离老远,陈瑜就看到一群毛绒绒有大有小的团子在草地上滚来滚去,跟一群毛线团子一样。走近了才发现这群“毛线团子”的身份,大的是大黑熊,其次是苗苗,小的是一群颜色各异的猫咪,一只只猫咪争着抢着往苗苗身上蹭。
看到陈瑜过来,苗苗赶紧站了起来,身上还挂着几只耍赖的猫儿,脸蛋红扑扑的:“小瑜姐,你来找我吗?我才刚出来一会儿呢,再让我玩一会儿吧?”
“还没玩尽兴呢?我们马上要回去了,你又弄得一身土一身草的,赶紧回去换个衣服,回家了。”陈瑜把苗苗身上的猫儿一只一只拿下来,又帮她拍打了一下衣服,就催她赶紧回去。
苗苗看着大黑熊,有些舍不得:“不能再住几天吗?”她刚跟大黑熊熟悉起来,这两天听他讲了好多她前世的事情,实在不想现在就跟这个大伙伴分开。
“粮票都快用光了,再不回,就回不去了。”陈瑜当然是夸大了一点,穷家富路,出门在外有很多不便,她还是带了不少粮票的。
大黑熊走过来揉揉苗苗的脑袋,安抚她说:“你乖乖回去,以后我有时间会去看你的。”他也舍不得这个小伙伴,可是她现在是人类,有了自己的家人,再也不能跟以前一样,陪着自己在山林里尽情玩耍了。
“好吧,那你一定要记得来找我啊!”苗苗知道不回去不行了,就跟大黑熊挥挥手,身后缀着一群猫儿往村里走去。
终于要走了,刘水莲总算是高兴起来了,这两天看着闺女成天跟一个看不见的大黑熊带着一群大猫小猫到处疯,她就怀疑自己养的不是闺女,而是个大猫,生怕她玩得高兴了不肯回去。
临走的时候,还有一些遮遮掩掩的不明人士找上澄净的门。这些人当年在砸普圆寺的时候都没少出力,这些年自然也多多少少有一些毛病,听说了郑晓慧的事情,也跟着求上门来了。
大黑熊拿澄净这个傻和尚没有办法,只能按照郑晓慧那个方法统一处理了,每个人的业力多少不一样,需要做的善事要求也不一样。有些人,恐怕要做到下辈子,才能把今生造的业障消除干净。
而陈瑜一行人,也终于踏上了归途。借住的那家老大爷特意赶了生产队的牛车,准备把他们送到市里的车站。这么远的路,几个年轻娃子靠两条腿要走到什么。
坐在颠簸的牛车上,苗苗一步三回头,跟大黑熊和澄净挥着手,挥得手都酸了,人影都看不到了,才失落的放下。她只盼着自己快点长大,不要被大人管束着,以后就能经常回普圆寺看他们了。
回到南陈庄之后,王金兰问起了陈瑜一件事:“你也快十八了,差不多就跟雪松把事儿办了吧?我寻思李家也该来人了。”李家对她闺女满意得很,最多过了年,就该来商量婚期了。
“过了年才十八,有点急了吧?要不过两年再说?”陈瑜觉得她和小和尚现在挺好的,要是突然改变相处的模式,还有点不适应。
其实要是一直这样下去,也挺好的。为什么还要结婚呢?
王金兰从柜子里抱了几床被单出来,低着头说:“这不就年根儿了,过年还不是一眨眼的事。再过两年都成老姑娘了,让人笑话。趁着现在不忙,我先把被子给你做了,省得到时候结婚的时候抓瞎。”
这两年日子好过了一点,王金兰准备到时候给陈瑜陪嫁六床被子,春秋两条,夏两条,冬两条。在乡下,这六床被子就够盖一辈子了,体体面面,就算嫁到镇上也不寒碜了。
到了诊所,陈瑜盯着雪松发起了呆,这辈子,确实是他了吗?虽然对婚姻不是特别期待,但是对象要是小和尚,感觉好像还不错?
只希望这一次,她的选择不会错。不过她已经不是上辈子那个无能又软弱,独自在异乡孤苦无助的她了。就算有一天雪松辜负了她,她也能优雅的转身,活得更美丽。
不,离开她怎么也要好好整治一番小和尚再说。
“不看书,盯着我做什么?”被人一直盯着,雪松很难察觉不到。小姑娘一会儿心事重重,一会儿傻笑,一会儿又咬牙切齿的,这又是在做什么?
陈瑜回过神,看着雪松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话:“明年我就十八了,时间过得真快。”总感觉跟雪松认识还是昨天的事,又觉得时间过得真慢,好像两个人已经在一起过了半生。
上次回镇上,李阿姨就提醒过他,说是小瑜的年龄快到了,问他准备什么时候结婚。所以听到“十八岁”,雪松很快就明白了。
不过他的面上并没有太过激动,他和陈瑜之间早已心灵相通,一纸婚书只是一个形式。可他的心底还是不知不觉升腾起一个个细小的气泡,接二连三的炸裂,胸腔里充满了喜悦。
“明天你自己在诊所看着,我回镇上一趟。”雪松觉得陈瑜既然专门说起了这个话题,应该是想要嫁人了吧?他得先回镇上跟李叔和李姨说一声,明年结婚,聘礼也该准备起来了。
雪松突然回来,李医生十分意外:“你怎么这会儿回来了,正好,我有个事想要跟你说一下。前几天我们医院来了一个病人,没有几天活头了,她说临死前就想找回自己的孩子。”
“您跟我说,是想要我帮忙?”雪松不知道李医生跟他说这个事做什么,难道他们的孩子丢在了南陈庄附近不成?
李医生沉默了一会儿,才有些为难的说:“那个病人,我看她的长相跟你有七分相似,而且当年你师傅捡到你的地方,离她住的地方也不远。我怀疑你跟她是不是有血缘上的关系……”
血缘关系说得比较隐晦,李医生就是怀疑那个女病人是不是雪松的母亲。病人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如果是真的,他不想让雪松留下遗憾。
雪松有些茫然,他从记事起,身边就只有师傅陪伴。自小与经书为伴,他对亲缘看得很淡。但是乍一听闻疑似生母的人出现,他还是有些无措,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那个给他生命的女人。
“我回去把小瑜接过来,您再打听一下这位,阿姨,她的孩子是怎么丢的,丢在了什么地方。人有相似,不能凭借这一点,就认定她是我的生母。”雪松本来是想跟李医生谈自己的婚事,没想遇到了这事。
平多无故多出一个母亲,雪松觉得有必要让陈瑜知道。她有权利在婚前知道她的丈夫都有哪些亲人,来自什么样的家庭。
陈瑜从来没有想过,刚说起结婚的事,她就突然多了一个疑似的婆婆。想起雪松说过,他是在冰天雪地里,一棵积雪的松树下被捡到的,她就很难不怨恨他的家人。如果不是雪松的师傅恰好路过,雪松可能就不在人世了。
“亲戚可不是能乱认的,小和尚你要想好了啊!就算她真是你亲娘,遇到一些不合理的要求,你也不能没原则的照办。她那点生恩,在把你丢到雪地里的时候,你就还的差不多了。”在路上,陈瑜还在叮嘱雪松。
不怪她把人心想得太黑暗,而是能把亲生孩子扔掉的,能好到哪儿去?而且她对婆婆这种生物,有种天然的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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