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某种意义上讲,她们彼此相互需要,如果把握的好,这将是一个有利于双方的平衡,淑妃看得很清楚,袁夫人的目的绝不是揭穿她,倒像是预知了什么,这一点她还猜不透,不过目前来看结果于她无害。
“母亲,请喝茶,这次宫里新上的春茶味道不错,母亲若是喜欢可以带些回去。”淑妃道。
袁夫人端起茶盏品了一口,笑道:“也好,过些日子你父亲回朝泡些给他喝,他向来喜欢这些的。”
母女俩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一杯茶很快见底,内室的气氛前所未有的和谐,淑妃和袁夫人都清楚彼此达成的微妙共识。
只差……
淑妃放下茶盏的声音传入袁夫人耳中,袁夫人心头一动,来了。
那厢淑妃似乎已经思索好己方的条件,正色道:“我想请您带走一个人。”
☆、第十三章
大槐树下,赵州桥躲在树干后面偏头露出一颗脑袋来,欢快地向唐渡招手,“快来,这棵树的槐花多!”
唐渡手里提着竹篮,闻言慢吞吞挪过去,篮子里的槐花随着他的动作簌簌掉了一路,活像只甩着尾巴往岸上爬的小乌龟。赵州桥见状捧腹大笑,“走快点,散花童子。”
唐渡依旧保持原速度不疾不徐,快走到赵州桥面前时他身形忽地一晃,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住了脚,连带手里的竹篮飞了出。赵州桥下意识伸手去接,眼前一花,由槐花瓣编织的雨铺天盖地将她从头浇了个底,浓郁的香气包裹了鼻腔,她手忙脚乱扒拉掉沾在脸上的异物,睁眼一看,脚底落花如毯,原先装槐花的竹篮歪倒在一边,两手空空的唐渡瞪着一双无辜的眼睛,似乎对眼前的场景还没反应过来。
赵州桥吐出灌进嘴里的几片槐花,咧开嘴笑了,肩上头发上的洁白簌簌抖落。
怎么有一种在抖头皮屑的既视感,赵州桥囧囧地想。
“又得重新摘了,可惜了,吃着还挺甜的。”赵州桥弯腰捡起竹篮,边走边嘟囔。
在槐花清浅香气的氤氲中,唐渡盯着赵州桥发间欲坠不坠的细小花瓣得意一笑,眸间荡起的涟漪如春风微拂。
赵州桥三下两下爬上树,两腿骑在树杈上,居高临下冲唐渡吆喝一声,“等下我晃树枝,你接着。”
唐渡点点头,小竹篮紧紧抱在胸前,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肉嘟嘟的小脸紧绷着,严肃的像是准备冲锋陷阵,赵州桥暗自搓搓手指,哎呀,好想捏捏小脸蛋,可惜小朋友不肯配合。
赵州桥压下心里的一丝遗憾,安慰自己来日方长,脸上学着唐渡的样子紧绷,手上握着的枝杈仿佛一瞬间成了红樱□□,“赵将军”大手一挥,发布命令,字正腔圆,“全军出击!”
话音一落赵州桥挺直地肩膀一垮,两只手迅速握住枝杈,整个人跟被电击了似的一路狂抖,边抖还边念台词,“啊,敌人攻上来了,防御,快!”
唐渡:……
赵州桥晃的那半边树枝上都秃了一片才停手,擦了擦额间渗出的细汗,双手叉腰,得意一笑,“全歼敌人,小五将军,捉了多少俘虏”
赵州桥嘴角上扬的幅度随着视线投向树下时凝在原地,好半天没动。
槐花树下,赵州桥摇晃树枝的正下方槐花瓣铺的满地都是,薄薄一层堆在一起。而唐渡站在一旁的空地上,手里捧着小竹篮,里面空空如也。微风吹过,一瓣洁白纤细的槐花打着旋儿落在他脚旁。
赵州桥颤抖着手指了指唐渡手里的空篮子又指了指唐渡身旁不过半米外落满一地的槐花瓣,上下嘴唇一碰,话音还没蹦出来,只见唐渡弯下腰捡起飘到脚旁的一瓣槐花郑重的放进竹篮子里。他伸手将竹篮往前一递,扑闪的眼睛似乎会说话,这不是有了吗?
赵州桥扶额,从前也没看出来小五这么的单蠢啊!
他还只是个孩子,要有耐心,赵州桥轻舒了口气,她抓住枝干,低头对仰头望着她的唐渡说道:“小五,下次要站在我摇的树枝下面,知道了吗?”说着,赵州桥抓着枝干的手一个借力要跃到另一边的枝杈上。
“你在干什么?”突如其来的一声呵斥乍然响起,赵州桥只觉得脚下踩着的枝干一抖,好在她手疾眼快抓住另一条结实的枝干才没掉下去。赵州桥灵敏的爬下树,待双脚落到坚实的地面才松了口气,转而回身去找声音的来源,那边已经有个黑影蹭蹭蹭冲到赵州桥面前,赵州桥眼前笼上一层黑影,她慢吞吞抬头就对上一张陌生女子的面庞。
那女子后退一步拉长了与赵州桥的距离,上下打量着她问了一句:“你就是赵采女”
赵州桥下意识点点头,转而反问道:“你怎么知道”
眼前的女子一袭橘色宫装,配上略显臃肿的身体,第一眼看着圆滚滚的像个橘子。大白馒头般的圆脸上一双扁豆似的又长又窄的眼睛直直望过来。
女子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橘色宫装包裹下略凸出的肥肉轻微抖了抖,“我就问你,淑妃娘娘可是你毒害的”
莫非她是原来淑妃的亲友团,找她兴师问罪来了?事情涉及母亲,赵州桥不免警惕了几分,下意识想避开回答,转念一想总归是没有做过的事情,她又有什么可怕的
“不是”赵州桥回答的干脆利落,这时唐渡也走到赵州桥身边,赵州桥感受到小家伙的气息,安抚似的摸摸他脑袋,不出所料收到一记不满的瞪视。赵州桥嘿嘿一乐,干脆也瞪大了眼睛,谁比谁眼睛小呀?
“是不是你我也不在乎,自有官府去查,但是你的贴身宫女可是结结实实打伤了好几个人,证据确凿,你总不能包庇这等刁奴吧?”
“不可能”赵州桥想也不想就反驳道。小五才多大,这短胳膊短腿的,纵使有几分力气,那能顶多大用。
女子以为赵州桥有意包庇,眼睛一瞪,“我有证据,你休想抵赖!”说着她一个眼神扫过去就有一个膀大腰圆嬷嬷模样的人从她身后走出来,指着唐渡声声控诉,“董婕妤,就是她,打伤了我们好几个人,奴婢的肩膀现在还肿着,都是这个小贱蹄子害得。”
赵州桥和董婕妤眉头同时一皱,尤其是董婕妤,她本以为嬷嬷口中打伤她的宫女约莫也是个身形魁梧的,到头来她指的竟是眼前这么个小萝卜头,脸上肉嘟嘟的,一看就是不经打的,反观像她哭诉的嬷嬷膀大腰圆的,估计单手就能把“小萝卜头”连根拔起。董婕妤心中怀疑的种子越扎越深,看向嬷嬷的目光冷淡了几分。
令赵州桥皱眉的是嬷嬷的辱骂之词,她眼中倏地窜起一簇小火苗,灼热滚烫,直刺的那口出恶言的嬷嬷头皮一阵阵发麻,她才开口:“道歉。”那嬷嬷求助般地将目光投向董婕妤,董婕妤视若罔闻,自顾自的用帕子扇风,凉凉道:“赵采女和你说话呢,没听见吗?”
嬷嬷终于意识到情形不对了,她面露几分焦急,急急忙忙冲董婕妤解释:“婕妤娘娘,奴婢没说谎,您要相信奴婢呀,真的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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