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云姑娘突逢此变故,一时之间走岔了路子是极可能的。”吴绣娘抹掉眼中的两滴泪,悲色道:“还望管事大人为她做主。”
王管家复将视线转向李瑜:“李氏,这黑色的粉末便是从采云身上找到的,那来历不明之物。”
“想必…只有你知道这是什么吧?”他旁敲侧击,暗示李瑜说出实话。
李瑜目色回复平静。她先是摇头否认,然后抓住吴绣娘话中的漏洞为自己辩解:“按她的意思,我是明着栽赃陷害采云?”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来时既不避讳丫鬟,也不找间屋子藏着威胁采云,反而去光明正大地恐吓她,这对我有何益处?”
王管家并未被她的说辞影响,而是露出了早有预料地表情。
那位面生的男子此刻走上前来,对她的话:“那是因为你早做好了逃脱地准备,才敢如此肆无忌惮。”
李瑜不认识他,但却隐隐猜出了他的身份:是采云口中的道士。
“血口喷人也要有个证据。”李瑜不怯懦地回击他。
这道士拂袖,似是对她很不屑:“你本就是一荡/妇,勾引我不成,便害了我表弟,此时迫害了那丫鬟,有何奇怪,又需何证据?”
老爷听他言辞不妥,咳了一声,警示之意明显。
那道士脸色有惧,不敢再乱说话,便道:“你既贿赂了吴绣娘,我便从此下手,使吴绣娘以幽会之名约你出来,如你清白,自不会理,但你欣然赴约,那些话可就不是我冤枉你了。”
“李氏,你想不到吴绣娘会反水吧?”王管家插进来一嘴。
李瑜经王管家提醒,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自己落进了这道士的陷阱里。
不过她也不是不无收获,至少解了之前心中的一个疑惑:
道士为什么对内宅之事知道的如此清楚?
她目光移向吴绣娘。
答案就是她。
这个内鬼一直藏在府里,也一直藏她身边。
这次她被成功诬陷,大部分原因是吴绣娘假借采云身份,诱骗自己来到这里。
她与道士串通,一个对自己说采云有事,一个对王管家等人说设约会之计引自己出来。
自己若来,便是踏进了陷阱。
而采云之死,八成也是她一手促成,其目的便是让李瑜失去唯一的一个证人。
李瑜不甘心就此被打败。
在她思虑之际,青竹走进了屋子。
“老爷,青竹有一事禀报。”
老爷颔首应允。
“今日,青竹被夫人叫去问话。”
“夫人一宅内女子,本不该谈论外男。但那时却一反常态,句句都围着道长转,青竹当时心下奇怪,但不敢多问。”
“直到方才道长的一番话点醒青竹…青竹才知夫人…”
“好了。”老爷的脸色十分不好,不让青竹再说下去。
李瑜不知自己竟落下这样一个把柄。
只想到了道士与内宅私事的问题,却没想到自己也在无意中犯了询问外男的忌。
被陷害,还留下了把柄。
无人佐证清白,何洲也没办法过来帮她。
她此时可以说是被逼到了绝境。
李瑜长抒一口气,作最后一搏:
“那你呢?”
“你可否解释一下,明明与子洲从不来往,却在几日前与他相聚,喝了个酩酊大醉。”她提出道士身上的疑点,“之后的几日,子洲便渐渐毒发。”
“这两件事是不是太过巧合了?”
道士听她这话,面露为难与忧色。
不过他愁地不是自己被揭穿,而是为了少爷,“你可知,子洲早已发现了你的水性杨花?”
“那天我们喝酒,是我想找他说一说这事。”
“没想到他早就知道,只是他宅心仁厚,只喝酒诉愁闷,不舍得怪罪于你,还叫我千万别把你那些羞臊行径告知于人。”
“而你,居然拿这件事来污蔑我,实在是蛇蝎心肠,毫无人性!”
老爷最相信的就是自己的儿子,对他的善良性子也甚为了解。
此时听到道士说,他为儿媳说情,舍自己保她颜面,心中有九分是信的。
所以他也不能冷静了。
“李氏,你这毒妇,我儿究竟有哪里对不住你,要让你害他到如此地步!”老爷眼眶含泪,面色涨红,显然是起了怒意。
李瑜看着他们,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仿佛那下毒者就是自己一般。
☆、大梦初醒
周围的杂声戛然而止。
等着被定罪的李瑜瞬间明白,自己重获了生机。
她身体回暖,呼吸渐渐粗重,额角也不知觉地流了汗。
放松之余,李瑜不忘眼顾四周地确认:除了她,其他人无一例外地被定在了原地。
看来她的猜想没有错。
此回她成了下毒者,虽然取代了采云的位置,但先前那个假设仍可以套过来使用。
因为将“找到真正地下毒者,剧情不偏移。”这句话反向推,便是:“找到假的下毒者,剧情偏移。”
这是将“采云会被认定为下毒者,剧情偏移。”包括在内的一个假设。
而她和采云都是假的下毒者,所以无论是谁来,都会被包括在此假设内,都可以证实此推论的真实与否。
李瑜彻底放下心来,跌坐在地,等待着时间回流。
一秒,两秒,三秒。
身体开始僵硬,直至不能活动。
面前的颜色被旋转,扭曲,然后归于一点。
“夫人,夫人,时辰快过了。”
李瑜从黑暗中转醒。
她睁开眼,第三次看见这位小丫鬟。
“夫人,待会儿逢春医馆的李大夫要来给少爷看病,您得快些到场。”
“若是落在老爷的后头,可就不好了。”
“嗯。”
李瑜有了先前的教训,这次从头开始,便不再随意做出扰乱剧情的动作。
等她安静地被折丫鬟腾完,心中的计划也渐渐地成型。
下一步,跟着丫鬟去往东院,探看少爷。
李瑜耐心等着郎中与老爷离开,然后坐在床边。
何洲睁开眼,看见李瑜。
“又回来了…”
何洲的声音一如先前的虚弱。
李瑜见他醒来,便起身拉上帘子,然后与他低声交谈:“我先简单地说一下事情的经过,你忍着别出声,别惊动了外面的丫鬟。”
何洲乖乖地点头。
李瑜凑过去,开始一件件讲述自己刚经历过的事情。
何洲越听脸色越不好,情绪激动,便不能自控地咳嗽。
李瑜见此就不继续说了,默声地帮他拍背,顺气。
“你下次,能不能别自作主张,先跟我商量一下不可以吗?”或许是咳出了眼泪的缘故,何洲明明一幅病容,眼睛看着却亮而黑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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