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最为年长的男子打量着李昊琛他们一行人,见他们衣着寻常普通,便松了口气。
他方才也想让对方让出两间房,可也怕对方是什么他们得罪不起的达官显贵,于是便由着小妹吵闹,反正不过是个不谙世事的女娃。
若对方身份不凡,他便教训小妹一二。若是对方身份尚可欺压,他便继续由着小妹闹腾。
如今见他们穿着朴素,便猜测几人不过是寻常人家,就不打算出口制止小妹,反而上前帮腔,“这位公子,还请你多多通融,将客房分我等三间,您付的房钱我方某加倍奉还如何?”他这话是冲着李昊琛说的,只因这人周遭气势最像主人。他虽口中客气,但神qíng倨傲,礼不达心,极为敷衍。
“刚才还说两间,怎么到你这里成了三间了?”公孙御也不是吃素的,一路上跟闷葫芦墨夜坐在一起,连个屁都不放,早就把他闷坏了,他说罢便要撸上袖子上前揍人。
李昊琛却连理都不理他们,瞥了那年长男子一眼,便对着许辞指了指楼梯道:“走,上去休息。”几人唯太子话是从,竟都不再理会那五人,径自上了楼去。
有些时候,对付不可理喻的人,不需要争吵,只需要无视他们,将他们当屁放了,才是最简单有效的法子。
苏州方家今日来了五个人,如今怡香居只有一间房,他们还如何住得下。
吃了李昊琛的闭门羹,几人只好悻悻地离开,打算再投其他客栈。
这方家是在苏州做玉器生意为生,家中富足,但也只是商贾之家,家中并未出过一官半职。
这方家小妹脾气火爆,被对方连着堵了几下,很是气愤。在路上便边跑边骂骂咧咧地,把方家几人远远甩在了身后。
她也不看路,跑着跑着就“哎呦”一声便撞到了人。
方家小妹心qíng本便不好,被撞了更是一脸愤懑,正要抬头骂人,这一入眼,便是一双桃花媚眼,她瞬间便呆滞了。
林百富本正在城中搜罗美人,这两年因为那小娘们的事儿害得他被林父关在家中闭门思躲风声地过了两年,如今才被放出来。
平时有了yù念便只能拿身边的丫鬟解解馋泄泄火,丫鬟玩久了就腻歪了,这两年下来可把他给憋坏了。
这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个自己看过眼的姑娘,正要继续去下一条街。
这刚转身的空档,竟然就有个嘴臭的要命、脸美的却像天仙似的小娘们撞了上来,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方家大哥在后面听到小妹叫声,赶紧冲上前,便看到一名媚眼勾魂长相yīn柔的男子半搂半抱地将方家小妹搂在怀里。登时大恼,一个箭冲上去,将方家小妹拉到身后,怒气冲冲道,“哪里来的登徒子,敢戏弄我家妹子?”
第26章 绣球招亲
林百富被人质问正待发作,桃花眼无意一瞥,就看到了跟在几人身后的另一位女子,方家二妹。
若是将方家小妹比作一朵未谙世事的小月季花,这位小女子便是一朵空谷幽兰,飘飘渺渺地,仿佛是那天上仙女,出尘脱俗。
两个女子一个火辣天真一个优雅恬静,若是能同时摘下带刺的月季和清雅的幽兰,滋味必定回味无穷……
林百富光想想便浑身苏了,这一大一小两姐妹,他已是势在必得。
如此有了算计,林百富也不再端着架子,他放下身段鞠了个躬,桃花眼勾了方家小妹一眼,才转头对方家大哥客气道:“这位大哥,在下扬州知府之子林百富。我想你是误会了,非是在下调戏你家妹子,而是你家这位妹子方才撞的在下。”
方家大哥见方家小妹羞答答地点点头,承认了林百富的话,才知道自己搞了个乌龙。又听对方是扬州知府的儿子,赶忙上前道歉。
林百富这时又开口:“诸位可是来参加我扬州一年一度牡丹节?”
“正是。”
林百富长相yīn柔俊美,又有双桃花媚眼。
他勾唇浅笑,就带了诱惑:“可有去处?”方家小妹与之悄悄对视一眼,脸色顿时娇艳yù滴,害羞地躲在方家大哥身后,眼睛还忍不住瞟向林白富。
方家大哥眼中jīng光一闪而过,“并无,所去客栈皆是人满为患。”
林百富心中微喜,又是一躬身,笑道:“我林府之中尚有几间客房,诸位若是不嫌弃,可暂去一住,小弟也好向大哥讨教牡丹养殖之法。”
方家大哥见林百富虽是权势之家,却又如此通qíng达理便有意要攀附一二,自然是满口答应了。而且似乎这林少爷对小妹还有几分好感,待他去了林府看看此人有无婚配,若是没有,促他二人成就一段佳缘,岂不快哉。
他如今尚不知林百富的龌龊心思,待以后知道,已是迟了,后悔莫及。
两个人周瑜打huáng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不一会儿,方家几人便与林百富结伴而行,往林府而去。
话分两头,再说许辞进了房间,才将毛毯从huáng大娘身上取下。路上小二偶有询问,都被他以家中老母受寒不可见风为由搪塞了过去。
可虽说带大娘入了城也住下了,可大娘在外躲藏两年多,身上并无换洗衣物,这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也不能再穿。
他们又都是大老爷们,不可能带那什么女人的衣服。于是许辞便打发着小二去买几件老婆子的衣服回来。
小二得了好处,自是快去快回。
不过两柱香时间,衣服便买了回来。许辞接过衣服,却听到小二唉声叹息地小声嘀咕着什么“碰到那霸王,可惜了,可惜了”。
许辞脑中一个机灵,赶忙拦住那小二,出言问道:“你方才说可惜了什么?”
小二这才知道自己的心中所想之事嘴上给说漏了,忙闭了口,拼命摇头。
许辞这时递上一颗金灿灿的豆子在小二眼前晃了晃,小二登时眼睛也直了,头也不摇了。
许辞这才笑容可掬道:“小哥,告诉我怎么回事儿,这颗金豆子便是你的。”
鸟为食亡,人为财死。
反正又不是只我自己看到了,咬咬牙,小二道:“爷,我说的这话,您可千万千万不能说是我说的,知道不,爷,否则便是给小的十个金豆豆小的也是不敢讲的。”
许辞听罢,从怀中又摸出九个金豆豆,小二咽了口唾沫,张大了嘴,下巴都掉下去了。
小二:“这……其实说出去也无所谓……”
许辞把金豆子又收了回去,好整以暇道:“不会说出去的,放心。”
小二这才合上下巴,收回黏在金豆子上的视线。
他回身扒着门fèng鬼鬼祟祟地瞧瞧左右廊道,确定门外无人,才将房门牢牢关住,低声缓缓开口道:“我们扬州知府的小儿子林百富是个的làngdàng子,最喜欢调戏闺阁女子。”
“方才小的上街给您母亲买衣物,就瞧见起先跟您起了争执的那几位客人跟着林公子往林府方向走了。那一行人里的两个姑娘都长得美丽动人,这下去了林府,怕是要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了。”
“竟有这等事,那几人是林公子的朋友也说不定啊?”许辞疑惑道,这小二为何如此笃定女子会受rǔ。
店小二摆摆手,“这个可是真的不能说了,爷您知道林百富不是什么君子就行,在这儿的几天莫要与他冲突就好。”说完他便笑咪咪地盯着那颗金豆子。
许辞将金豆子递给他,店小二赶忙收好,正要推门而出。却听许辞又唤了他一声,只见许辞手里,又多了三颗明晃晃的金豆子。
店小二脚下一个踉跄,把打开的房门又牢牢关了回去。
那小二哥倒回到许辞身前,搓手躬腰一脸讨好,“哎呦,爷,我这么笃定也是有原因的。”
他将头凑过去,声音压得更低:“啧啧,这林公子可不是什么善类,是扬州城出了名的采花yín/贼。”
“他平时专喜欢玩弄未出阁的姑娘,受rǔ女子迫于权势,再加上那些女子都在乎声誉,也都闭口没有声张的。大家各扫门前雪,都有怒不敢言。”
“两年多前,林公子的一位朋友带着未过门的娘子去林府做客,林公子看那男子的娘子姿色秀美便起了龌龊心思。后来终于找到机会将那女子掳回家中,将她侮rǔ了。”
“那女子也是个刚烈女子,写下一封血书留给相公便投河自尽。可这男子是个鳖孙guī儿子,不但没为自己的娘子伸冤,更在林府bī迫利诱蛊惑之下,反而伙同林府扭曲事实,反咬那女子□□风骚,勾引林百富在先。”
“这事儿在扬州城闹得人尽皆知,那女子的娘亲也受了刺激,终日躲在城外树林中,也不进城。”
“林家在扬州只手遮天,这事儿虽说大伙都心知肚明,可受其压迫,大家再也没人提起这事儿,都烂在了肚子里。”
“此事过后,人人自危,也再不敢将女人往林府里领,姑娘们更是见了他就绕道而行,生怕被那林百富给惦记上。”
“这几人定是不知道林公子的品xing,被林公子哄骗回家的。”
许辞还要再问什么,就见房门被猛地推开。阿牛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大事不好了老大,阿四被人抓走了。”
“怎么回事儿?”许辞蹭的站起,急忙问道:“你先别急,慢慢说。”莫不是遇到了刺客?!
阿牛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我见街上热闹,便拉着阿四去瞧。正好看到有处地方阁楼高筑,下面挤满了人,我便有些好奇,不顾阿四阻拦冲进去看热闹。哪知那处是个抛绣球招上门女婿的,绣球落下刚好砸中了不及躲闪的阿四。”
说着说着,想象着出游时两个人,回去时却是他一人孤苦伶仃的,顿时悲从心中起,呜咽起来,“都怨我,看什么热闹。”
许辞听后忍俊不禁,舒了口气,重新坐下喝了一口茶压惊,原来是虚惊一场。
可他听着颜四被人砸中当了上门女婿,竟有些兴致勃勃,赶忙打断阿牛的自怨自艾,眨着一双大大的充满渴望的猫瞳,“然后呢,被砸到之后呢?”
“我起初要拽着阿四走,可他居然非但不走,反而将我遣回向您通报,说要随那什么罗家人回家做客去了。”
许辞看了小二一眼,又加了一颗金豆子,晃了晃,“小哥,你可知道这抛绣球的罗家又是什么人?”
小二立刻心领神会,嘿嘿一笑:“那抛绣球女子应是扬州富商城北罗家的大小姐,今年已经二十有八,是个老姑娘了。”
“早前她有个未婚夫君,快要过门时,那夫君突然bào毙了。”
“罗家小家便一直拖到二十未出嫁,后来与那林百富暗度陈仓,未婚先孕,生了一女。”
“林百富嫌弃她年纪大,也不娶她。说要纳了她吧,罗小姐还不愿当妾,拖着拖着她就更老了,林百富便是妾的身份也不愿给她了。扬州人没人愿意戴这绿帽子,这不罗家就趁着牡丹节时外来客人多,就摆个高台打算哄着不知qíng的男人入赘。”
“爷,您可要快些救那位兄弟出来,那顶帽子可是绿油油的颜色。”末了,小二善意的提醒许辞。
“行,我知道了。小哥,这儿没什么事儿了。你先出去吧,有事我会再叫你的。”许辞将四颗金豆子递到小二面前。
小二赶紧伸手去接,心中大喜。
这几句话得来的钱,可顶上他十几年的工钱了。
今日真是走运,碰上了这么个大财主。他接过金豆子咬了咬,便喜不自胜赶紧藏进怀里,恭恭敬敬退了出去。
第27章 太子救命
遣走了那个小二哥,许辞使了个眼色,哽咽中的阿牛屁颠屁颠把门给带上。
“颜四不似你呆的像头大笨鹅,他的鬼心眼一堆一堆的。若是被绣球砸中的是你,我倒还会为你紧张几分,可被带走了他,呵呵,我反而要替对方紧张了。”许辞斜睨了抽噎的阿牛一眼,好笑道,“你个没胆色的,也不知这武探花是如何考上的。”
“呜,老大,我,”阿牛抖了抖袖子,回味着许辞的话,觉得很有道理。自小到大,他可从未见阿四吃过亏,“我这是关心则乱,阿四可是我最好的朋友。”
看着阿牛qiáng状如牛的身躯如今做着呆傻天真的表qíng,许辞无奈地挥挥手,“你也莫再担心,回房休息吧。若是等到明天阿四还不回来,我们再去救人也不迟。难道谁还敢跟太子殿下抢人不成?”
阿牛挠挠头,羞愧地嘿嘿一笑:“那是,那是。”说着便要退出去。
“等一下,”叫住意yù抬脚的阿牛,许辞把小二买回的衣物递过去,“去给huáng大娘送过去,再叫小二给她房中送去浴桶和热水,让她好好梳洗一番。”
阿牛忙称“喏”,一溜烟儿地跑了。
送走了阿牛,许辞房中才终于清静了下来。
他叹了口气,将滚着银边的长靴脱下,褪去红色外衫,只裹了一层里衫,随意的往chuáng头一仰,双手撑头挑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
这些天日日行走奔波,虽说晚上投宿客栈,可也是有家便好,不可挑剔。
一路舟车劳顿,他已有些倦了。
前世他十五岁时,太子殿下出征归来,的确也是任职了江南道刺史一段时间,但没过多久便被召回皇宫。
因为何事来着?
奥,五年一次的友邦来朝盛宴。
所谓的友邦,便是诸侯国和降服的少数民族。
每隔五年,大曜国都会邀请这些下属国入京赴宴,此次宴会为期长达五日。这接连五日,皇上皇子们会带友邦来人欣赏皇都之盛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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