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转_风动荼蘼架【完结】(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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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不是乱扔的,”蓝衣公子笑道,“我跟我大表哥,”她指了指面前穿紫色长袍的公子,“要赌一事。请了二表哥来,”她又指了指身旁穿青碧色直裰的公子,“做个见证。赌一百两银子。”她从袖子里摸出来一张汇通票号通存通兑的银票,正是一百两。

  几个闲汉和周围喝茶的人见赌注这样大,都来了兴致,围了过来。

  “你们赌的是什么事?”一茶客问道。

  蓝衣公子笑道:“前两日城里传扬安王爷迎娶湖广都指挥使王大人的女儿做侧妃的事情,说王爷待王家甚薄,聘礼都给得不多。”

  “我大表哥说王爷似是已经忘了王家为徐州解困的大恩,实在是薄情寡义得很。”

  “我倒觉得王爷是个心善的,不然怎么能一来就减了咱们南直隶的赋税呢!”

  一闲汉笑道:“这事也值得你们赌这样大的银子?真是富贵人家,吃饱了撑的!这本就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事情,哪里还能辩个明白呢?不如你们把这银票分给我们,倒能帮你跟你大表哥胡搅蛮缠一顿!”

  那青衣公子笑道:“尊驾此言差矣!这还真不是公、婆说了就有理的事情。现放着咱们大周的《周会典》不查,说破天去也是白费口舌工夫罢了!”

  又一茶客笑道:“这事我知道哩!那会典上什么事都有,大到皇帝登基,小到百姓娶妻,都写得明明白白的,一看就知道!”

  闲汉们来了兴致,纷纷嚷嚷着快翻开看看。

  待查阅到亲王婚礼,翻过十几页的亲王迎娶王妃的礼仪后,便是亲王纳侧妃礼。上面只有短短几行字,其一便是,纳侧妃所用定亲、纳徵、发册、催妆礼物与娶亲王妃礼相同,但数量减半。凤冠、大衫等物降等。

  再翻过去看王妃的纳徵礼物,梁瓒送到王家的虽然少些,但样数倒是不差什么。

  那蓝衣公子一把将银票夺在手里:“是我的了!”

  “大表哥”心疼道:“这王家也太不地道了,既然王爷是按照规矩下的聘礼,他家还有甚可说的!没的平白冤枉了王妃!还冤了我一百两银子!”

  一个身量不高的茶客扇着扇子笑道:“这你们可就不懂了,那王家可不是平白无故冤枉王妃。他家那样的门第,你道他家女儿会心甘情愿只做个侧妃么?若是做了王妃,等安王爷成了事,回到京城登基,那可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了!”

  围着看热闹的人都情不自禁地“噢”了一声,个个脸上都是恍然大悟的表情。

  那茶客正拿扇子扇风扇得起劲,还想再说两句,旁边一个闲汉疑惑地问道:“先生,你的这寸来长的胡须怎么掀起来一块?你看,这风一扇就掀一下。别不是粘上去的吧?”

  他伸手就要去撕,那茶客顿时满脸通红,捂着嘴就跑了出去。

  那几个小相公互相对视,哈哈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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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五十八章 纳妾

  几日之内,金陵城里的风向便又转了,现在处在风口浪尖上的成了始作俑者王家。

  老百姓茶余饭后也没什么事,将王家由庶夺嫡的险恶用心给添油加醋地演绎成了一出宫廷戏,那王锦堂便成了白脸的曹操。

  再加上几个连馆也没的坐的酸秀才讲上两个前朝贵妃谋算皇后嫡子的历史典故,把个黑脸的王锦堂给臊得出不了门。

  王聿近些日子都在城外大营督军操练,甫一回到城里,便听到这样的流言,他想也不用想,就知道一定是自己的好继母又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他气急败坏地回到家里,看见父亲正在庭院里的葡萄架下喝茶,便走过去行了个礼,然后语气十分僵硬地说道:“外面的传言想必父亲都已经听说了,为何会闹到这个地步?”

  王锦堂气道:“还不是你母亲!想要跟杨氏别苗头,谁知道又被人扳回来一城!”

  王聿道:“外面说王爷连宅子都没敢买一座,却免了南直隶三分之一的赋税。前些天妹妹的嫁妆进城时,全城人都看在眼里。王家既然有钱,为何不拿出来贴补王爷一些?为何只想着从王爷口袋里掏钱出来?这些话,儿子听了也臊得慌。这些若只是母亲所为,父亲当初为何不阻止?”

  王锦堂瞥了儿子一眼,心道你不是明知故问吗?见儿子一直盯着自己,王锦堂尴尬地咳了两声,说道:“我起先不也是想着为了你妹妹,她那样心高气傲的人,怎么甘心……”

  王聿怒道:“您也知道妹妹心高气傲,那为何还要叫她嫁给人做妾室?如今木已成舟,就该叫她认命,安分守己地伺候王爷。等日后生了儿子,自然有她的好日子过!现今还未嫁过去,就与王妃弄得势成水火,您叫妹妹日后如何是好?”

  王锦堂大怒:“放肆!你说的这是什么屁话!咱们王家人没有屈居人下的!妙言日后是要做皇后的!这也不都是为了你能位列公侯吗?别不知好歹!”

  王聿冷冷地说道:“我自有本事搏得个公爵回来,不需要卖了自家妹子!”说罢,他便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王锦堂一人发狂似地摔碎了一地茶盏茶壶。

  八月底,从京城传来消息,刘广胜在皇宫太和殿登基称帝,国号为天顺,自封为天顺昭帝,同时大赦天下。

  梁瓒听到消息,连喝了两场醉酒。他心中苦闷至极,虽然占着这天下最富庶之地,自己能掌控的却只有成国公府的三万亲兵。

  他无数次在书房写下刘广胜的名字,再用剑劈成碎片,用以宣泄他无法马上打回京城报仇的痛苦。

  杨云舒见他如此难过,自己倒振作起来,一面打理王府事务,一面悉心开解丈夫。在数个夜晚里,她搂着哭得像个孩子的梁瓒,轻拍着他的后背,低低地用话语安抚着他。

  待得薛元翰从绍兴请回了大儒黄熙,梁瓒召集了南直隶各地的学政,细细地商讨出来一个举行科考的章程,他才算慢慢地又重新振作起来。

  转眼便到了十月初十,王家一早便点了灯,下人们便开始进进出出地忙碌起来。

  东园里也是如此,杨云舒将一套崭新的大礼服给梁瓒穿戴好,口中笑道:“咱们成亲那天我太紧张了,竟是没看清你那日的模样。今儿可算再给我个机会,看看你穿这大礼服是个什么样子。”

  梁瓒握了她的手,柔声说道:“我知你心中委屈,你尽管放心,无论是你还是濯儿,在我心里都是第一个。”

  杨云舒心头一酸,差点落下泪来。她深深吸了口气,抬头笑道:“我可要笑王爷不会数数了,明明是两个人,怎么都算作第一个?”

  梁瓒轻轻在她额间落下一吻,说道:“好好等我回来。”说罢,他便走出门去。在即将跨出正院之前,他又回身朝杨云舒挥了挥手,叫她回屋。

  看着丈夫远去的背影,杨云舒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扑簌簌地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接一颗的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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