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剑、鞘一体, 既是卖剑,为何只有剑, 并无剑鞘?”
这句问话成功换回了对方的反应,开始抬起头来,正式观察完颜绰,轻声答到:“无他,剑唯有无鞘, 才能发挥自身最大的功效。”
完颜绰顿时笑了:“夫兵者,不详之器,非君子之器也,剑如若无鞘,世上再无可钳制约束之物,实乃大不详也。”
“公子此言差矣。”落魄武士抬头看向完颜绰,认真解释道:“兵器本无罪,可杀伤人命,亦可惩恶扬善,端看持剑者究竟是何用意罢了。同理,无鞘之剑,用意在人,而不在剑与鞘。”
这番话倒是挺有见解,完颜绰终于知道为什么李典会说这是个人才了,已经沦落为阶下之囚,一家老小被胁迫着北上,最后竟然还能凭一己之力从蒙古人手中逃脱,亲身立证明了本身的有勇有谋。
“不知壮士高姓大名?”
“完颜乌奈,汉文名,完颜诺。”
“诺?”没想到竟然还是完颜氏子弟,果真是人不可貌相,不过,据李典所言,此人家居丰州这么个濒临边境的蛮荒落后之地,想来应该是已经家道中落了,更让完颜绰好奇的是,此人的汉文名字。一般来说,完颜氏子弟本身是不怎么起汉文名的,除了居住在中都的宗室贵胄,那没办法,上有好者,下必甚焉,金国国主自小熟读汉家的经典,宗室子弟们为了逢迎讨好,取悦圣心,不管喜不喜欢,愿不愿意,也都会在府邸中聘请熟读汉家典籍的大儒师傅,传道授业,当然,取一个汉文名字也是必须的,至于其他偏远地区的完颜氏子孙,就没有那么多的讲究了,说白了,天高皇帝远,这些人自己乐得逍遥自在,也不用整天绞尽脑汁地揣摩圣心。在这种情况下,听到一个来自偏远地区的完颜氏子弟一本正经地说自己的汉文名字,倒是让完颜绰大为意外。“君子重诺,一字千金,倒是个好名字。”
完颜诺定定地看着完颜绰,眼神里有隐藏不了的忐忑。紧张是一定的,眼前这位公子衣着华丽,气质不俗,一看就知道身份尊贵,这是完颜诺的机会,一个决定他最终能不能在大金国的中都安身立命的机会。
完颜绰果真没让他失望。
“乌奈,我叫完颜满都,汉文名完颜绰,乃大金国荣王之子,你可愿意入我门下,为我效力?”
完颜诺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反应,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大金国的荣王殿下?女真人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金国国主的六个儿子当中,也就只有这个六王爷最为得宠,刚一成年便被封为荣王,协助处理朝中政务,前不久,荣王还领兵对战蒙古,虽然未能得胜,但也没让其势如日中天的蒙古人讨到什么实质性的好处。观今日的大金国,太子殿下自小体弱,不良于行,东宫实际是掌握在皇长孙殿下手中,而能跟东宫和皇长孙抗衡的,唯有荣王一系。
“你可愿意?”
“愿意,当然愿意。”天上掉馅饼的事儿都让自己捡到了,这真是做梦都想不到的事,要知道,荣王名下就只有这么一个孩子,完颜绰也就是唯一的,也是名正言顺的荣王世子,虽说这十年来,中都并没有任何关于荣王世子的消息,但是无疑,这样一个身份尊贵,且举足轻重的人物,重回中都,定会掀起新一番的波澜来,天下大乱,形势大好,作为一个想要建功立业,有理想,有抱负的有为青年,完颜诺很乐意成为风口浪尖上的人物。“完颜乌奈愿为世子爷效犬马之劳,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完颜绰很欣慰,总算来了个能认真办事,而不是整天把生生死死挂在嘴边的:“姜邺,把你身上的所有银两都拿出啊?”
“啊?”身后的姜邺一副搞不清楚状况的懵逼模样。
“愣着干什么?”完颜绰回头,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姜邺一眼,个没眼力见儿的,傻成这副模样,专门来给自己丢脸的吧?
关键时刻,还是人李典靠得住,见完颜绰跟完颜乌奈谈得差不多了,从容不迫地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包袱,走到跟前后,跟完颜绰一个默契的相视一笑:“世子爷,已经准备妥当了。”
完颜绰赞许地点头,果真有李典在,自己能省不少事儿,如果全是姜邺这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主,估计自己脑细胞得死一大片。
“李典,辛苦你了。”
“不敢当。”虽是谦虚的说辞,但是从李典脸上的笑意不难看出,其实他也很得意。
完颜绰接过了包袱,看也没看,直接递给了完颜乌奈,点头示意道:“给。”
完颜乌奈不明所以地接过,打开一看,不禁傻眼了,里面全是白花花的银子,提在手中沉甸甸的。
“世子爷这是何意?”
“听闻你是带着老母亲和族中子弟们一起逃回大金国的,那么多人口,一家老小,要养活不容易,既然你已宣誓为我效力,我自然不会亏待你,拿着吧,就当是我给你准备的安家费。”
完颜乌奈心存感激,但也觉得受宠若惊,他还来不及为世子爷做什么事,就受此大礼,实在是受之有愧:“即便如此,这也太重了。”
完颜绰不再多言,李典适时在旁插话,道:“完颜公子不要再推脱了,既然是世子爷给的,收下就好。”
完颜乌奈转过头,颇有些疑惑地看向李典。
“忘了自我介绍了。”李典微微一笑,大大方方地说道:“我叫李典,是世子爷手下的谋士,以后一起共事,还请多指教。”
完颜乌奈看了完颜绰一眼,见对方并没什么反应,又转头向李典点头行礼,距离感拿捏得很恰当,既不过分亲近,又不显得疏离冷漠。
“乌奈,回去安顿一下一家老小吧,至于其它的,等我通知。”
完颜乌奈连连点头。
完颜绰回身,拍了拍李典的肩膀,吩咐交待道:“把人交给你了,好生安顿,不要怠慢了。”
李典躬身行礼,道:“世子爷放心。”
完颜绰这才放心地离开了。
在返回荣王府的途中,姜邺满肚子疑惑,终于按捺不住了,忍不住出声询问道:“绰儿,我有件事想问。”
“说。”
“这个完颜乌奈,且不说本人是否有能力堪当重任,关键是绰儿你刚刚才把人收为己用,连对方什么底细都不知道,就给出这么大的厚礼,值不值得?”
完颜绰轻笑,他算是听出来姜邺在担心什么了:“你是怕李典调查得不够仔细,或者居心不良,从中架空了我吗?”
真不愧是他的绰儿,聪明。
“姜邺,看在你一心为我着想的份上,不妨告诉你一个消息。”姜邺想了想,把自己之前得到的消息,换了一个更浅显易懂的方法说给姜邺听:“父王此次跟蒙古人交手,未能取得胜利,皇爷爷心里必定有所介怀,听说,在父王回中都后没多久,皇爷爷就安排了安国军节度使李仁惠去前线劳军,与此同时,还带着一大堆的空白任命状,你知道这代表了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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