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奶娘想起他这会儿本该在学堂、为什么又会回来的时候……子远早就走的不见踪影了。
***
奶娘把这一段交代了,锦宜仍是大惑不解,就问:“那三爷怎么会来呢?”
沈奶娘摸了摸头,道:“我按照少爷的吩咐,一直就在这屋里做针线,你也没有醒,我心想你先前也的确够劳累的,趁机多睡会儿也成,就也没有唤……谁知,大概是一个时辰后,外头好像有吵嚷声,听着像是老太太那边传来的。”
沈奶娘本想出去看看发生何事了,又记得子远的话,便没有动。
过了会儿,蓉儿回来了,也带回了一个消息,原来郦雪松跟桓玹一块儿回府了。
“爹……跟三爷一块儿?”锦宜睁大双眼,只觉着这件事越来越有些离奇。
沈奶娘叹了口气道:“你且听我说完,还有更古怪的呢,我叫蓉儿再去打听,过了半天,蓉儿才回来说,老爷去了老太太的房里,老太太似乎又痛哭大骂的不知道闹什么,老爷一直都在里头没出来过呢,但是三爷……”
锦宜忙问:“三爷怎么了?”
沈奶娘道:“蓉儿说,三爷是去了咱们夫人的房里,把伺候的人都赶了出来。院子外的人不敢靠近,只远远地听见里头动静不大好,倒像是夫人在哭,可再听,又像是夫人……在笑,到底不知道怎么样呢……”
锦宜张口结舌。
两人正说到这里,就听得外间门响,有人进来了。
第77章 东边日出西边雨
进门的却是子远,见锦宜跟奶娘两人对面站着,子远一怔,继而道:“怎么起来了?”
他边说边快步走到锦宜身旁:“可还好?”
锦宜道:“吃醉了酒睡着了,说什么好不好?”
子远愣了愣,笑道:“正是因为你居然喝醉了,我才问的,怎么也学人家贪杯起来了呢。”
锦宜心里早就起疑:“你跟我进来。”
子远看一眼奶娘,奶娘早迅速地闪开了。子远只得跟着锦宜进了里屋:“怎么了?”
锦宜在桌边坐了,突然觉着胸口一阵翻涌:“水……”
子远快手快脚地给她倒了一杯,锦宜又喝了半杯,才又觉着松快些:“你今儿不是上学去了吗,怎么半道回来了?”
子远道:“先生有事,给我们放了假。”
“胡说!”锦宜拍了拍桌子:“还跟我扯谎?以为真的能瞒着我?家里到底发生什么了?你要不跟我说明白,我自个儿出去问……”
锦宜说着,起身就要往外,子远忙拉住她:“姐!”
***
子远今儿的确是在书塾,只是有些心神不宁。
先前跟雪松提醒了这两位亲戚来的突然,但因雪松是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人,此事自又不了了之。
子远虽不喜欢这两人,但父亲没说什么,自己却也不能就赶人家出去,于是作罢。
偏今日雪松又出城公干,不仅白天,晚上也不会回来,子远下意识地觉着别扭。
这一家子里三个男人,子邈在学堂,雪松在公干,自己也不在家,家中只剩下了些女眷,偏偏还有两个看着来路不正的亲戚。
想到王二那会儿打量锦宜的眼神,就算身为男子,子远都觉着有些呕心。
台上教习先生正摇头晃脑地讲论语,说到一句“见贤思齐,见不贤而内自省也”,子远琢磨着这两句,心里却一直都想着王氏父子。
早上出门的时候,无意中听见花园门口两个丫头在一起窃窃私语,一个说:“新来的那王少爷很不规矩。”另一个也道:“总是问东问西的,令人讨厌。”之类。
当时子远只觉着原来自己对于王氏父子的讨厌并不是偏见,连丫头们也这么认为,所以只了然而鄙夷地一笑而过。
可现在想起来,慢慢地竟有些心惊肉跳。
子远的同窗很多,也是良莠不齐,他认得那种贪酒好色的人是什么形状的,这王二恰巧就是这一类。
府里的丫头,在子远看来长相多是一般,没什么格外出色的,如果这王二对丫头们都不规不矩,那天他看锦宜的那种眼神……
又想到他“问东问西”,不知道问的是什么?会不会……
忽然一阵狂风,把窗户甩开,满座皆惊,连老师都惊的住了口。
子远回头看着那窗户开处外头阴沉沉的天色,再也无法按捺,起身疾步地跑出门去!
***
子远对奶娘其实说了个小谎。
门上的确多了来寿来禄两名仆人,但是今日,来禄并不是跟着他进内宅的。
恰恰相反,是子远回府后,直奔锦宜的院子,还未进门的时候,就看见来禄拖着一个人,如拖死猪般地拽了出来。
这会儿满府的人都去围观范嬷嬷打猫,此处里外悄然。
子远惊得住脚:“你……”他本要喝问来禄为何在此,细看,却见他手中拉着的那人,正是亲戚王二,那尖嘴猴腮的家伙现在闭眼耷头,躺在地上,不知生死。
来禄见了他,却波澜不惊,只说道:“大少爷回来的正好,且请入内好生看着姑娘。”
子远见他说话不卑不亢,心中震惊:“发生何事了?你……”
来禄道:“此人意图不轨,我先带走了,稍后辅国会来,在此之前,请大少爷留在此处。”
他说话的语气极为平淡,也分毫不像是仆人对待主子的态度,子远震惊之余恍然大悟:“你原来是三爷的人?”
来禄一点头,也没多话,仍旧拖着王二,转身极快而去。
子远在原地呆了呆,事情突如其来,让他几乎无法反应,但只记住了来禄的那两句话“此人意图不轨,入内看着姑娘”,子远不知锦宜如何,才忙奔到了房中。
***
听子远说完,事情总算是有了头绪。
锦宜没想到桓玹竟会在府里安排他的人,而且……
她为王二的胆大无耻觉着惊愕跟恶心,同时还有些后怕。
但另一方面,又意外于桓玹的算无遗策事先提防,同时还有无限的感激。
想到方才自己醒来,他温柔凝视的眼神,因乍然知晓王二的丑陋带来的那股不适感才因而冲淡。
子远却又道:“姐……”
锦宜敛了思绪:“嗯?”
子远道:“还有件事。”
锦宜忙叫他说,子远道:“后来,辅国果然来了,而且是跟父亲一块儿回来的。”
锦宜已经从奶娘口中知道此事,便你问:“对啊,然后发生了什么?”
子远迟疑地说:“辅国……去了夫人房里,我没有办法跟着,我就悄悄地跟着爹,随着他去了老太太房里。”
那会儿子远偷偷跟着雪松,才到了老太太的院子外,就见原先伺候老太太身边的一堆人都给撵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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