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他迅速消失,拼命飞奔,直到感觉不到周遭有他们的气息时,他才敢彻底昏死过去。
也好,这样也好,总好过被他们看到他的丑态。
可他低估了徒弟们的决心,哪怕耗尽所有的心力,竟也要和他一起。
为了保护他的徒弟们,他竟有了与沈离星一战的决心。
彻彻底底的决心,哪怕痛死,他也不会再软弱地回头了。
“沈月卿,你给我爬过来!”
沈离星冷冷地看着他,神色因狰狞而疯狂,“你背叛我,我早就该杀死你了,但我偏要留着你一条狗命,你不想肚子里的蛊虫全都出来的话,就给我爬过来!”
爬是一种怎样的姿态?
能爬的都是畜生,是牲口。
他是人,他怎么能爬?
他早已被蛊虫折磨的近乎虚脱,但因为剧烈的疼痛,身体还是一抽一抽的。他在地上滚成一团,就是不肯再爬。
“朱珠,你快走啊。”
他的朱珠却没有走,还用他的腰带将两人的腰身捆在了一起。
“要么一起活着离开,要么就一起死吧。”
——她倒是比他坦然的多。
他本以为他们要葬身于此,却没想到他那个一直添乱的爹沈月白会阴差阳错救了他们。
亲生父母撕逼的修罗场他一刻也不想再看,但也忍不住会想,他们两人真的有过爱吗?
哪怕一刻、一点点,也没有吗?
他和莫修,当真是不被当成孩子而仅仅是解药和傀儡而降生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结果师父的番外还有一章……毕竟从朱珠的视角很多东西是看不到的。
第76章 沈月卿番外五
在逃亡的路上,沈月卿很不幸地又遇到了他的“老相识”,这一代火云剑主赤心。
沈月卿和赤心曾经有过一段朝夕共处的时日,毕竟出任务杀人,有时候目标较多时也会组队安排搭档。
沈月卿原本猜想赤心和他一样是身不由己被迫当了杀手,却不知她本人沉溺于此道,从追逐和收割他人性命里感受到了无穷的乐趣。
赤心曾追求过沈月卿,那种追求,在沈月卿看来,一点也算不上追求。
什么叫追求?那是站在平等面上表达自己的真实感情。(沈月卿:咳,正规话本里是这么讲的=_=)
当年赤心也并非一眼就中意沈月卿,她看上他,是在某次出任务时沈月卿受了伤,破碎的白衣和清瘦的身段让她起了邪念。
同一屋檐下的干柴烈火,也算郎才女貌,虽然不在花前月下,但是杀手之间恣意游走江湖,图一个及时行乐,又需要什么情投意合?
沈月卿却毫不领情,反应冷漠,赤心被他的冷淡伤了脸面,咄咄逼人:“你为何不能放纵自己一回?”
沈月卿淡淡道:“我好端端的,为何要与你放纵一回?”
只要放纵一回,就离成为他父亲那样的人近了一步。
赤心求欢头一次遭到拒绝,说不甘心是假的:“天底下哪几个男人能管住自己的腰带,图一个乐子不好吗?”
沈月卿道:“不好。”
赤心又问:“你嫌弃我?”
沈月卿毫不犹豫地点了头:“是,嫌弃。”
他嫌弃一切毫无道德理念,用身体找乐趣的人,躲在床底听着沈月白和各种恩客在床上翻云覆雨的记忆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脑子里,每每想到都要作呕。
没有感情就能苟合的人,和路边只顾发情的野猫野狗有什么不同?
赤心嘲讽地笑道:“难道我们和野狗不一样吗,活得就比它们好吗?我们都只是祭司大人的走狗罢了。况且野狗还比走狗多些自在呢。”
沈月卿对此不置可否,但他心中默默地想,即使他们活得都像狗,他也希望哪一天,他能活得有个人样。
对于沈月卿的拒绝,赤心一直怀有怨念,她的床伴不少,但从来没有一个人像沈月卿一样,即使身在泥泞肮脏之中,也竭力保持着内心的那一点纯净。
他每回杀人,都是一击毙命,从不折磨对手,尽量将痛苦结束在一瞬间。
又总在杀人之后,默默地将尸体摆周正,有死不瞑目的人会帮其阖上双眼,时间允许还会替尸体挖坟立碑。
简直不像是在杀人,倒像是在善后。
甚至还会在任务结束后,偷偷接济死者的家人。
明明是个穷凶极恶的杀手,却想装无辜善良的小白花,真想把他给彻底拖下水,彻底弄脏。
所以在看到沈月卿有了女徒弟,还把珍爱的佩剑也送给了那位“猪猪”之后,赤心非常不爽,甚至是愤怒。
排名天下第一的惊鸿剑,他连摸都不让她摸一下的,居然送人了!尤其对方还是个女人!
“火云依火而生,这火由用剑者人的信念而生,信念越执着,火云越亮,唔,是个挺厉害的小姑娘。”
沈月卿说这种昧良心的客气话,一方面是想平息一下赤心的怒火,另一方面是想提醒朱珠关于火云剑的消息。
可惜两个姑娘都没有领情。
赤心因为沈月卿提醒了朱珠而愤怒,朱珠因为沈月卿夸赞了赤心而生气,两个因嫉妒而丧失理智的女人展开了一场大战,看的沈月卿心惊胆颤,时不时提醒上几句,生怕自己的徒弟再有任何闪失。
赤心看出了他的偏心,才故意扯出了一些陈年旧事来误导朱珠。
“卿卿,以前我们一起的时候,你谨遵你师父的命令,说是只会收一个叫白琅的少年。所以你才拒绝了南诏的公主,不是吗?”
【别叫我卿卿!卿卿二字,是我爹那些恩客称呼他的!】
“卿卿,你为什么会收这个蠢货为徒呢?”
沈月卿望着朱珠逐渐失望的表情,心道徒弟大概对收白琅为徒那件事很在意,看来只能说些顺应赤心的话,好让她放松警惕,他再亲手了结她,哪怕和她同归于尽,也得让朱珠平安离开。
那么,让朱珠彻底失望也好,在他死后,也绝不会再想念她了。
“当时别无他法,我还没有找到白琅,就已经被逼入绝境。我当时在想,与其让惊鸿剑和归雲山庄落入他人之手,倒还不如找一个毫无背景、与我们毫不相干的人。”
如他所料,朱珠果然开始赌气了。
“那个,惊鸿剑我不要了,一把剑而已,我本来就没想要。”
“都说它是天下第一剑,好像拿在手里就很了不得一样,但若是没有天下第一那个实力,再好的剑也只是一个只能拿来吹牛和拉仇恨的噱头了。何况,我从来没有想过当一个剑客。”
朱珠又问沈月卿:“那个你要找的白琅是不是就是辞镜?”
沈月卿故作冷漠道:“是。”,心里却在说:白琅那是我师命难为必须得收的,可你却是我自己想要收的。
——一个是别人安排的,一个是自己想要的,孰轻孰重,你却没办法明白我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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