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你过来一下。”
我在流水小桥上站定,示意他过来。
沈月卿挑了一下眉毛,但还是走了过来。
我和他并肩站着,微微侧过头嘟起嘴,假装手里拿着一根自拍杆:“茄子!”
沈月卿:“……”
“师父,这是我们那儿的风俗仪式,在好看的地方或者是遇到开心的事,亦或是值得纪念的日子,都要这样做一下。”
可惜穿越的时候没带手机,要不然带来还能拍拍照,估计留影的功能也能让手机成为这个世界的旷世宝物。
沈月卿嗤笑一声,很自然地牵起我的手:“走吧。这边路滑,你抓紧我。”
他的手心不像莫翎和莫修那样冰冷,温温软软,在初秋稍凉的风里,握着刚刚好。
山上云海已远,晴光大好,头顶是一片澄澈的碧蓝,绵延千里。
一路向下,在山脚边,青石板铺成的小路旁,有一个茶棚,经常有来往歇脚的人路过,所以生意也挺好的。
运气还不错,七张桌子都坐了人,刚好还有一张桌子。
沈月卿胸前的大片血迹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他毫不在意地叫来茶铺小二:“请给我们上一壶茶,两碟茶糕。”
“好嘞,二位客官稍等。”
茶水桌是四四方方的桌子,我和沈月卿不是面对面坐着的,而是挨着坐的。
“怎么,还舍不得放手?”
他用眼神示意了我们俩还牵在一起的手。
“噢。”
我收回手,他移了移身,坐在了我的对面。
茶铺小二适时地呈上了茶水和糕饼。
我一摸到温热的茶杯,指尖残留的一点温度就融了进去,只是一晃神的功夫,心里有什么东西似乎就被搅碎了。
沈月卿将茶糕推过来:“尝尝看。”
我用筷子夹起一块,咬了一口,淡淡的茶香糅合了红豆的甜味,软软糯糯,十分好吃。
沈月卿也吃了一块,问我:“好吃吗?”
我点点头,又觉得十分心酸:“很好吃,甜甜香香的。”
明明自己也吃了,却只能从别人的口里知道食物的滋味。
“师父,你失去味觉多久了,还能治好吗?”
沈月卿的筷子顿了一下,轻描淡写道:“七八岁就没了,应该是治不好了,不过从某些方面来讲,也不失为一件好事,至少自己做饭也不会觉得难吃。”
“如果能治好,你愿意治吗?”
此时此刻,我心中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只要他一个点头,我哪怕走遍四海八荒,也要替他找到治愈的良药。
沈月卿饮了一口茶,轻声道:“不用,师父这样挺好的,习惯了。”
七八岁刚失去味觉时,他肯定非常难过,也十分不适应,酸甜苦辣各种滋味化在口里,都成了一汪白水般的寡淡。
但二十年过去了,他从孩童长成了青年,早就被时光磨的心平气和,习以为常了。
我心中却像哽了一口气似的,绵绵延延上来一种无力感。
吃罢点心,沈月卿挥手结账,茶铺小二毕恭毕敬地等在一旁。
沈月卿打开莫修鼓鼓囊囊的钱袋,里面装的却不是黄金白银,而是特意磨的和元宝一般大小形状的石头。
沈月卿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我都能想象此刻莫修在赶往东玄时得意的表情了:“怎样,月卿,我送的大礼你还满意吗?”
这两兄弟,和罗寒罗厉一样喜欢互相坑呐。
“客官,这――”
茶铺小二十分担忧我们吃霸王餐,但沈月卿胸前的血红又太过惹眼,他也怕惹祸上身。
沈月卿思索片刻,指着我问道:“可以让她留下洗碗洗碟子吗?”
茶铺小二悻悻地点点头。
明明也没吃几块茶糕的我还被扣下洗碗了,不能太惨。
还好沈月卿并没有缺良心到先走,他只是斜斜地靠在树下,看着我洗。
茶铺小二也不想多留我们,让我洗了一个时辰便放我们走了。
沈月卿文雅又有礼貌地跟人家打招呼:“老板,我们下次还会再来。”
茶铺小二虽然脸上堆着笑,但内心肯定是希望我们两人一辈子也别再来这里了。
我们又缓缓往回走,进了城,城门的守卫先看到了我,乐呵呵地打招呼:“姑娘,这几天看不到你去摘野果了嘛,你家那口子不馋了?”
“咳。”
我轻咳一声,他才住了嘴,这才看到后面的沈月卿。
一路风尘仆仆又受了伤的沈月卿不似平日里那么光鲜明亮高高在上,否则他肯定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位不是宁王府的铁大人吗?”
……我去,他不会以为沈月卿叫铁公□□。
沈月卿面无表情地侧身而过:“我姓沈。”
他连“在下”都不说了,想必是气的不轻。
我冲守卫摆了摆手,示意他别说了,然后快步跟上了沈月卿。
他去的方向却不是通往宁王府,而是太子府。
太子府的守卫倒是认出了沈月卿,恭敬道:“沈爷这边请,太子殿下已经恭候多时了。”
沈月卿“嗯”了一声就走了进去。虽然不知道他来做什么,但既然带我来了,想必很快就明白了。
以前也见过太子府跟菜园子似的布置,这次我还是吃了一惊,花圃里居然还种着水稻……
罗寒正坐在一颗柿子树下吃柿子。碧池也在,他躺在白菜地里睡午觉,脸上盖着一顶草帽。
沈月卿虽然是罗寒的师哥,但毕竟罗寒贵为太子,他还是行了礼:“草民见过太子殿下。”
我也跟着行了礼。
罗寒边啃柿子边说:“又来收钱啦。”
……这话听的十分逆耳。
沈月卿神色自然,递过三张纸:“殿下及另外两人,一共三万两,这是今年的学费。”
罗寒指了指柿子树:“可以用果子抵押吗?这都是好柿子,千金不换的。”
沈月卿坚决摇头:“不可。”
碧池摘下脸上的草帽,眯着眼睛道:“我没钱。”
沈月卿冷声道:“那我会写信让令堂来。”
碧池立马跳脚:“不带这样的啊,被她抓回去,又要强迫我娶亲了。”
娶亲?
他一个不举的,还能娶亲?不怕把人家大姑娘憋坏了吗?
我不厚道地偷偷笑了,被碧池逮个正着,他戏谑道:“我这辈子只想娶大师兄一个人,其他人我都看不上眼,怎样,大师兄,我以万里红妆娶你,你敢不敢嫁?”
沈月卿一扬眉毛:“万里红妆可以有,但是你给我滚吧。”
三个人就学费僵持不下的时候,白七来了,他手里拿着几张银票,恭敬地递给了沈月卿:“大师哥,这是我们三人今年的学费。”
52书库推荐浏览: 鸡子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