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结果基本在萧宓的预料之中,她自然不指望眼下能依靠周国公府讨回萧家财产,能得到柳老太君首肯寄住在周国公府,让裴家的人无法再对萧氏和他们姐弟三人下手,已经足够了。
“来人,去给老大家的传个话,叫她赶紧给萧表姑奶奶一家收拾个院子出来。”柳氏吩咐下人给赵霍的正妻杨氏传话。作为嫡长媳,赵霍又是承爵的,如今柳氏早就把掌家权全部移交给了杨氏。
管事媳妇领了命,一呼啦地跑到杨氏所居的庆贺院报信。
杨氏正带着自己唯一的嫡女赵宁看账本子,听见管事媳妇的话,不由抬起了头:“萧表姑奶奶?你是说长平萧家那位?”
“回夫人,正是那位萧表姑奶奶。她带着三个儿女,还有十来个从人,老太君吩咐,收拾个大点的院子给她住。”
“这么多年不登门了,如今不年不节的,她怎么会来?”杨氏疑惑道。
“似乎是遭了难,来投奔咱们国公府的。您是没见她那样子,一进门就嚎啕大哭,小人们在外头都能听见。”管事媳妇道,当家夫人既然好奇,她自然乐得卖个好多说几句。
“说的她这般凄惨,我这做表嫂怎么着也得去关心关心!”
说完,挥退了那管事媳妇,自己进内室对着镜子抿了抿鬓角,又换了根沉甸甸的宝石金钗,对赵宁道:“走吧,宁儿,我们先去你祖母那边瞧瞧。”
自从萧宓的祖母小柳氏过世,萧氏几乎再没登过门。柳老太君七八年不见她,倒是十分亲香。
想着杨氏那边收拾院子也要不少时间,便打算留萧氏在她院子里歇上一晚。吩咐了人去准备客房的一应物事,两人正说着话,杨氏就来了。
“哟,萧表妹,这可真是稀客啊!”
萧宓闻声向门外看去,见一个身材丰腴,穿着端庄大气的圆脸妇人走了进来,萧宓一眼就认出她的身份——赵霍的正妻杨氏。
她身后跟着一位圆脸大眼,皮肤微黑的少女,约莫十六七岁,身材丰腴,显得有些敦实,见萧宓看向她,便露出个大大方方的笑容,这一笑却显得五官生动明朗起来。
“表嫂!”萧氏忙站起来行礼,又拉着萧宓姐弟三人,“快见过表舅母!”
杨氏上上下下打量完萧氏母女四人,嘴角勾得高高的,脸上的笑容倒是慈善:“萧表妹怎么如此客气!快让孩子们起来!”
杨氏和赵宁给柳老太君行了礼,各自落座。
“萧表妹来得真是匆忙,也不说叫人带个信,我也好差人去接你!”
“突然登门,叨扰表嫂了!”萧氏歉意地道。
“说什么叨扰,你可是咱们周国公府的贵客,可不能怠慢了去!这不,我一听说你来了,丢了账本子就来看你!”杨氏把贵客和怠慢二字咬得极重。
“表嫂如此隆重,倒叫人过意不去。”萧氏没听出什么不对劲,反倒有些感动。
见萧氏如此低姿态的样子,杨氏心中十分快意,又细问了萧氏的遭遇,然后发话道:“萧表妹既然来了,便安心在府上住着吧,只是咱们这国公府人丁众多,开销大事情也杂乱,有照顾不周的地方,还要表妹海涵了!”
这话听着有些奇怪,一般人对客人都会说“若有照顾不周的地方,你只管来找我说”,可杨氏却说让对方包容。不过,杨氏平日里形象维护得好,赵霍以前也总说她忠厚,她这样说,就连柳老太君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柳老太君问起院子的事情,杨氏道:“此来也正是要请示母亲,萧表妹带着三个孩子,一般的院子住着实在太挤,就西角门那边的棠梨院各方面都合适,只是那里多年不住人,看着有些简陋,怕是委屈了表妹!媳妇心里实在是为难,便来请母亲拿个主意。”
一般识趣些的客人听到这样的话,自然是不能让主人家难做的。本来就是来寄人篱下,怎么能给主人家多添麻烦。
柳老太君皱起眉头,显然也是觉得那棠梨院不合适,想了想,道:“要不分两个院子住着,找两个临近的……”
萧宓马上接过话头:“表舅母,姨祖母不必为难,哪有占贵府两个院子的道理,既然表舅母都说那棠梨院合适,我们便去住棠梨院就好。临着角门,下人要出去办事也方便,倒是再好不过呢!”本就是寄人篱下,还不至于这点委屈都受不得。
她笑容甜美,看不出一丝不情愿的样子。倒让柳老太君觉得她十分懂事乖觉,又觉得委屈了她们,心想着一定要在其他方面好生照看。
住处就这么定下来了,杨氏便带着赵宁离开,说要去给她们收拾院子。
“阿娘,让萧表姑她们去住棠梨院是不是不太好?”路上赵宁悄悄问道。毕竟那棠梨院拿来待客,确实也太旧了些。
“表姑……你以为她真是你什么正经表姑么!她娘不过是老郑国公的一个妾带进门的拖油瓶。你祖母喜欢她,她就还真当自己是国公府的正经表姑奶奶呢!”杨氏不屑道。老郑国公便是柳老太君的父亲,是前朝贵族,也是大魏开国元勋。
“当年她老父在世的时候,那可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来国公府做客,当着你祖母的面说,她没吃饱,因为她一向是要吃苏菜的!那不正是说我这个主事的不周到,怠慢了她么!”说起来萧氏倒也没怎么得罪过她,唯有她才入门时,有一回萧氏来做客,和柳老太君一起用晚饭时,撒娇说自己中午没吃饱,她还是想吃苏菜。
柳老太君当时就说了,你表嫂才掌家,不知道你的习惯,这就叫她给你换个做苏菜的厨子。又对杨氏说,“你这表妹从小娇养,到了我们府上,也不能委屈了,待会叫她身边的嬷嬷给你说说她的禁忌喜好。”
作为新媳妇的杨氏,正是战战兢兢的时候,生怕因这事让婆母对自己印象不好。对于挑事的萧氏,自然是暗恼于心的,以至于时至今日还有耿介。
“倒也看不出是那样的人啊!”赵宁嘟囔道。
“那是她如今落了难,此时还摆谱,那可真是蠢得没边了!” 杨氏说着就拿萧氏当反面教材教育女儿,赵宁已经十六岁,眼看着年底就要出嫁:
“所以宁儿,做女子最要紧的便是宽容大度,温顺体贴,这样才能叫夫婿敬你爱你。你看那萧宝珠,当年容貌也是极好的,家里也是泼天的富贵,为何连个赘婿的心都抓不住,如今还要对她喊打喊杀,不就是她那性子闹得么!当年那么点小事都要在你祖母面前说道,可见不是个宽怀体谅的人,你可不能学她那样!”
赵宁愣愣点头。
第9章 虎口大张
王子安这边,派人追捕了整整三天,却只在西平镇外头抓到几个驾着萧府马车的车夫,还是外头集市上聘来的,却依然没得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这下,王子安心里有些发慌了。他不确定萧广死前到底留了多少后手,不确定在他已经完全暴露真实面目与萧氏撕破嘴脸后,萧广留下的那些心腹会以什么样的手段来对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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