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的情况,他还真怕招架不住。
王子安向来是个不愿意冒险的人。想通这些,他赶紧吩咐人驾车,匆匆赶往河内。不过半天的功夫,便到了裴家那别庄。
一个三十来岁,身形略丰腴,皮肤白净细眉长目的妇人迎了出来,她的五官本是有些凌厉的,见着王子安,却整个人都柔和下来了。
“玉郎,你怎么这时候来了?”语气却是十分欢喜。
“小心一些。”王子安赶紧上前扶住她,眉眼里的柔情几乎要让人溺毙,“咱们的孩儿乖不乖?这几日可有折腾你?”
两人一路说着话,进了内室,到榻上坐下时,王子安依然拉着那妇人的手,显得极是眷恋的样子,那妇人显然也很吃这套,整张脸上都是甜蜜。
显然,那妇人正是王子安的姘头,萧宓前世的继母裴玉真。
“本想着,此事若成了,便能光明正大娶你进门,给你和孩儿幸福的生活,却没想到出了这样的差错!真儿,我实在是愧对你们母子!”王子安说完萧氏和萧宓姐弟三人失踪又追寻未果的事情,不由捶胸顿足,十分懊丧的样子。
裴玉真有些心疼地抓住他捶打自己的手:“玉郎休要自责,为今之计,还是先想办法,我立刻与阿兄送信,叫他在各要道盘查,看能不能找到线索。”
“三天多了,也不知他们究竟跑到了哪里。萧广在世时,交游甚广,只怕他们找到了靠山,反过来对付我们。”
“玉郎不必担忧,这长平河内的地界,还没有人能把手伸进来。”裴玉真自信满满地道,“要为了一个扶不起的商家妇人跑到我们裴家的地界来和我们干对仗,就算是王公贵族,也得掂量掂量。”
如今全国各地烽火四起,朝廷的力量在地方弱逐渐弱化。兵权在谁手里,谁才是那方地界真正的掌控者。
王子安闻言,这才定下心来,可能是萧广对他来说积威太深,一见萧氏带着儿女逃脱了,他便慌了神。如今冷静下来一想,即便是萧广在世,那也不过是个商贾,和手握重兵威震一方的裴家哪有可比性。
“真儿说得极是。”王子安盘算了一会道,“如今最要紧的,便是先铲除萧广留下的那些心腹!少了他们,那萧宝珠也不过是个无知妇人,岂能掌控得住萧家偌大的产业。”
“我先放出萧宝珠重病的消息,诱他们回长平,再来个瓮中捉鳖……”
至于萧家的传家宝藏,就要等抓到萧氏,再徐徐图之了。此事他留了一手,暂未让裴家知晓。
“玉郎只管去做,若有需要,也可向长平的张府君开口,你拿着阿兄的名帖去,他必会全力助你。”裴玉真道。那长平郡太守是裴家家主一手提拔起来的,唯裴家马首是瞻。裴玉真不同于一般的闺阁妇人,对于地方势力知之甚详。她既跟了王子安,当然是满心满眼为他打算。
得了裴玉真这话,又拿到了裴家长子裴长垣的名帖,王子安顿时变得胸有成竹起来。
萧宓一家四口甫一在棠梨院安顿下来,萧宓便派了萧武去文城的关口寻他父亲萧诚。
萧诚是萧广留下的心腹之一,半年前去西域洽谈一笔大宗贸易。由于萧氏不懂生意,萧广过世后她便把萧家产业全权交给王子安打理,于是,萧广留下的其他心腹在萧广过世后的这一年里也陆陆续续被远派到各地料理事务。
前世萧氏过世后,萧宓一开始完全未曾防备过父亲王子安,所以也基本不插手萧家生意上的事情。萧广留下的几个心腹完全没了主心骨和可效忠对象,手头的势力便逐渐被王子安消磨干净。
据萧氏所说,萧诚一个月前曾来信汇报说西域之事已了,马上准备回转长平。按萧诚当时的来信推测,他的商队此时应该是进入中原地区了。通信不便,萧宓便只能让萧武去西域回长平的必经之道上守株待兔。
如今她带着萧氏和弟弟妹妹一走,王子安必然以为是祖父萧广留下的心腹所为,站在王子安的立场上,既然已经撕破脸皮,他就不可能再像前世一样温水煮青蛙地慢慢消磨掉他们的势力。他与裴家勾结,想要对付区区商户家的下仆,完全不费吹灰之力。
萧诚等人不知如今的情势,若还和以往一样回到长平本家,那便是狼入虎口。
尽管心里焦急,萧宓能做的却只有等待。
第10章 兵行险着
安置完行李,萧宓便从库房里挑选礼物,派人一一送到赵家大大小小的主子手里。她从萧家的下人那里打探过人员结构,力求面面俱到。
每个人收到的礼物,相对于其身份,都是甚为贵重的。这些礼物一送出去,第二天到柳老太君那里请安时,那些人看他们一家的眼神便有些不同了。
原以为是落难来打秋风的,却没想到是个财主。于是面上都比之前热络些。
多花点钱,能让母亲和弟弟妹妹的生活环境变得友善些,萧宓觉得挺值得。
倒是柳老太君心疼她们,说本是不必送那么贵重的礼,萧宓只道,眼下周国公府肯收留她们,便是比什么凡俗物都重的情分,再贵重的礼,也是应当的。
闻言,柳老太君倒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对萧家四人表现得更加亲近,这对于萧氏和萧宓姐弟,便是最好的保护了。
用完早膳,萧宓一家便也到柳老太君的睦元堂去给她请安,作为客居的小辈,这是礼节也是本分。
如今的请安礼节比起前朝要人性化得多,一般都是自己吃了早饭去陪老人家说说话,倒不用再忍饥挨饿赔笑脸。
柳老太君有三个嫡子一个庶子,老大便是如今承爵的周国公赵霍,如今带着三个庶子在太原任上,嫡长子赵佶留守河东任官,但要逢一旬的休沐日才回府,赵霍的妻子杨氏带着嫡次子赵佚,嫡长女赵宁,庶女赵英在国公府主持中馈。
老二赵霐出任襄城太守,一家都在任上,老三赵霖的子嗣比较少,如今只得了一嫡女赵华与一庶子赵俨;那唯一的庶子赵雷,不太成器,虽然不守家里的规矩十三四岁就拉了丫鬟进帐,子嗣也没少生,却都早早夭折,如今只他嫡妻冉氏膝下有个三岁的儿子。
杨氏是到得最早的,坐得端端正正在柳老太君下首说话凑趣,两个女儿都很规矩地站在她身后。赵雷的嫡妻冉氏也跟着她附和帮腔,看着倒也融洽。
几厢刚刚见了礼,就见那赵霖的夫人孙氏急急忙忙地走了进来,一头的汗,脸色也不大好。
“老三家的,这是怎么了?”柳老太君问道。
“阿娘,这不是阿华那小魔星么,为着她那张脸,不消停!”孙氏愁眉苦脸地道。
“又严重了?”杨氏也关切地问道。显然也是知道的。
“又发了一脸,脖子上都有了,一个个鼓着包,又红又肿,这可怎么办呐!她女孩家家的!”孙氏说着就开始抹眼泪,“今早照了镜子,就闹着不活了,饭也不吃……”
柳老太君叹了口气,“可怜见的,好好的孩子,怎么就遭了这样的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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