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恐怕是我误会表侄女了!”赵霍额头冒汗,被自己的母亲训得羞愧不已。
柳老太君所说每一件都是大事,他随便找几个河东旧人打听都能知道,不可能作假,她也不至于拿这样的事情来骗他。他确实太过偏颇了,查都不曾查证,就听信片面之言,直接在心底给萧宓这样一个坚韧善良又才华横溢的小女子打上了不堪的标签。
柳老太君冷哼一声,语气还是不太好:
“你那爱妾的所作所为,我这几日也听儿媳妇提过几句,宓儿是个什么性子我能不清楚,平日里最是不爱惹事,能谦让就谦让,若非你那爱妾实在太过,她能与之起争端?”
赵霍想想张氏的性情,确实有些刁钻,此事还真有可能是她恶人先告状。突然记起自己早上还让杨氏训诫萧宓,顿时有些坐不住了,他得赶快去阻止杨氏,不然可就不好收场了。
“母亲,儿知错了!”赵霍站起身向柳老太君行了个礼,虽然被训得狗血淋头,但赵霍这个人也有个好处,只要有道理的建议都听得进去,并不会因此有所不满,反而很是感激母亲的提醒。
柳老太君见他态度诚恳,这才气顺了些,缓和了语气道:“我这也是为你好,宓儿医术绝高,多少达官贵人想拉拢,她因着亲戚关系亲近我们赵家,是我们的福气。你想想这次宓儿献上来的伤药,若寒了她的心,错失了此等人才,是多大的损失?”
“母亲说得极是!”赵霍对此非常赞同,不由担心萧宓会不会因为此事心生嫌隙。有才能又品行好,这样的人才,他是很珍惜的。
柳老太君听了道:“这倒是不必忧心,这次的事,我跟宓儿说说,这孩子一向大度,不会放在心上。以后好生约束你的房里人。”
赵霍应是,这才放心地离开,又匆匆赶往杨氏那里。
“你今日可有叫那萧家表侄女过来?”赵霍甚至还没坐下就赶忙问道。
杨氏心中有些不舒服,张氏那个小蹄子真是越来越会蛊惑人了,莫非是等不及要对付得罪她的人,又在赵霍面前添油加醋了?赵霍这个郎君也是,虽然对这些妾室是新鲜劲过了便丢到了脑后,但正热乎的时候,做出的事情总让她这个正妻十分膈应。
“郎君吩咐了妾当然不敢怠慢,”赵氏话还没说完,就被赵霍打断,急切问道:“萧家表侄女已经来过了?”
“那倒未曾,传话的人去了,说是不在萧宅,她总是这样不安于室的,也不知道又去了哪里。”杨氏不忘继续抹黑萧宓,“给她留了信,何时会来就不一定了。”
“那就好,那就好!”赵霍顿时松了口气。
杨氏正琢磨着赵霍的态度有些不对味,便听他到:“昨日之事,是我误会了萧家表侄女,她若来了,你可切莫再训斥她,往后都客气尊重些,要待若上宾!”又吩咐杨氏把晋阳宫缴获的上好的布匹首饰拿些给萧宓。
此时他对萧宓还是有几分好奇的,但萧宓毕竟是十四五岁的人了,他作为异性长辈,要说专门召见就显得有些不尊重了,心想着等什么时候家里再有喜庆事,把她们一家请来,他顺便再相看一番。虽说澄清了对萧宓的误解,对赵侑的婚事他却还是有些迟疑的。
杨氏对赵霍这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态度变化疑惑不已,可赵霍却不愿与他眼中这“无知后宅妇人”解惑,只觉得,他吩咐了她只需要照做就是。
“张氏那里怎肯罢休?”杨氏犹豫道。
这一说,赵霍便有些来气,今日被自家母亲训了一顿后,他终于从张氏的美色中清醒过来了,觉得就是个美貌妇人,玩物而已,却还不知分寸险些给他惹了祸。
“夫人往日说得对,是该派人好好教教她规矩。”
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对杨氏来说却是好消息。张氏那就是个癞□□跳脚背,不咬人恶心人。能收拾她一顿,杨氏自然是高兴的。
于是,第二天萧宓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来了一趟将军府,拿了一堆赏赐回去。
难得天气晴朗,普照的阳光让天气回暖了不少,萧宓从将军府出来,便没有坐轿,而是打算顺道去集市走走。来太原这么多天,一直忙这忙那,她还没来得及好好逛一逛。
如今在太原,不必担心裴家大规模追杀,她又一直带着便衣护卫,倒也不担心安全了。
此处濒临关塞,民风比起关中更开放,街上也不乏小家碧玉戴着帷帽与从人一起行走,萧宓在其中,也不特别扎眼了。
集市中间是道路,供行人车马通过,两边的房屋都是店铺,路边还有许多流动摊贩。人|流熙熙攘攘,十分热闹,不太看得出战前的紧张萧条,可见赵家把这晋阳城治理得很好。
萧宓正饶有兴致地看着路边摊贩上的一些太原本地小玩意,打算买些回去给萧粲和萧旗,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惊慌的喧哗。回头一看,远处两匹快马飞奔而来,竟是两个少年郎君在赛马,行人纷纷惊慌失措地避让着,一时间鸡飞狗跳。
萧宓离得远就发现了,自然是立刻带着碧桃避到了边上,可离得近的行人就没那么好运了,许多人几乎是连滚带爬。其中一位行动迟缓的老翁没反应过来,当场吓呆了,眼见着那马蹄就要踏上老翁,道旁突然出现一人,迅速将他往旁边一扯,这才避开了马蹄。
两人滚作一团,旁边有两个护卫模样的人赶紧围上来将人扶起,一边关心地道:“主公,您没事吧?”
那救人的中年男人,面色微黑下巴上留着一圈短须,身材高壮有些微胖,国字脸浓眉大眼,正是赵霍。
难得今日天气好,从太原府衙出来,他便打算走一走顺便视察民情,哪知竟然碰到这样一出事故,心里有些恼怒,遂吩咐随从:“去把方才那两个小子抓起来,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竟然敢闹市纵马!”
太原作为赵家根据地,太守也早就成为赵家的附庸,因此整个太原郡都法治严明。闹市车马疾行对公共安全危害非常大,所以府衙便出了规定,闹市中车马都只能缓行,疾走者会处以重罚。
原先有些人不信邪,被杀鸡儆猴几次后,基本都规矩了,因此倒好久没出现过此种事故了。如今又跳出个敢捻虎须的,叫赵霍如何不气。
那随从领命而去,赵霍转身去关心那位险些丧生马下的老翁:“老人家,你可有伤着哪里?”
却见那老翁面色青紫,手抓着胸口,似乎喘不过气来的样子,整个人软软地朝后倒去。
路人一时哗然,便零零散散围过来看热闹。
“快,叫大夫来!”赵霍扶着老人躺下来,大声吩咐道。
萧宓离得近,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立刻快步走了过去。虽说这一世不想再被赵霍看上,但也不能见死不救,那老人很可能有心脏病,刚刚被马惊到发病了。
她如今带着帷帽不会被看见真容,而且这一世也不比前世,有柳老太君护着,赵霍又是个孝子,要打她主意得掂量掂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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