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若只是人鬼殊途还是好的,眼下怕是就要追随而去双双赴黄泉了。
尉迟玄躺在床上,已是不能用虚弱形容,简直就是只差一口气儿了!
香儿跪在床前,她轻轻抓起尉迟玄的手,霎那被那冰凉惊出一身冷汗!
随后又摸了摸额头、脖颈,手臂……整个人好似一个雪人般!
“玄姐姐?”她轻声唤着。又想起上回中毒也是如此,只是上次尚有转机,而这次上官大人却已是不在了,二人悲剧已铸。
“大人呢……”
尉迟玄气若游丝的吐出几个字,若不是香儿俯身到她嘴边,是绝对辨不出的。
香儿转身看了看小怜,见小怜摇了摇头,原来尉迟玄尚不知上官大人已卒。
她转回身子心疼的看着尉迟玄,已是又昏迷了过去。
也好,这个问题的答案若是让她知晓了,只怕是连最后一丝气都要没了。
“小怜,”她边唤着边站起身来,膝盖有些撑不住了晃了下身子,小怜倒是眼疾手快的过来扶了一把。
尉迟玄还有口气儿在,她稍镇定了下问道:“将今日的事情详细的说给我听。”
小怜看了看床上毫无知觉的尉迟玄,眼下倒是不用避讳什么了。
“香儿,你知道以往都是玄姐姐伺候上官大人盥洗,但从上次中毒后,大人为了让玄姐姐多休息会儿,就让我去伺候了。”
“可是今早我端着水盆去叩门时,叩了半天才听见大人哼唧了几声却让进去,当时我只想着是大人昨夜在玄姐姐房里呆到很晚,许是没睡好嫌我吵到了他,我就先去院子里浇花了。可是待浇花回来再叩门却怎么也没有回应了,后来越想越不对劲儿才叫了其它下人弄开门闯了进去!就看到大人已经……”
说着,小怜啜泣了几声,又自责道:“要是第一回我就直接闯进去兴许还有救……”
“这两次具体是什么时辰?”香儿谨慎的询道。
“第一次去时是卯时正点不会有误,因为每日都是这个时辰叫大人起床。”小怜见她如此认真,自然也不敢怠慢,认真的回想了下才说道:“我浇完花再去打热水时,灶房大娘已经做好早食了,应是卯正三刻左右。”
香儿长叹一口气,然后才安慰道:“小怜你也不用过于自责了,就算第一次你就发现,也于事无补,只怕那点时间请大夫来回都不够。”
她说完又粗算了下,昨日上官大人用药比尉迟玄早三个多时辰。大人卯时正点后咽气,那么尉迟玄约莫能撑到午时。
她看了看窗外的太阳,顶多一个时辰了……
“小怜,备马车,叫所有家丁来这里集合!”
她知道眼下没有一点时间可以浪费!不可能再去请一个个大夫轮诊,也不可能有时间试各种药方。解铃还需系铃人!
命都马上没了,还怕暴露什么身份!
昭王,这就是你的目的?
马车又要稳,又要快,这本身就是极矛盾的。她一路喊着“快点!再快点!”而疾驰起来车身一晃,看到尉迟玄的那丝弥留之气仿佛要惊散了般,又只得喊道:“小心点!慢点儿!”
待马车终于驻在了蒙羲临府门前,香儿第一个跳了下去,边喊着:“抬下来时稳一些!”边就要往府里闯。
可门口杵着的毕竟不只有石狮子,还有真刀真枪的守卫。哪能容她这样乱闯!
“站住!”
两侧的守卫将那两把长刀猛得一对,招架在她胸前!她被那明晃晃的咔嚓一震,不由得趔趄退了一小步。
她抓着那刀背用力推却完全推不动,急道:“我认识你们蒙将军!求二位大哥快放我进去!”
“将军不在!”那两人未有一丝松动。
“我要见的是昭王!”
“昭王殿下也是你想见就见的!”
这两个守卫完全是生面孔,连身上着的铠甲都和之前的守卫不同,倒是有些像第一次见苏公子时,在花街上疾驰撞过她的那些马车上的人。
看来这里已不是蒙羲的人在把守了。
她看了看身后,玄姐姐已被扛了出来。
县令府的家丁就那几人,细胳膊细腿儿的,能四平八稳的将人抬上抬下已是不错了,哪还能指望他们硬闯。
于是硬的是不行,只能软磨下去:“是小女子太心急了一时眼拙!竟未看出二位大哥原来是熟人。”
那两守卫莫名其妙的交换了下眼神,相互表示不认识她啊,这是使诈吧!
“你胡说八道什么!看你是个姑娘给你留三分颜面,抓紧走!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二位大哥别急,”她硬挤出一个讨好的笑脸,可眉间的阴云却是散不去。她将早就跑的凌乱无比的长发撩起,绾在头顶。
“大哥再想想,有回在快活楼,你们苏公子还买了个舞妓送我。”
说这话也只是在赌。她自然不确定这二人那日是否曾贴身跟着,但既然是苏公子的手下,提他总归会管点儿用。
“哎!”其中一个守卫当真认出了她,然后一脸惊奇的指着她:“你……那晚是女扮男装?”
“是是是!”香儿赶忙认下,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她差点就要哭了出来。
“苏公子可在?劳烦大哥您给通报声,十万火急!”
那认出她的守卫附耳给另一个说了些什么,之后两人明显客气了许多,说道:“姑娘请在此稍候,这就给您去通报。”
不消一会儿,那守卫便小跑着回来,客气的伸手向府内让了下,说道:“姑娘请!苏公子在琉璃阁等您。病人也一同抬进去吧。”
病人?呵呵,果然是早就设计好的阴谋,显然苏公子是知晓这一切的。那么见他大概跟见昭王殿下一样可以达到目的吧。
她随守卫来到琉璃阁的一间宽敞屋子里,虽较上回的正厅小些,却是镂金铺翠,五光十色。尽头是一串清泪琉璃帘,将后面的罗汉榻半遮半掩的隔开。
抬着尉迟玄的那个垫子倒是极厚实,所以她直接让家丁们将其放于地上。
人刚一落地,就听到琉璃帘后有个阴柔的声音命道:“除了两位姑娘留下,其它人都退下吧。”
这回昭王殿下没再假借身份,也没再暗阁窥觏。他盛装端坐在罗汉榻上,手中抱着那盏莲花灯,一旁是他的心腹内官上官雀。
先前的声音便是来自上官雀。隔着琉璃帘香儿有些看不真切,只是听这声音既不是女人,又不似男人。这倒令她想起之前御赐宝瓶失窃案时,那个府牢守卫所谓的,尖锐的、不男不女的那个来访者的声音。
难道这一切还有关联?
她又仔细看了看,那坐于罗汉榻上的男人,是苏公子没错。只是这身行头……
“苏公子?”她试探着问道。
“大胆!”那个不男不女的声音再次响起,“见了昭王殿下还不下跪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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