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说真如恭王所说,他其实并没有参与隆兴长公主的谋逆?
“恭王叔,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随我进京,我们去父皇面前说清楚,还你一个清白,好不好?”赵瑾熙眉头紧蹙,语调温和地劝说道。
恭王冷笑:“误会?什么误会?告诉你,什么误会都没有!这种事情,他赵长轩不是第一次干了!当年所谓的禹王兄谋逆,别人不知道内情,难道我还不知道吗?什么谋逆?不就是他赵长轩害怕禹王兄人望超过他,会威胁到他的皇位,所以弄出来的栽赃嫁祸?还搭上了隆安妹妹的一条性命!”
“恭王叔慎言!”赵瑾熙面色剧变。
毕竟,这番话直指德明帝,言语之中所揭露的真相,实在太过骇人。
“我都要死的人了,还慎什么言?”恭王冷笑连连,“他赵长轩为了那个皇位做的缺德事还少吗?我那些个皇兄,什么谋逆,什么被暗杀,什么病逝,别以为天下人都是蠢货,就这么被他糊弄过去。说不定,连隆兴谋逆的事情是真是假还两说呢!如今又来栽赃陷害我!”
赵廷熙怒气冲冲:“你不要胡说八道,污蔑我父皇。如果你真的没有谋逆,为什么不敢光明正大地和父皇对质?为什么要暗害丘邵安,强夺南州兵权,控制董刺史等人,与朝廷为敌?”
“对质?对你娘的质!”恭王跳脚,“他赵长轩能给我辩白的机会?不早就安排好了各种证据,证明我谋逆了吗?到时候无论老子认不认,都是一句罪证确凿,就跟现在似的,老子空口白牙,能给自己辩白些什么?徒然丢丑现行,给赵长轩看笑话罢了!”
“恭王叔,公道自在人心,你没有试过,怎知不能在父皇面前辩白?别的不说,你不应该引得南州兵祸再起,生灵涂炭。看看这些枉死的百姓,都是你封地的子民,难道恭王叔就没有丝毫愧疚怜悯之意?”赵瑾熙责问道,言语之中的仁德恩厚,令人为之动容。
恭王顿了顿,声音中带了些许愧疚:“我知道自己什么料,就算南州城的兵力都被我得到,我也干不过赵长轩。我这样做,就是为了此刻,让我能够在众目睽睽之下,为我自己说句公道话,而不是被赵长轩押解进京,连死都传不出一句话,更别说给自己讨个公道!”
这番话,粗豪之中,带了几分穷途末路的苍凉,令听到的人不由得心为之一颤。
“再说,凭什么呀?我为了表示臣服,把我唯一的儿子送到京城做质子,可是他赵长轩做了什么?他杀了我唯一的儿子,然后在他怀中塞了几封信,栽赃陷害我。他做得这么绝,难道我赵长寿就应该认怂,任由得他这么欺负?”想到丧命的独子,恭王心如刀绞,连声音之中都带了几分哽咽。
赵瑾熙一怔,转头看向赵廷熙:“恭王世子死了吗?”
“……”赵廷熙犹豫了下,道,“是他先私自离府,父皇才会下令抓捕他。不过,在手底下的人都死完了之后,他大概觉得走投无路,所以自杀了。但是,从他身上,的确搜出了恭王和隆兴长公主谋逆有关的证据。”
越说到最后,赵廷熙的声音就越小,原本他是觉得恭王谋逆罪证确凿,但被恭王这么一番话说下来,他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
“私自离府你妹!自杀你妹!如果那个孩子真跟赵秀华谋逆有关,为什么赵秀华刚被抓他不跑,却在赵秀华死了之后才跑?既然能够离开恭王府,为什么不回南州,反而一直留在京城等着被人抓?既然将那些与赵秀华来往的信件都烧了,为什么身上还要留下几封,好坐实他老子我谋逆的罪行?”恭王言语句句如刀,令人难以辩驳。
这下就连赵廷熙都说不出话来。
“我说了,我会说这些话,就没打算能或者走出南州城。但无论如何,我姓赵,是赵氏子孙,就算窝囊了一辈子,死也要像个汉子,我不想跟定王兄一样,死在所谓的北狄暗杀之下,也不想跟禹王兄一样,所在莫名其妙的谋逆之中。我赵长寿,要死得清楚明白!”
恭王说着,抬眼看了看远处的赵瑾熙和赵廷熙,眼眸之中闪烁着恶意的笑。
“瑾熙侄儿,廷熙侄儿,赵长轩那个人是绝对不会容许任何威胁到他皇位的可能性的,连我这么一个不争的兄弟他都不肯放过,你们这些已经成年的儿子,你们猜猜,他能不能容得下你们?”
恭王抬高了声音,一字一字地道:“我的今天,就是你们的明天!这是我这个做叔叔的,对你们这两个侄儿最后的忠告。”
说着,手中长剑猛地向小腹刺去,血花喷溅,然后整个人从高楼之上掉了下来,砰的一声,衰落在地上。
谁也没有想到,所谓的恭王谋逆,南州平乱,会以这样的结果告终。
但是,恭王的死,并不代表整件事已经落幕,相反,他临死前的那番话,清清楚楚地传进了在场数万人的耳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明明四周有上万人数,却是一片寂静,只听到寒风呼啸,火把噼里啪啦燃烧的声音。
夜,越来越深了……
第159章 因为,她是我的未婚妻!
恭王虽然身死,但整起谋逆事件并不曾结束,相反,一切,才刚刚开始。
彻底控制南州后,赵廷熙迅速地将所有牵扯谋逆的兵将严加讯问,但结果却让他一再失望。
大部分兵将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更加不知道恭王谋逆,只是听从上级命令,追查不出丝毫内情。恭王府中也并未查抄出任何与隆兴长公主有关的线索,银钱账目,来往书信都没有任何异常。
极少数几个知道谋逆详情的,也就只有韩嘉和他手底下的几个偏将,但他们的说法也都与恭王所说相符。
“连我都知道,恭王谋逆不会有任何胜算,如果不是逼不得已,我也不愿意趟这趟浑水。”韩嘉满脸死灰,心如槁木,“我是恭王的妻弟,也是他的亲信之中唯一掌有兵权的人,如果朝廷容不下恭王,非要定他谋逆之罪,我又怎么可能逃脱?与其被人冤枉,还不如拼死一搏!”
无论如何追查,最终得出的结论,都与恭王所说相符。
没钱,没人,没兵,他拿什么谋逆?
赵廷熙原本以为平定恭王叛乱一事十分简单,正是他彰显自身的好时机,这才想方设法争抢到这桩差事,却没有想到,最后竟然会是这样一个棘手的局面。
“无论如何,恭王挟持朝廷官员,抢夺兵权,与朝廷军队为敌,这是证据确凿的事实,谋逆之罪,并未曾冤枉他。虽然他已经畏罪自杀,但按律应当褫夺恭王封号,贬为庶人,不许葬入皇陵。至于其他党阿附从之人,按律当斩!”赵廷熙几经思索,最终满脸杀气地道。
不等其他人开口,赵瑾熙便先出言反对:“不妥!”
“有何不妥?”赵廷熙皱眉道。
赵瑾熙据理力争:“五皇弟何为谋逆?谋者,图谋也,首先总要想做这些大逆不道的事情才算。可是除去韩嘉的三千兵将,剩下的大部分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听命上级而已。如果这样也被当作谋逆附从,何其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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