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瞬时俱寂,多少双眼睛直勾勾瞧着,全然没了之前的窃窃私语暗下议论之声。
想起之前那个高家子弟挑衅之言,子莫皱了皱眉,原来真是满朝皆知。只是先前皇帝与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并无什么交集所以这些官场的老油条子便权当不知道此事,一有如这般的亲密举动,各个都屏气凝神想要纠察这其中的蛛丝马迹。
“长恭不知,陛下英明自有定夺。”子莫垂目恭敬答道。双手作揖在前,刚好隔开了些许和高湛的距离。
“哦?长恭可是这次大战的大功臣,如今宋国能来求和,其中多少也是摄于兰陵王战无不胜的威名,爱卿怎能说不知晓?可是其中有什么不便担此重任的曲折原委?”高湛可不吃他这套官腔,紧逼着问道。
……子莫抬头看了高湛一眼,那人笑着,眼中都是讥诮,似是看着什么好戏懒洋洋地立在他的面前,龙袍长长曳地,似是将子莫环绕在那衣袍上所刺绣的微妙微翘的真龙之中。
“臣不敢一人领功。此番得胜,段老将军和斛律老将军才是居功至伟,长恭后生晚辈,有诸位老将坐镇后方才可毫无顾忌放手一搏,皇上过誉了!至于宋朝使臣来朝,臣近日琐事缠身,连那来朝的使臣是何人都还未知,更别说什么曲折原委了!”子莫如实说道。
“原来如此……”高湛目光如炬,长恭近些时日如何得罪了那元仲华又被迫与高孝琬分家的事情他如何会不知呢?想到长恭身上的伤,他心中紧了一下,随后又冷冷勾了勾唇角,他近日来也是过得不甚容易,随着陈蔚然在洛阳打探的情报络绎传回他的手中,高湛自问心中的伤痛必定是比那高长恭身上的鞭伤重了千倍百倍。可皇帝陛下还只能忍着,日日上朝,明明那惹得他肝肠寸断的人儿便在几步远的地方,他只能佯装没有看到,没有想到,没有碰到,在朝上端得日理万机喜怒深藏,内里却是几乎要呕出血来。看着长恭冰冷着脸,铁了心肠,便想到他在那人面前定然不是这般样貌。高长恭啊高长恭,一言不发在那个角落里也是刻意回避着,连视线都吝于相交,那个慕容冲真是这般的好?!
“那朕便告诉于爱卿,宋国来使是那永光王爷刘子业,长恭可还相识?”高湛又问道。
子莫一愣,他看了看高湛,想说不识,可是一想到那陈魏然早已是高湛的亲信,建康之事定是早传到了高湛的耳朵里,便应下道:“臣和刘子业有数面之缘,不过并不熟稔。这接风大臣的重任,臣怕是……”子莫原就不想再领什么锋芒毕露的差事,一听说来人是刘子业更是想退避三舍。
“哎~长恭不必过虑,朕可没想把此差事交给你啊!其实朕此刻心头已经有了上佳人选,来人,宣他上殿吧!”高湛突然回转身子登上了台阶,坐回到了龙椅之上。
众大臣纷纷好奇皇帝口中的那人是谁,便回头张望着。走近了,最为震愕的便是子莫,他哑然失了旁的表情,愣愣地盯着一步步走上朝堂的那人。
“臣慕容冲见过皇帝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慕容冲行礼之际,高湛并未看着他,只是撇头看了眼一旁的高长恭,如他所料,果然是这般的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
啊~近两日心力憔悴,码慢了,SORRY
第194章 暗火
“陛下,这……不妥吧!”有臣子看着那突然上了朝堂的人竟然是慕容冲,便出列奏道。
“有何不妥啊,众爱卿该知如今这柔然年年向我大齐进贡,柔然可汗苻坚大王与朕可是姻亲,可汗曾与朕做过保证,今后,柔然便是大齐的兄弟,家人,齐为宗主,柔然为藩属。朕登基以来,苻大王替我大齐守着阿尔泰山东麓,抗衡突厥,牵制周国,朕这才让慕容将军率柔然的赤血铁骑部进我齐国疆域,为我朝所用。既然并肩作战,不分彼此,朕也封了慕容冲为彪骑大将军,自然他便是我齐国臣子,朕将此大任托于慕容大人有何不妥?”
“陛下,臣不服!”段懿上前禀道,“陛下方才说要名声赫赫显大齐国威之人,才能彰显我□□风范,这慕容冲……将军只是外臣,且并无寸功,如何肩负此等重任?!”段懿不平,且他根本不将这慕容冲放在眼中。
“这慕容公子乃我北朝第一美人,名满天下,何人不知何人不晓?朕说他名声赫赫可有言错?况且,正因他身为外臣,如今能被齐国委以如此重任,正是彰显我国四方来朝万国归降的盛世局面,难道段小将军觉得朕说得不对?”高湛拉长了语调,反问段懿道。
“这……”段懿听着憋屈地低下了头,其父从前侧回望了他一眼,段懿没法,只能退下了。
“皇上英明,慕容大人着实是我北朝的……翘楚!有慕容大人为宋使接风,真是一举两得!一来既让那些南人们看看我北境第一美人的风姿卓绝,二来也是给他们个下马威,让他们知晓若要保得宋国万世太平,好好归降我大齐才是正途!保准啊,让他们以后不敢再在我国面前造次,陛下真是大智!”一个大臣用油腔滑调的声音奉承道,马屁拍得周遭百官频频点头,甚是得意,而子莫只是一动不动看着站在朝堂中央的慕容冲,心疼不已。
仔细听,四下还有大臣在交头接耳,暗地里窃窃私语:“久闻大名,百闻不如一见啊!怪不得十三岁就能让那苻坚对其痴迷不已,哎,红颜……?”
“嘘,别多嘴多舌的,陛下这是知道那刘子业好色,投其所好给人下美人计呢,你不懂便少说话,免得出洋相!”
“是是是,慕容冲当什么骠骑将军啊,这以色侍人才是他的长处不是?陛下真是物尽其用啊!高,高!”
朝堂之上一时议论纷纷,有人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忙不迭交头接耳夸着皇帝英明,此乃妙计。有人看得目不转睛,牢牢盯着慕容冲不放,眼神中有贪婪也有觊觎。而如段懿少将军这般的青年才俊听了方才皇帝的一番话,满脸都是不屑。眼眸子盯了盯那北朝第一美人其中都是轻蔑,咧嘴嗤笑,心中叹道这皇帝陛下便是棋高一招:明明就是打算用个娈童外臣投那永光王爷所好,让其落了迷魂阵中被牵着鼻子走失了立场,而偏又一番高论侃侃而谈,还真当是要找个能人贤士成就国威伟业一样,真是高!皇帝如此高抬那慕容冲,这美男子以为能在齐国建功立业便是推辞也不能了吧!
“嗯,看来诸位爱卿都无异议了,那便如此吧!慕容大人,你便先入住四方馆,静候宋国使臣来朝。河南王爷,关于接待礼数和宴席安排事宜便权交与爱卿了,两位爱卿要精诚合作,让贵客宾至如归,修我两国万世交好的情义!”高湛一抬手,朗声说道。
“是,臣领命!”慕容冲与高孝瑜受命道。
“是!臣自当殚精竭虑,为陛下分忧!”众大臣拜道。
高湛做在那高高的龙椅之上,笑着,目露精光。他不用看,也知道他的长恭是何脸色了……痛快,得意,可都是稍纵即逝。接着目光中寒意四起,痛直达心底。高湛以为,这嫉恨便是让他痛的源头,可没想,他痛得却是长恭那样一心牵着那人,为他的处境而关切着,为他的忍辱而心焦着,一丝一缕的情意都那样昭然若揭。这一切的一切他统统遥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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