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饺子包好,时间也差不多到了子时初,花易岩将早就准备好的三牲贡品和酒水点心放到火堆前的供桌上,又去把事先找出来的千响挂鞭点上。
挂鞭在外头燃放,花易岩没有看着,而是回了屋里,找出早已准备好的族谱铺在炕上,在自己的名字下面添上“长女花呦呦”的字样,然后在屋子北墙的正中央挂起来,呦呦对着族谱三跪九叩,就算入了花家的族谱。
院子里鞭炮霹雳啪啦地响炸了满地的红纸,屋檐下火堆熊熊燃烧,房间里孩子们欢乐欢声笑语的玩乐着,厨房里水花在锅里翻滚,一个个白白胖胖的饺子像小娃娃一样跳进锅里,热气布满了厨房。
饺子煮熟出锅了,一家人围着桌子热闹闹地吃上一顿年夜饺子,等时间过了午夜,迎来新的一年。
在千里之外的鸿都城中,也家家在煮饺子吃饺子,就连都城中心的皇城也不例外。
这是新皇登基的第一年,今年的除夕皇上没有同先皇那般,要求诸位臣工都来宫中守岁过年,而是让他们都回家去同家人过一个团圆的除夕,初一早上再来宫里贺新年。
大臣们都对皇上的这个举措都表示称赞感谢,毕竟谁也不愿意在宫里吃一肚子凉菜半夜回到家没待上半个时辰就又得起床进贡贺新年。
今年宫中的除夕宴人并不多,除了后宫内院,来的都是皇亲国戚。比如先皇的幼弟当今圣上的皇叔端王爷和端王妃,比如皇上最信任宠爱的胞弟福贤王和王妃,再比如先皇最宠爱的女儿云瑶公主和她的驸马。
另外还有一个不算正统的皇亲国戚,福贤王王妃的娘家侄子萧沐仁。萧沐仁已经在福贤王家里住了快两个月了,自从老安国公去世不久他就搬出来了。本来萧沐仁是不想进贡的,但是皇上不知道怎么听说了他在王府上住着,竟然让王爷带他来进宫过年。
萧沐仁在一群认识但是不是很熟悉的人中坐着,有些别扭,又不能离开,只好一个劲儿地吃东西。
云瑶公主一向不喜欢福贤王妃,认为她霸占福贤王打压侧妃妾室不是一个贤良淑德大气的王妃,因此一见她将自己的娘家侄子带来参加宫宴,就出言讽刺,“安国公府已经没落到这种地步,连自己的子孙都养不起,要姑姑给养孩子了吗?”
福贤王妃正同贵妃娘娘说话,听到云瑶公主的话诧异了一下,忍不住抬头先看了一眼太皇太后,见太皇太后面色无常,在心底琢磨了一下,笑着说:“云瑶妹妹想来是还没吃酒就醉了,怎么胡说八道起来,安国公府可是先皇赐了铁劵丹书的,你这样说岂不是在暗示皇兄亏待前朝老臣?”
云瑶公主被福贤王妃噎了一下,说不出话来,再往下说岂不是要惹皇兄不高兴。
一直在上首同皇后说话的太皇太后这时突然开口,“孩子,来,到祖母这里来。”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老安国公秋天去世后,新承爵的安国公对萧沐仁是百般看不顺眼,这个孩子干脆不在家里,住到了他的姑姑福贤王府里去了。甚至连除夕都不回家去而是跟着王爷王妃进了宫。
大家一时间大家嘀咕的都是安国公府里的那些龌龊事,不过毕竟是别人家的事,大家只能旁观者看看,但是并不能阻止他们看热闹。因此几乎没人注意到太皇太后对萧沐仁自称了祖母,而不是太祖母。
萧沐仁自己倒是注意到了,但是他并没有往心里头去,以为只是太皇太后一时的口误。
萧沐仁看了一眼自己的姑姑,看到姑姑又看向王爷,而王爷则看向皇上,皇上也正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萧沐仁一时间不知所措起来。
就算他上过战场,就算他是整个大鸿朝最年轻的五品世袭都骑尉,萧沐仁也才十岁,他不知道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居然能引起皇上和太皇太后这两位本朝最尊贵的人的注意。
“孩子,过来。”太皇太后又叫了一遍,萧沐仁这才低着头站起来,走到太皇太后所在位子的台阶下,撩起衣袍跪下。
他低着头,盯着大殿上地毯的花纹不敢抬头。他似乎听到太皇太后轻轻叹气了一声,然后说:“好孩子,起来吧,以后要好好读书认真习武,成为皇上的左膀右臂。”
萧沐仁不明白,太皇太后叫自己来就是为了说这样一番话的吗?不过他还是赶快应了是,然后才磕头退回自己的位子。
这回,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来自众人复杂的目光。
作者有话要说: 我说什么了?三章之内,必定让男主上场,我们男主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PS,说起来,我可能是个假女人,真的不化妆,所以,卸妆和不卸妆都是一样的
☆、第五十四章
第五十四章
呦呦守夜守到子时过, 眼皮就开始慢慢打架, 甚至几番已经闭上了眼磕了头。最后终于撑不住,靠在大迎枕上偏着头睡着了, 胳膊耷拉在炕上,手里里还攥着两张牌九。
谭丽娘见了就放下手里的牌,挪过去将呦呦手里的牌九轻轻拿出来, 然后将她抱到炕头上早就铺好的褥子上, 然后盖好被子。
“行啦,都别玩了,天不早了, 都睡吧。”谭丽娘小声招呼着几个孩子,让陶陶从箱子里把其余的被褥拿出来铺上。
外头的鞭炮声还没完全停止,不知道在哪个方位,零零星星传进屋来, 因为遮了厚重的窗帘,反而听起来像离得很远。
花易岩出去转一圈,最后看一眼外头的篝火, 去将各自屋子里的多余的蜡烛吹灭,只留一支蜡烛。老一辈流传下来的规矩, 除夕也所有的屋子都要通宵亮灯。
再回到屋子里的时候,孩子们已经从大到小按个排好在炕上睡了。一张张小脸带着困乏与满足, 在被褥之间,让人心生暖意,有着无限的满足
花易岩把屋子角落的蜡烛吹灭, 留下最大的那盏油灯,把炕桌搬下来,上面的各种点心碟子和攒盒取下来放到地上的小几上,这才在炕梢空余出一块地方。地方不大,一个人有余两个人稍挤。
“这得亏是家里房子多,不然这么多孩子挤在一铺炕上,想亲热都得小点声。”花易岩坐在炕沿上,悄声贴在正靠墙作者的谭丽娘耳边说。
谭丽娘瞪了花易岩,又觉得没什么力度,就伸手在他腰上拧了一把,结果立刻被花易岩攥住了手,“小心点,我皮糙肉厚的,别再伤了你的手,等哪天孩子们不在了,要掐要咬随便你。”
“石头哥哥,我发现你回来之后越来越不正经了。”谭丽娘挨着怀瑾躺下,让花易岩也上炕。
花易岩爬上炕,靠墙侧身睡着,让谭丽娘能睡得舒服一点,然后用气音回答她,“这不是和你成亲了嘛。”
呦呦觉得过年其实挺受罪的,比如,睡得晚起得还早,比平时还要早一些,人还在梦乡里就被谭丽娘从被窝里挖出来了。
“快起来,一会儿有人来拜年来了。还要去别人家拜年呢。”谭丽娘托着呦呦的肩膀让她快起来,“你弟弟都起来了,你还不如一个六岁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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