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耳皱着的眉松了松,抬头看向卓夷葭:“主子要这幅画到底有何用?”
卓夷葭看着淳耳,顿了顿,道:“你可知明献皇帝最大的爱好?”
淳耳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他只知明献皇帝不爱美人,喜怒随性,乖张恣睢。没有人敢探听他的喜好。
“是画。”卓夷葭回道。明献皇帝未登基前只是一名征战的将士,没人知道一个浴血沙场的将士最爱的,确是画。这也是在她儿时,庆王生辰,她跟父皇为他挑选礼品时,父皇告知她的。
那日父皇在御书房里,翻着手里一幅一幅的画卷,说,“你二叔什么都不爱,就爱画。可惜他这爱好竟无人知晓。”
“哦?二叔的爱好竟跟母后一样呢。那二叔爱画,娥皇就给他画一幅做生辰礼罢。”她睁着眸子眨着眼睛看着父皇。
然后便是父皇爽朗的笑声。
“可是主子送给明献皇帝作何?是为了讨好他么?”淳耳看着卓夷葭问着,将卓夷葭的思绪拉回。
“非也。”卓夷葭摇摇头,“明献皇帝爱画,这画却不是我们送给他的。送画的,是吴诚。”
“大理寺卿吴诚么?”说着淳耳皱眉,低头细细想着其中的关节。
卓夷葭看着淳耳皱眉深思的样子,打断道,“你不用想了,你想不出来这其中的问题所在。明献皇帝爱画,吴诚送他这幅《富春春景图》。一是吴诚知道他的爱好,在他看来,必定是探听过得,甚至是私下查过他的。自古帝王多疑虑,最忌讳的,便是有人私下打探自己,了解自己的爱好。其二,淳耳你可记得《富春春景图》里的景色?”
“自然记得,里面有迎春花、含笑花、篡草…”说着淳耳声音慢慢停下,看下卓夷葭:“篡草?”
卓夷葭点点头,“明献帝篡位之后,最厌恶别人提及他是造反上位的。”说着卓夷葭讽笑一声,“就像人的短处最厌恶被别人提及一样。”
“主子的意思,是准备借这幅画除掉吴诚?”淳耳明白了过来。
“正是。”
淳耳闻言沉默了一会儿,卓夷葭也未作声。
隔了一会儿,淳耳慢慢的抬起头,看向卓夷葭,“既然这样,那这幅画就拿去吧。主子临摹的,再好也不是真的,若是被人发现,吴诚便成了受人暗算的人。终究有危险。”
卓夷葭点点头,看着淳耳,“难为你了。”
“为了主子的大业,不管牺牲属下的什么都在所不辞。”淳耳说的很坚定,“属下这就去取画。”淳耳说罢转身走进书架子,书架子后有暗道,淳耳开了暗道,走进了里面。
卓夷葭看着淳耳,没有说话,也没有起身。就那么坐着静静的等待着。
过了好一会儿,淳耳才从暗室里出来,手里拿着一幅卷好的画轴,递给了卓夷葭。
“主子,这就是《富山春景图》。”
卓夷葭接过画卷,解开带子,展开看了起来,的确是富山春景图,而后卷好,又递给了淳耳,“我来只是要画的,今日之内将这画给三娘,让她安排人,将这画传到吴诚手中。让吴诚知晓明献皇帝最好的,便是画。暗示吴诚,八月十五中秋佳节,若是皇上收到喜欢的话,怕是送画的人官位又要提一提了。但是提醒三娘,我们任何一个的身份都不能泄露,这事儿也不能在满春楼里做。”要说消息来源,最广的莫过于青楼里。将画自然而然的给吴诚,还要让他知晓天下人都不知晓的皇帝的爱好,青楼便是最好的地方。但这样若是东窗事发,必定会牵连满春楼。
淳耳点点头,“属下明白。”
屋外阳光明媚,卓夷葭离开不久,淳耳便传了手札给陈三娘,两人相见之后淳耳将卓夷葭吩咐的事说了,三娘接了话,想了一个中午,下午就排了身边最机灵的手下陈皮去办这个事儿。
刚巧第二日便得到消息吴诚要去京城有名古玩街淘小玩意儿,一大早陈皮就过着蛇皮袋,装着几个蒙了灰尘沾了泥土的瓶瓶罐罐,几幅半破不新的字画,外加几块奇形怪状的石头,到了古玩街。
第一百七十五章 买石头
“古董咯——!卖古董——!碗大的陶瓷咯——斗大的罐儿!”
“金链子,银镯子,不如珠珠做的花簪子!唉,大爷,来瞅瞅?”
“……”
吴诚坐在古玩街上,旁边是不绝于耳的吆喝声,拉客声,讲价声。吴诚就这样带着游荡在古玩街里,这儿逛逛,那儿看看。他喜欢把玩东西,市场上能入手的,几乎都入手了,可还是满足不了。对于那些有价无市的好玩意儿,却没拿到过几个。金平城的古玩街里,大多都是买来玩玩儿,但总是有运气好的那些,真就给淘到了好东西。
于是闲的不能再闲的时候,吴诚就会来这儿逛上两圈。他这两天,刚好就是闲的不能再闲的时候,有明献帝的宠爱,又没了以前排在他前面的夏呈文,日子要多舒心就多舒心。
陈皮蹲在地上,前面铺开摆着一张蛇皮袋子。上面放着蒙着灰沾着泥巴的瓶瓶罐罐,几块有大有小的怪石头,几幅破旧的画,大概因为岁月的洗礼,上面还有虫蛀的几个缺口。
这里的每个东西,来历也好,年份也好,上头有的故事也好,陈皮通通背的滚瓜烂熟了。他现在就蹲在那摊子东西前,眼睛鼓溜溜的转着。时不时吆喝两声。
“老罐古瓶玉石头,几百年的字,几千年的古画,来看看哟,好东西!瞅瞅看看,过了这个村儿就没了这个店儿!来看看咯。”
早上的凉爽过后,天气渐渐的散了凉,热了起来,日头也越来越大。陈皮蹲在日头下面,丝毫没有暴晒下的焦躁烦闷,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的笑着。
突然陈皮眼睛一亮,吆喝声陡然打了起来:“老罐古瓶玉石头,几百年的字,几千年的古画,来看看哟,好东西!瞅瞅看看,过了这个村儿就没了这个店儿!泥土里挖的,沙子里淘的……”
夏日的上午日头下晒着的人吆喝声都有些有气无力的,陈皮震着嗓子的喊声格外响亮。
吴诚被陡然打得吆喝声吓了一跳,转头看去,将好看到那小摊贩转过头,四目一对,那小摊贩嘴一裂,眼睛一弯,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
“爷,来看看,我这儿好玩意儿多得很。过来瞅瞅,保证您一挑一个准!”陈皮露出街边小贩独有的谄笑。他并没有说谎,这次为了吸人眼睛,他专程带了两个真品。那几个瓶瓶罐罐里,就有一个是千年之前的青铜兕觥,一个是前朝王族用过的彩瓷花瓶。
吴诚听着陈皮絮絮叨叨的声音,埋头看向陈皮身前摆着的地摊,扫过一眼,又扫过一眼,忽而眼前一亮。疾步走了过来。
陈皮微不可查的一勾唇,果然放着两个真的瓶子,就能吸住他的目光。幸好吴诚是个真玩人,要是个半吊子或者装腔的,今儿还真不好吊他上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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