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知画说完,卓夷葭点点头:“拖着就拖着吧,拖着也免得他在多生是非。春闱这事儿,肯定是不会影响。”只要孙相还有命在,北地这春闱就得照常。
夜深了,临邑城都闭门歇息了。却还是有的地方不静。
伍二甫住的地方就是一处。
他最终还是找到人帮他做题了。还不止一个,为了不错,半张卷子找了好几个人来做。上半张卷子没多久就做完了。
这会儿在他屋子里,坐的是另一个书生,奋笔坐着下半张。
书生看着卷子上的题,奋笔写着,不时翻着旁边的书籍抄写。其实他也不觉得这会是真的春闱试卷,春闱试卷哪儿有那么好得?不过是因为那一百两银子。
他娘给人洗衣裳,一年能存个一二十两银子就不错了。这一百两,对他一个读书人来说,几乎承担了所有的负担。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拿了伍二甫的钱,也就只有好好的写完了。
伍二甫此时坐在一旁,靠着椅背,腿搭在面前的大圆桌上,百无聊赖的磕着瓜子儿,一丢一吐、
“快点儿啊,这半张卷子你都写了快半夜,行不行啊。”伍二甫的声音带着不耐烦。为了掩人耳目,他可是专挑晚上请人来做。
之前的都做的许快,就这一个,磨磨蹭蹭半天写不完。
伍二甫看着那小子,白了一眼,也就是遇到他了。还给他看了一半的题。不然凭这小子的龟速,在考场上拿着卷子不得写一天?
亥时末,伍二甫请的书生总算给他做完了题。出了客栈时,街道都已闭馆。
随从的小厮打着灯笼跟在书生后头出了客栈。
客栈外,一个男子搓着手,不时向客栈里张头瞅着。一见那书生出来,眼睛一亮,两步上前:“宋兄。”
“胡兄怎么在这儿?”书生看着那男子的眼神带着惊讶。这般晚了还在这里,是在等他吗?
“可不就是在这里等宋兄的。”男子狡黠的看着书生,不安生的笑着。
“等我……等我作何?”书生站定身子,看着男子有些疑惑。
男子左右看了两眼,又往边角走了几步。书生跟了上去。
男子这才压低声音问道:“我听说宋兄在帮伍二甫做春闱试题,可方便给我写一份?”
书生一愣,看着男子,思虑了一番才道:“那肯定是假的啊,胡兄怎么都信!”
“唉,宋兄晓得我的,资质平平,过乡试都是侥幸。我也就是碰碰运气,万一是呢。反正靠自己,是肯定考不过的。若是宋兄愿意,我给十两银子做报酬。”
夜色凉如水,半空悬着的皎月洒下的光,给整个临邑城铺上一层薄纱。
第三百一章 点曲儿
孙相病倒了,可也没有闲着。躺在床上,脑子里却飞快的在转。当天立马就派了自己最信任的幕僚带着人连夜赶回了京城。
他想了一次又一次,怀疑了一个又一个。还是不晓得到底是哪个人暗算的他。这般大的事儿,孙相一心都扑了上去。躺在床上焦急的等着京城的消息。
一日日的过着,临邑城中依旧冷冽平静。
这一日,卓夷葭穿着素衣素裙,跟着知书两人带着斗笠出了门。
临邑城最大的红楼里,伍二甫伙着一群人在里头喝着花酒,听着舞台上的戏子唱着曲儿。怀里搂着莺莺燕燕,眼睛眯着,脑袋跟着二胡的声音一摇一摆的。一脸享受极了的样子。
卓夷葭跟着知书坐在红楼对面的茶馆里,茶馆二楼的临窗处,穿过街,正巧能看到楼里面唱着曲儿的窈窕戏子,和下面坐着的伍二甫的背影。
向来才子配佳人,这红楼可是自诩才子的学子们最爱来的地儿了。可春闱将至,许多才子也就收了心,老老实实专专心心的在自己的屋子里看书温习。
没了才子,楼中来的便大多是临邑城的闲汉,或是没过乡试的本地学子。
喝上了头,伍二甫的脸有些红熏熏的,鼻子里哼着的曲儿脑子跟着上头的声音摇着。
“下一曲,相公们请点吧。”一曲罢,旁边的鸨妈子笑着对着下面的男人们说道。
点曲儿,谁点谁给银子。大堂中坐着的大多都是跟着听曲儿的,点的个个出手阔绰。
堂子里还没有说话,二楼临栏的茶味上有一个中年男子开了口:“我点一曲儿,《阳春三月》”语音一落,后面跟着的小厮走下来给了一锭银子。
伍二甫看着那锭银子,他还以为有多少呢。这五十两就敢在他面前出风头了?可不允许。
“阳春三月有什么好听的,唱的倒死不活的。鸨妈妈,大爷这儿点,点一首醉酒歌。”伍二甫向着那老鸨招招手,红着的脸上,还带着笑。
话音一落,旁边的小厮也跟着拿了两锭银子过去。
老鸨看了看自个儿手上已经拿了的五十两银子,又看了看前面递上前的一百两银子。皱了皱眉,而后抬头看了看临栏坐着的中年人,那人身材微微发福,一身上好的锦缎看着就是华贵极了。
又看看伍二甫,已经七分醉的脸上笑嘻嘻的,左手搂一个,右手抱一个,两只手不安分的揉捏着。
“这位公子,凡事儿讲究个先来后到。你看,这位相公已经给了钱,奴家都收了,怎好退了回去。要不下一首,下一首就唱您喜欢的醉酒歌可好?”老鸨笑着对伍二甫说道。这人好不好惹,混了那么多年的江湖,她一眼就看得出来。
这一听,伍二甫就不满了。努力睁着已经醉的快眯上的眼睛,瞪着老鸨:“老子要听的还要等?不行,这会儿就要听,就这首!”说着伍二甫站直了身子,对着老鸨叫嚣。
一旁的随从赶紧扶着伍二甫有些摇晃的身子。然后转头跟着伍二甫一起说道:“你可知我们家少爷是哪个?敢这般慢待!我少爷让你们唱就唱,少在这里罗里吧嗦的!”
这小厮跟着伍二甫好事没做几件,坏事做的可不少。早习惯了狐假虎威,狗仗人势那是信手拈来。
这老鸨听着可就不愿意了,我被一个公子哥说了还好,一个奴才也敢对着她呼呼喝喝,当即便冷下了脸:“我将才说了,凡事讲究个先来后到,公子再想听,也要等别人先来的吧。”管青楼的,哪个没有后台?
“哎,你这青楼是不是不想开了?”伍二甫手一甩,向着老鸨摇摇摆摆的走来。“跟老子抬扛。”
伍二甫的话越说越不好听,老鸨看着一脸写着‘老子要闹事’的伍二甫,冲着旁边的龟公递了个眼色。几个龟公见此上前来将伍二甫架住。
“我听这位公子的口音,是外地人吧。外地的小哥们这几日来,大多也就是参加北地春闱的。公子也是赴考的吧。不在家里温习功课备考,怎的来听小曲儿呢?家里人晓得可是会寒心的。公子还是回去好好备考吧。”说着老鸨对着龟公使了个眼色。
能来北地春闱的,必定不是南边人。南边都是去京城会试的。北地再大的官儿,也是外放的。能在南商翻出个五指山来不成?老鸨心里可没曾觉得是大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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