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隐约传来禁军呼喝的声音,贾二皱了下眉,抄起旁边摊贩准备制灯的篾条和砍刀唰唰修了起来。
摊贩哎的叫了声,没等开口,就有人往他摊子上扔了大把铜板。
摊贩捡了钱,退去一旁。
贾二将竹篾几番拆折,很快就制成了个简易的弹弓。
他拿起跟细细的竹棍,快速削尖,比量两下,便将其架在弹弓上。
随着一声细微的声响,尖利的竹箭盘旋着直取场中最矮之人的脑袋。
橘青察觉时,箭已来到眼前,她急忙去挑,却被敌手牵绊住。
橘白反映过来,要去补救已来不及,只能用己身挡住那一箭。
细长的竹箭坚硬无比,扎入近半才止了去势。
橘白闷哼着扑在六皇子肩头,嘴角溢出一道血痕。
六皇子颤抖着扶住她,低声道:“你怎么样?”
橘白勉强笑了笑,艰难的撑起身体,重又挡在林琪和他之间。
只是此时的她身手已不复刚才的矫健,才一与人交手,便踉跄欲倒。
橘青几下狠手将敌手解决,在千钧一发之际将要劈入橘白胸口的长刀挑开,将她架起。
两人跌撞着退到林琪跟前,前面现出一片空虚之地。
几乎是瞬时,本来不相上下的局势起了变化。
仅剩的几位禁军快速收缩,与橘青肩并肩将林琪和六皇子挡在身后。
汉子们凶狠的杀将过来,林琪很清楚,照现在的局势来看,他们撑不到半刻,何况还有不时冒出的冷箭,稍有不慎便有可能丢命。
她抿着嘴快速的打量周围,最终指了右后方道:“去那儿。”
橘青转眸望去,半丈开外是蜿蜒的河水,一匹粗糙的麻布挂起的帷幔旁,有条小巧的薄木船随波荡漾,上面还摆着两个傀儡。
橘青环顾下地势,觉得依水而战也未尝不可,便和禁军缓战缓退,以两人受伤的代价来到水边。
林琪带着六皇子将傀儡拖下,她推了推六皇子道:“上去。”
“舅妈上去,”六皇子不肯。
汉子们怎肯让两人出逃,手下加快攻势,务求在其登船之前把人拿下。
眼见禁军和橘青将要支撑不住,林琪柳眉竖起,厉声喝道:“你这孩子是要气死我吗?”
她陡的用了全身力气一搡,六皇子不防,一头栽进了船里。
船重重往水里一顿,水线将将贴在船的边缘。
“别露出脑袋,”林琪怕缰绳增加重量,忙用刀子砍了一半,在六皇子挣扎着起来时,将船推进水里。
“舅母,”六皇子巴在船边,望着含笑看来的林琪,撕心裂肺的喊道。
林琪摆了摆手,拎起刀,立在阜头边,为他争取最后一点时间。
六皇子一瞬不瞬的盯着林琪和便是挂彩流血也不退后半步的禁军们,心里暗暗发誓,以后定要给他们个说法。
船悠悠往水中心荡去,汉子们见目标已超出他们能力所及,便不再那般拼命。
而此时,崔硈正带着小厮过来,看到林琪几乎就要丧命,他带头大声呼喝,带着二十来个小厮就要冲来。
汉子们看到来人不少,也不敢恋战,急忙四散着跑开。
坚守在阜头边的众人感觉攻势一缓,不由松了口气。
而躲在暗处,搭箭等待机会的贾二眼见大势已去,只能恨恨的骂了句。
临走前,他依然很不甘心,顺手将竹箭朝身在射程之内的林琪射去。
“奶奶小心,”林琪含笑的往崔硈那里走去,橘青瞄见竹箭,忙抱住林琪一歪。
林琪瞧着英勇无畏,其实脚下已经发软,跟着她往后之时,脚下一滑,竟带着橘青往箭头撞去。
橘青反应也是机敏,足尖一划,这才让两人险而又险的擦着森冷的竹箭掉进水里。
崔硈万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等意外,急忙往水边奔来。
橘青从水里挣扎出来,在众人没有过来之前把被淹得迷瞪的林琪拽去傀儡布景的布幔之后,而后探头出来,示意没事。
崔硈这才拍着胸脯,放下心来。
几乎是同时,止儿和沈震也奔到阜头。
崔硈拦住沈震,将情况大抵说了下。
沈震立刻招呼精通水性的兄弟,将几乎半沉了的小船拖到岸上,又命其他人清场。
六皇子一身湿衣的从船上下来,他极为郑重的向众多禁军行礼。
虽然没有说话,但也让众人感觉到了他真诚的谢意。
沈震忙带着众人回礼,又道:“殿下,属下让人送回回宫吧。”
六皇子抿着嘴点头,目光在布幔上打了个转,迈步而去。
崔硈张罗着弄了两顶包得严严实实的小轿过来。
橘青确定周围没有人,才把冻得脸色发青,几乎半僵了的林琪扶进软轿。
崔硈此时才想起崔硞兄妹,忙问止儿。
止儿也很诧异,道:“我去找沈大人之前,他们还跟奶奶这一块呢。”
崔硈差几个小厮去崔家车子跟前去寻,很快便得知两兄妹一早就回到车上,正跟崔家其他人呆在一处。
☆、第六百五十五章 做惩处
夜色深沉,林琪浑身滚烫的躺在床上。
小夜将汤药一点点喂服进去。
“刚才是不是有人来了?”
林琪微侧过头,声音低哑的好似碾压过砂纸。
止儿低低答应一声,含糊的道:“老夫人和几位夫人都来过了,还送了好些补品。”
林琪眨了下眼,看小夜:“橘青和橘白……”
“橘青受了些凉,喝两副药就行,橘白的命是保住了,”小夜笑了笑,神情放松:“她是武人,体魄强,血气也旺,多修养些时候也就好了。”
林琪这才合上眼,没多会儿就又昏沉过去。
她此时发着高热,只觉得身体里有燥气散发不出来,便张开嘴,急促的喘着。
止儿见她嘴唇干裂,忙弄了水给她润着。
忽然她垂下头,一点水痕无声无息的掉在枕边,顺着柔软贴肤的细布肌理和快堙没下去。
小夜知道她是在自责,不该在那时离开。
只是林琪落水实在是意外,当时就是她在,大抵也是跟着一块掉下去的结果。
止儿用力抹了把,振作精神。
小夜探了探她额头,叮嘱道:“晚上不能断人,拿烈酒再给奶奶擦两遍身,夜里再喂遍药,估计明天烧就能退了。”
止儿点头,保证道:“你放心,我今晚一准守着,保管连眼皮都不眨一下。”
小夜笑笑,转去后边罩房照顾另一个病号去了。
夜越发的深了,小院里的灯笼摇曳着,始终不熄。
而在明苑的后罩房里,同样也是灯火通亮。
酒意未散的崔铖冷着脸盯着跪在下头的姨娘以及她的一对儿女。
崔硞到底是读了圣贤书的,该有的礼义廉耻还没完全丢了,对于今天所做之事,他是感觉到惭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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