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瑾珊却是自小被宠大的,而且她以为在那种情况之下,冲上去送死就是犯蠢。
但在父亲鄙薄又严厉目光下,她还是垂下头。
“阿爹,那些禁军一见不对就只顾三嫂和殿下,对我和哥哥理也不理,若不是我们见机得快,只怕此时你就见不到我们了。”
崔硞听到这番辩解,斜了眼去看崔瑾珊,复又垂头不语。
姨娘见两个孩子跪得都在打晃,心疼得都要碎了。
她膝行着挪到崔铖跟前,求肯道:“老爷,孩子年纪还小,遇到这种事难免慌神。那些都是亡命之徒,他们就是留下,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去旁处寻救兵,不是更好?”
“你住口,”崔铖怒声斥道:“你平常总在我面前说他们如何如何的好,一到真章就显出来。没胆子就说没胆子,还寻救兵,那人呢?”
姨娘转了眼睛,张口要说崔硈。
崔铖恼火的一拍桌子道:“枉他还长了五郎一岁,遇到事却只会往后缩,半点崔家儿郎的模样都没有。”
崔硞和崔瑾珊不约而同的一颤,人也伏低了几分。
崔铖深吸了口气,缓收火气。
“这件事归根究底就是你们两个不省心,要是你们当初听从你们嫂子的话,老老实实的跟家里人呆在一处,又怎会有这事。”
崔铖一想到这事还牵扯到六皇子就万分头痛。
而今的朝堂当真是一触即发,今晚这事保不齐就是谁忍不住下的黑手。
这里面不知牵扯到多少人员,多少事,官家定会过问。
到时他要怎么说?
下首,崔瑾珊还很不服气的嘀咕:“我们那不过是小纠纷,嫂子一出面就解决了。要不是六皇子跑来找嫂子,就不会有这祸事。”
言外之意,就是林琪和六皇子自己招黑,怨不得旁人。
崔铖一股气直冲头顶,气得头皮一跳一跳的。
“要不是你们惹事,你嫂子会离开塔楼?你嫂子要不走,六皇子会紧跟过来?”
崔铖声音拔高几度,道:“你任性妄为惹出事端,非但不认错,还反把事情推到别人身上。枉你读书多年,这点道理都不懂。书都让你就着饭吃了?”
崔瑾珊用力的揪着帕子,不敢言语。
崔铖深吸口气,道:“明日起你就留在屋里,闭门思过,每日摘抄女四书两遍,直到出嫁。”
“阿爹,”崔瑾珊抬起脸,惊愕得说不出话。
姨娘忙道:“老爷,四娘的日子可是定在半年之后……”
“我知晓,”崔铖打断她,暗忖妾就是妾,当不得正眼对待。
他此时真是万分后悔一时心软铸下的错事,好在此时尚且还能挽救。
“娘子的教养以后你就不要插手了,明日我会求阿娘寻个严格的教养嬷嬷,以后便由她来管教。”
“老爷,”姨娘一呆,成熟风韵的身体颤颤,如寒风中的落叶,柔情婉柔的脸颊显出无依的娇怯。
崔铖眼神微闪,忙别开,转而瞪崔硞,“至于你,就留在书房,好好修习礼记,仔细体悟何为亲,何为义。待你三哥回来,由他定你罪责。”
说罢,崔铖一甩袖子,大步离去。
姨娘紧绷这的肩膀微微一松,泪珠沿着白净的脸颊簌簌落下,温婉的道:“妾恭送老爷。“
夹棉的帘子轻扣在门框上,崔硞忙扶着姨娘坐去椅子上。
丫鬟忙过来或扶崔瑾珊,或把厚厚的垫子挪到椅背,方便主子靠着。
姨娘缓缓后仰,轻吐口气。
“姨娘,”崔瑾珊揪着帕子,道:“我不想要嬷嬷,也不想被拘在屋里。”
“你闭嘴,”姨娘瞪了眼睛道:“要不是你多嘴,你阿爹也不会罚得那般重。”
她示意丫鬟道:“把娘子扶回去。”
崔瑾珊噘着嘴,很不高兴。
但姨娘已经拉着崔硞说话,她只好忿忿一甩帘子走了。
“姨娘,其实妹妹也是为了我的安全才那么做的,”崔硞心疼妹妹,便帮着她说话。
“我知道,”姨娘道:“只是我已护不了她。你阿爹是个言出必行的,只怕不出三日便会有教养嬷嬷过来,与其让她不甘折腾,不如让她认命,起码能给嬷嬷留个好印象,以后的日子也能好过些。”
“姨娘,”崔硞声音低低,眼里有情绪闪动。
姨娘笑了下,道:“不过对你,你阿爹还是留了情的。”
她道:“你阿爹嘴上说不罚,可他让你留在书房便等同罚了禁足,等你三哥回来,便不好再说什么了。”
姨娘轻拍他肩膀,道:“以后你少来我这边,没事多跟你阿爹亲近,在这家里也只有他才会真心为你好。”
☆、第六百五十六章 理后续
翌日,朝堂之上,皇帝大动肝火。
一个皇子大庭广众被贼匪袭杀,还险些成功,这满城的禁军守卫都是干什么吃的。
顶头的卫大人远在别处,只有韩远之和副枢密使抱着笏板被皇帝训得头都抬不起来。
好在皇帝末了还想到他那继女好歹是拼死护着儿子的,便放软了口气,命两人半月之内务必查清匪患盘踞之处。
因着几日后便要封印过年,皇帝直接下令,一经查实,便可显雷霆之势剿灭,待到开年之后再来报。
立在接近门边靠后位置的贾二听到这话,心里暗惊同时也庆幸早在昨天晚上便把人都打发出城,而今应该已经越过颍昌,将到蔡州了。
大皇子听皇帝这般紧张六皇子,不由用力捏着袖边,暗暗提醒自己不要跟个不知还能活多久的计较。
皇帝问明没有政事奏报,便留了左右仆射以及韩远之等人,捎带着还有一贯没什么存在感的崔铖。
崔铖额头顿时开始冒汗,韩远之接着行走之际来到他旁边,道:“小女自幼体弱,平日里也甚是畏寒,此番落水不知可还安好?”
韩远之早在昨晚便收到信儿,事情的原委他知道的一清二楚,只是害怕顾氏担忧,才忍了没派人过府来看。
“还好,”崔铖勉强挤出点笑,道:“早上已退了烧,内人过去时人看着还好。”
韩远之点头,看了眼已在眼前的福宁宫,阔步跟上副枢密使的步子。
崔铖也趁着旁人没有留意,悄悄抹了把额头沁出的汗。
将近午时,崔铖一回到崔家就去了聚福居。
老夫人忙问起六皇子的情况,听说也害了病,卧床不起,便叹了口气,让艾叶准备好经书,她要抄经,又让麦冬去拿些银钱,去城外的道观上多添香油,给六皇子祈福,希望能保得他安康。
崔铖怕老夫人忧心太过,便道:“阿娘,不会有事的。太医令已经去看过,说是底子弱,受了寒气,养养就能好。”
“你相信?”老夫人表情平静,“元娘那事,当年他们也是这么说的,可结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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