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需是亳州新任知府到任,王醴才能脱身回南京就任。
内阁辅臣刘淳风道:“臣倒有一人选,因母丧守制,而今正到期满,验封清吏司早几日将名单报上来,是微臣批的票。”
批票前总要翻翻卷宗,看看这人过往在哪里任职,吏考如何,可有什么政绩。刘淳风既然批了票,就自然看过了卷宗,所以才会有此举荐。
“卿且言。”
“原刑部员外郎邵子健。”
宣庆帝琢磨片刻,想起来,昔年城门敲登闻鼓,不仅督察院派出了王醴,刑部也派了邵康怀协理,是以宣庆帝有点印象:“诸公以为如何?”
邵康怀虽然出身寒门,但一步一个脚印走过来,也算踏踏实实,如今的毫州需要的不是一个打开局面的,而是需要一个能沿着前人脚印稳步向前行的。这时候,邵康怀便十分合适。内阁也不是全都对邵康怀没印象的,同在南京为官,便是再芝麻大小的官,也总有碰头的时候。
“臣无疑议,待调阅卷宗再核查一遍,若无问题,臣以为可以一试。”
“臣曾见过邵子健,听闻与王重崖颇有几分交情,两人曾同处理过河南道许多案件,是以臣以为,邵子健是稳妥之选。”能力或许并不能算十分出众,但维稳足够。
“明日先叫去内阁,若诸公看着可以,再命其御前奏对。”
“是,陛下。”
此时的谯郡,孟老爷已经听到风声,说是王醴要升调。工学院虽尽一般埋头搞研究的阿宅,但也总有点人脉门路能听到风风雨雨,孟老爷乍被告知,整个都懵的:“不至于吧,这才来亳州多久,刚升的知府,总得干几年吧。”
“诶,我这消息还能有错,要不院长你想想办法调回科学院去。”
孟老爷简直感觉像是被好多雷劈了几轮似的:“我回科学院能干什么,如今连农学院都要往这边迁,我要再回南京去,没准就只能管管院里的日常事务了,那还有什么意思。”
在工学院里,孟老爷虽然是院长,可其实真正管理日常事务的是程并,除非程并拿不了主意的事才会递到他这里来。但程并有孟老爷站在身后支持,工学院上下又没谁有争权的心,巴不得什么事不管呢,谁会去争权,如今程并大多都能做主,只有少少一些事务会烦到孟老爷这里来。
所以,孟老爷还很有时间干他爱干的事,就是罗院士的摄像机,还有孟老爷出力呢。
“诶,也是,院长要是到南京,咱们任院长非笑晕过去不可,老早就盼着有人能接过那一摊子事呢。”
是啊,因此更不能回南京去!
孟老爷想想,坐不住了,叫人备马,一路奔驰回家里。
孟老爷进家门时问仆妇孟约在哪,仆妇道:“小姐正和萧厨王在厨下折腾呢。”
孟老爷直接往厨下去,厨房这会儿正热火朝天准备着午饭呢,孟老爷进去的时候,屋里那叫一个呛人。自从家里安了排气扇,厨房里已经很久没闻过这么呛人的味儿了:“这是在做什么,这味儿呛死人。”
“姜辣凤爪。”孟约今早看到一堆鸡爪在厨下,遂问做什么,一听用来炖汤,顿时觉得这简直是在白瞎食材。她不喝鸡爪炖的汤,觉得怪怪的,鸡爪就应该做成泡椒凤爪,卤凤爪,盐焗凤爪,虎皮凤爪,姜辣凤爪之类的才对嘛!
一想到姜辣凤爪,孟约就立马想吃,冬天委实适合吃这个,能辣得人一身暖融融的。孟约说想吃,萧启一听是没做过的菜谱,遂二话不说答应下来当即开始准备。孟老爷进来的时候,萧启正在炒姜和辣椒,所以整个屋子都充满排气扇也排不干净的呛人辛辣味。
姜和干辣椒的结合,绝对是宇宙级辛辣,那种气味儿几乎能把人灵魂呛出窍。
“这么辣,能吃吗?”
“当然能吃了,可好吃了,爹今天怎么回这么早,饭菜还没好呢。”
这话不能提,一提孟老爷就怒目圆睁,可惜厨房里的空气太呛人,孟老爷的怒目圆睁才睁开,就被姜和辣椒呛成了泪眼汪汪:“为父刚听说,王重崖要升调回南京。”
孟约:哎哟我爹难过得哭成这样,这才听到呢这伤心到泪流不止,两眼通红,真到我们回南京的时候可怎么是好。
看来是真不能走,不能丢下家中孤苦老父亲啊!
#孟老爷:嗯,我闺女确实戏多#
第363章 霞举青云,步步通途
来王醴不分日夜审神教成员时,孟约就在谯郡不分昼夜哄她爹,孟老爷本来是一腔怒火的,但被哄着哄着气就顺了。不过,孟老爷很享受被闺女哄时的种种体验,所以十分顺溜地继续被哄,成天装得跟快要被气死了一样。
看着孟约每天说话的语气都格外柔和小心的样子,孟老爷不禁想起自家太太来,带着孟约去上了几柱香,叨叨半天后,孟老爷把孟约叫到书房,语重心长地道:“为父日后不能天天在你身旁盯着,你要自己小心,该教你的你都会了,该知道的你也没落下,也是时候让你自己去飞。年年,余事为父不担忧,唯担忧一事。”
“爹担心什么,师兄对我不够好么,还是爹到现在还是觉得他不够可靠?”孟约觉得当爹的还能操心什么,无非是女儿日子过得不痛快呗。
孟老爷却搁下茶盯着孟约半晌,愣没忍住白了她一眼:“虽你是我闺女,但说句公道话,重崖已算得可靠,另有,你还想他怎么对你好?”
孟约忍不住“啧啧啧”,看看这体嫌口正直,真不愧是亲爹:“平日里嫌他的是爹,眼下维护他的还是爹,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我觉着爹这岳父才是越看女婿越顺眼呢。”
这话题再不往回扯,就得歪到十万八千里地之外去,孟老爷忙止住话锋,道:“回了南京便要记住,官家是官家,太子是太子,首辅是首辅,别没轻没重。为父别的不担心,就担心你这一点,心里好似没数一样,见着杆子就敢往上爬,也不怕摔下来。”
孟约沉默片刻,慎重地点头:“爹,我知道的,你别担心。”
“得心里绷着弦才行。”
“嗯,我听爹的。”
“真听为父的,就好好同重崖过日子,好好教养阿雝,再添一两个孩子,别成天嘻嘻哈哈没个正形。你也不小了,凡事早该自己拿定主意,这一辈子且还长着,要走什么样的路,要怎么走,心里得有个主张。”孟老爷说罢叹气,哪怕孟约已经二十好几,在当爹的心里,仍是那个还没他膝盖高,总喜欢绕着他腿甜甜软软喊“爹爹”的小团子。
“好。”孟约说过好多遍要留在谯郡,起先孟老爷还点头,最近几天却坚定地让她领着阿雝随王醴回南京去。孟约知道,孟老爷其实更愿意她留在谯郡,但就像萧启说的那样,孟老爷愤怒一去便开始为她计长远。
“为父都没掉泪,你哭个什么劲儿。”
“我舍不得爹嘛。”孟约说着凑近孟老爷,抱着孟老爷手臂就是一通撒娇。孟约其实也没哭,就是眼眶有点泛红,孟老爷也一样红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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