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带表弟瑞松一道去的哦,说起我表弟瑞松,这小孩儿可能干啦,现在就很能写诗作赋,长大不知要骗走多少女孩子的心哟。”孟家的亲戚里,不管远亲近亲,都没出几个读出书来的,这一代好容易有个梁瑞松,孟老爷爱得跟什么似的。那是恨不得赶紧延请全天下最好的大儒,明儿就把梁瑞松教出来,后天梁瑞松就出仕做高官,好给孟约撑腰。
孟老爷虽觉得王醴是个好的,可到底觉得自家门第配王家委实低了点,人嘛,一日好千日好,也难能万万日好不是。孟老爷想着,家中要是也有身居要职的,孟约也算有个倚仗,不必处处低谁一等。
孟约对孟老爷的打算,自然是知道的,因为知道,所以越发对梁瑞松好,叫孟老爷放心。逢着诗会这样的好机会,不用孟老爷提,孟约也都会主动带梁瑞松去。
自然,前提是梁瑞松值得。
说到这个,就不得不说女神太太家家风好,能教出女神太太这样的好女子,家中对儿女的教养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王醴心道:“山中燕雀不知想到谁,说着说着,又走神。”
这个谁必不会有别人,漫不过十个手指头去,孟老爷庆园上下梁家人……至于他,王醴很自觉把自己排在最后一位。虽然很自觉,说实话,心里还是有点失落的,但再失落,王醴仍很喜欢孟家梁家的圆满融洽氛围。
没办法,谁让人家是爱屋及乌,到他这里,是屋爱,乌也同样爱,不存在爱谁及谁。
“需叫表弟及早作准备,届时是我们去接他,还是他过来?”王醴悄将“某某表弟”的“某某”省去,直接称作表弟,不自觉流露的小心机可见一斑。
孟约面对“自己人”根本不带多留神的,随随便便就叫王醴蒙混过去:“瑞松说他过来与我们会合。”
孟约这时候并不知道,林莠也接到帖子,至于荣意抱着什么心给林莠下帖子……这段时间,两个聪明到没朋友的女纸,已经暗里交锋过几次。如果孟约知道,大概会认定是无敌太寂寞,才让荣意特地命人将帖子送到林莠手里。
孟约这时正在琢磨仲秋诗会:“一般仲秋节作诗,诗题总离不开那些吧……”
山中燕雀冲人挤眼的样子,可真够不好看,不过却诡异地让王醴想揉她脸,捏紧有些痒的拳头,王醴道:“阿孟是想要提前写好?”
“是啊。”再挤眼,孟约话里的不尽之意是:来嘛,师兄,帮人家作个弊呀。
“仲秋不是明月便是桂花菊花,或山中远归人,江头远行客,渡头作别,楼中静思。去年仲秋节,诗题是冷露,取自‘冷露无声湿桂花’,明月前年用过,今年应在菊花送别与静思之中。”好歹进士出身,作为一个传统文人,王醴是有底限的,怎么可能帮忙作弊。
孟约:……
“让我作诗我会死的。”她写作文都够呛,何况写诗,这方面,她欣赏水平有,但让她写,真不行。
最后王醴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把底限丢掉的,因为他将每一个诗题都提前给孟约预备了一首。看着笑眯眯把纸卷收进袖底,因笑太多双颊飞彤云的孟约,王醴又觉得,有些东西,丢掉也是可以理解的。
——谁人生路上,不丢掉一些。
是的,唯有丢掉一些旧有的,不好的,才能将新的,好的拾入人生怀抱中。
比如眼前人。
过得几日,孟约终于知道荣意请了林莠,她张着嘴好半天没合上:“先生,阿意这是要做什么。”
想搞事情,也不能这样搞啊,要出大事的。
吕撷英道:“不过是棋逢对手罢了。”
孟约:可是……算了,我还是回去翻翻大事纪,看看仲秋诗会有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如果有,孟约决定不去,她讨厌接近剧情,所以哪怕有热闹可以围观,为了远离剧情,她也会残忍地拒绝围观。
因《三醮》写过许多个仲秋,有各种各样的集会,孟约并不能确定哪个出事哪个不出事。大事记上也大致记了仲秋节可能发生的事,出事的仲秋只有三个。仲秋多是诗会,因而,孟约没法确定是哪个仲秋诗会会搞出大事情来。
“这样说的话,出事和不出事对半开。”嗯,那还是去吧。主要是已经邀好伴,这时再来说不去,委实有点难以解释为什么忽然不去。另有,孟约还想看看荣意和林莠怎么撕,在《三醮》里,这二位撕得可精彩可精彩了。
——精彩到,有读者支持作者写百合,还有读者干脆写了同人小故事,把荣意和林莠配成一对,炮灰了叶慎章跟周文和。
当时看的时候,孟约爽得不要不要的,所以,她还是很期待看一下现场版的。
正到仲秋诗会来临之期,天忽然转凉,一直忙得歇气的工夫都没有孟老爷,忽然染上风寒,烧得糊里糊涂,连人都有些认不清。这样,孟约怎么还有心情去参加诗会,只得遣人去给荣意送信。
叮嘱仆妇将信送去莫愁湖畔后,孟约便将诗会的事扔开到脑后。
她可不知道,这场她参都没参与的诗会,会给她带来多大麻烦,又会给孟老爷带来多少点伤害。
第79章 不可饶恕的原罪
诗会上发生了什么,怎么发生的,最后结果怎么样,都是吕撷英的侄女吕冰特地到庆园来转达的。
“说起来,其实是冲阿意去的,阿孟不过是被牵连。原本也没这么不可收拾,便是论长道短,也无人知曾与周文和定亲的是阿孟。是周文和身边的人说漏嘴……也不算说漏嘴罢,那样懵懂年少的仆从,哪知人心险恶,还不是三言两语便叫人把什么都问出来。”吕冰只怪自己昨天没早点去,她与孟约不算很相熟,但孟约是她姑姑的弟子,就等同是吕家门下,虽不是一荣俱荣,却很容易一损俱损。
“昨日跟在周文和身边的,不是李胜?”李胜是在鹿邑时,就同周文和从小一起读书到大的伴读,学问比不得周文和,但胜在是个牢靠稳妥的。如果昨天是李胜,绝对不可能叫人忽悠得把什么底都掉出来。
“应当不是,我仿佛听过一耳朵,说那仆从叫刘山还是留山,总归是这么个名儿。”吕冰说罢看吕撷英,“姑姑,你看这事该怎么处理?”
“年年从不在意人言,想是不当回事,女儿家在深闺里,一段时间不出门,这事也就过去了。毕竟,加之于年年身上的,不过是数言数语,反倒是孟主事,恐要为此事牵连。”吕撷英到底比孟约和吕冰见得多些,孟约有王醴,王醴由她启蒙,什么性情心里自然有底,与孟约一样,不会在意人言。且,王醴是御史,谁敢到他面前胡说八道,嫌日子过得太舒坦不成。
倒是孟老爷,说句又残酷又真实的话,撮尔小官,人人都能随便吐唾沫星子。
孟约的死穴正是孟老爷,她自己可以不惜声誉,不惧流言。孟老爷身在官场,流言蜚语说的是孟约,伤的却很可能是孟老爷:“这……先生,我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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