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蓟看她一眼,踟蹰了一下,才低声道:“一个月之前,契丹联合其他几个胡人部族,大举进犯中原,邢将军部署有误,致使战败,包括鹿云关在内的几个城镇,都被契丹所占领,对方提出两个条件,一则是将边塞几处富庶土地割让于他们,二则是迎娶大晋的一位公主做大妃,否则,他们将继续侵略大晋周边的城镇,将整个北境,全部吞入囊中。”
邢将军战败?
苏墨钰觉得明晃晃的太阳有些刺眼,以手遮目:“为何我一直不知?”
“我也是前几日才得到消息。”原本不想告诉她,但既然牵扯出来,也没有必要再隐瞒了:“包括邢将军在内的数名主将,悉数被俘,契丹单方面封锁消息,直到他们派使者前来谈判,朝廷才知道此事。”
邢将军被俘?
怎么会这样!
“没有补救方式么?”不敢想象,如果邢将军被俘之事,叫苏明音知道,她会是何等的伤心忧虑。
容蓟摇了摇头:“没有。”
“怎么会没有?”她尽量克制心底的焦灼:“自古以来,和亲割地都是软弱无能的象征,这一次我们若是答应,契丹人不但不会收敛,反而会变本加厉,难道每一次,我们都要割一块土地,嫁一个公主过去?”
容蓟没应声,许久后才沉声道:“你知道,拒绝的后果是什么吗?”
“什么?”
“他们会将所有占领城镇中的百姓,全部活埋,一个不剩。”
!
她愕然,脱口道,“怎么可以这样!这些人难道没有人性吗?”
“都是各为其主罢了,况且,这场以天下为赌注的博弈,原本就是残酷的。”他随口说着,语气平静淡然,眼底却凝起一抹深深的苍凉。
是啊,战场之上,哪来的人性。
若他们真的有人性,就不会因为一己之私,而去侵略别人的土地了。
比起数以万计百姓的性命,割地与和亲,的确算不上什么。
“如果,”她看一眼长乐:“皇上真的选择长乐去和亲,你帮还是不帮?”
长乐猛地抬眼,紧张地看向桌案后的容蓟。
带着几分希冀,带着几分依赖。
容蓟看着桌案,手指抚过一本奏章的封皮,语气轻柔却坚定:“不帮。”
长乐脸色骤然煞白,娇弱的身躯,几不可察地颤抖了几下。
“其实,我没必要这么悲观的,契丹人要娶大妃,肯定要选一个身份配得上的公主,长平的母妃位极贵嫔,她的可能性比我大多了,这几天,她一直躲在自己房里哭,我还去安慰过她呢。”长乐勉强笑着说道。
虽然是自我安慰,不过说的倒是在理,苏墨钰附和道,“契丹人不是傻子,公主的身份决定了朝廷的诚意,长平公主的可能性,的确要大于长乐公主。”
听她这么说,长乐也松了口气:“就是说嘛,我的担心完全就是杞人忧天,就算父皇愿意让我去和亲,契丹人还不愿意呢。”
苏墨钰也认为长乐是杞人忧天了,适龄公主虽然不多,不是还有郡主吗?没有郡主,还有县主,没有县主,还有官宦世家的小姐,再不济,还有宫女丫鬟呢。
历史上随便选个人,临时封为公主嫁去外邦的事情不少,契丹人要的只是个形式,嫁哪个公主对他们来说都无所谓,哪怕找个男人封为公主去和亲,只要大晋承认,就没什么是不行的。
比起和亲一事,她更关心的,是邢将军的生死。
契丹人心狠手辣,连无辜的老百姓都不放过,又怎会放过身为军队指挥者的一国将领。
邢将军恐怕是凶多吉少。
如果邢将军真的死了,她该如何向苏明音交代,毕竟这件事因自己而起,若非她提议由邢将军带兵对抗胡人,他或许,就不会被俘虏了。
似是看出了苏墨钰的心思,容蓟道:“契丹已经派出和谈使团,这几日应该就会抵达京城,邢将军也在使团队伍中。”
“契丹人到底想干什么?”她拧眉:“要么放,要么杀,就算邢将军该负荆请罪,也由不得契丹人来做主。”
这也是他愁虑的地方,契丹人对待俘虏,向来不留活口,这一次偏偏留下邢将军的性命,还亲自将其押解回京,不知其用意为何。
“不管他们是何目的,总之,”他将身子闲闲靠向椅背,正追自己尾巴玩的皮卡丘,身子一跃,直接跳进了他的怀里:“来者不善。”
看着美滋滋卧在他膝盖上的皮卡丘,苏墨钰脸一黑。
靠!这只混蛋色/狼!
一边给皮卡丘顺毛,一边沉吟着道:“据说,此次乃为契丹大王子亲自带领使团,前来和谈。到底什么事,值得这位大汉继承人亲自跑一趟?”想到什么,他的神色陡然一凛,浑身的柔和之气,也变得阴寒尖锐起来。
原本安静趴在他膝上的皮卡丘,像是被吓到了一样,猛地从他膝盖上跳下来,奔向了苏墨钰。
“还记得大年夜晚上那个胡人刺客么?”他看向苏墨钰,冷肃发问。
第211章 与其叫做情醉,不如唤作情殇
“记得记得!”出声回应的,不是苏墨钰,而是长乐,“好好的烟火盛会,都被那家伙给破坏了!”
对此,长乐印象深刻,毕竟是第一次,主动向心上人提出幽会,虽然过程和结果都不美好,不过那晚的烟花着实漂亮,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苏墨钰想了想,也察觉出一丝古怪来:“难道,契丹使团的真正目的,是冲我来的?”想起阎烈洲告诉她的话,那刺客临死前,说自己夺走了他们最宝贵的一样东西,总有一天,他们会讨回来。
原主以前到底做了什么坏事,该惹得不该惹得,全都惹了个遍。
“契丹人的真正目的,我现在还猜不出来,不管怎样,小心些总是没错的。”心中担忧,想将那不安分的小猫也揽到怀中,可长乐在场,只能忍着。
某人满心都是怨念。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长乐,容蓟拖长高音调,幽幽唤了声:“钰儿……”
“嗯?”
“你累吗?”如果累的话,可以到我的怀里来。
“唔……”她打了个哈欠,又伸了个懒腰,“确实挺累。”一边说,一边朝床榻走去:“我先睡会儿,你慢慢忙。”
容蓟:“……”
“皮卡丘,你也困了吧。”苏墨钰拍拍身侧的位置:“过来,咱们一起睡。”
容蓟:“……”
那是他的位置!
好在那是只母狼,若是公的,他怕自己又要跟一只狼争风吃醋。
日影西斜。
望着静静躺在床榻上,安宁入睡的女子,嘴角的弧度越拉越大。
他贪恋这一刻的温暖祥和,贪恋她在自己身边的每一个时光,他会他会等她,不是敷衍,更不是欺骗,而是内心深处,实实在在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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