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钰儿……”他伸手,想轻抚她的脸颊,却生生在半空中顿住。
在那样强烈的爆炸下,没有任何人能够侥幸幸存,就连她的样貌,也在火药爆炸的冲击下,变得残缺不全。
一片血肉模糊下,他几乎要想不起她原来的模样。
不管之前告诉自己多少遍,一定要忍住,此刻仍是忍不住落下泪来。
钰儿,这就是你说的永生永世,再也不见吗?
为了躲开我,你竟然心狠至此。
连一分一毫的希望都不给我。
早知你是心性决绝之人,却没想到,你竟决绝至此。
上穷碧落下黄泉,我再也无法寻到你的踪迹。
可我怎么甘心,怎么能甘心?
明明,我想要的圆满就在眼前,明明,穷尽一生也想要得到的希望就在眼前。
人人都说,高处不胜寒,得到多少,便要失去多少,老天永远都是公平的。
或许,孤家寡人,便是如此。
没有欢喜,没有愤怒,没有灵魂,除了无人可及的滔天权势,一无所有。
但我不肯信命,不肯认命,哪怕母妃的死,都无法让我听从命运的安排。
那个高高在上,却又冷澈入骨的龙椅,我想你与我并肩而坐;
那条鲜血铺就的帝王之路,我想牵着你一起走过;
那个死寂单调的九重宫阙,我想与你相伴,一同沉/沦。
我一直都不信命,不愿信,不想信,不能信。
但我现在信了,认了。
逆天而行,终有果报。
你给予我的惩罚,我会牢牢记住一辈子,直到死去的那一天,也不敢忘记。
这些痛,这些恨,这些煎熬绝望,从此后,就由我来,替你承担。
“主上……”雷震也跪倒在他身边,好几次想开口劝诫,却都咽了回去。
劝?怎么劝?别人不知苏墨钰对主上的意义,他却是知道的。
就说那朵玉雕的蓟花吧,主上为了能在她生辰前准时送出,不眠不休数个日夜,四处寻找玉料,亲手雕刻,除了盛放玉雕的锦盒外,每一个细节,都亲力亲为,灌注了无数的心血。
自己没爱过什么人,但如果自己的亲人遭遇这种灾祸,他怕是也无法保持镇定。
容蓟没有理会他,好似整个天地间,只剩下自己。
孤孤单单,孑然一身。
足足跪了有一个时辰,他才起身,抱起地上那具残破的尸骸,朝着远处那棵巨大的枯树走去。
弯下/身,拔出随身佩剑,一点一点,在树下坚硬的泥土上挖掘。
钰儿,你生前向往江南的风景如画,这里虽然比不得江南,却也有山有水,风景怡人。
你放心,我每年都会来这里看你,必然不会让你寂寞。
“主上,还是让属下来吧。”雷震不知从哪里找了个锄头,想要帮容蓟挖掘,却被他冷冷回绝:“走开,不要来烦孤。”
雷震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默默退下了。
抱起她,将她放入掘好的墓穴中,却听“叮”的一声,有什么掉了出来。
容蓟循声看去,眼瞳骤然一凝。
那是……
他送她的金簪?
用金银珠宝堆砌起来的簪子,除了华丽以外,再无任何观赏性可言。
她当时就表示过不满,却还是欢天喜地的收下了。
他以为以她对金钱的喜爱,必定早早拿去当了,没想到竟然一直留在身边。
钰儿,终究我还是看不透你,不懂在你那颗看似冷硬的心里,究竟藏着怎样的灵魂。
爱也好,恨也罢,一切都过去了。
从今往后,我会好好活着。
这是我和你之间的约定。
无论是生是死,无论是悲是痛,无论是喜忧,我都会带着你的意愿,好好活下去。
我会一统江山。
我会君临天下。
……
葬了苏墨钰,他便带着属下返程回京,没有片刻停留。
伴随着苏家的覆灭,京中的局势已经刻不容缓。
不管是宁王,还是贤王,亦或者其他与自己为敌之人,他都会一举清扫,片甲不留。
从现在开始,他将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因为这世上,已经没有能让自己停下脚步的存在了,也没有什么,能再牵绊住自己。
所有欠他的,他将一一讨要回来。
“殿下。”一个卫兵小跑着前来报告,声音有些急促:“前方有狼群拦路,看样子,已经死了不少的皇家卫兵,我们是否要绕道而行?”
狼群拦路?
以往这条官道上,偶尔会有独狼出没,却从未见过大规模的狼群,容蓟觉得奇怪,问道:“可有头狼带领?”
小兵回道:“有,一只通体雪白眼睛发红的母狼,看样子十分凶恶,不好接近。”
通体雪白的母狼?
容蓟心中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
“带孤过去看看。”
第289章 驯狼
前方是一个山道,有些狭窄,两旁围着两座山丘,狼群正是拦在了这里。
因为地形的缘故,这里很难突围而出,即便以盾牌和弓弩来开道,也很难绞杀狼群,因位于山坡之下,视野受阻,无法观察到山坡上的动静,加上那只母狼又极为狡猾,不但是整个狼群的军师,而且懂得指挥狼群打游击战,人类几乎没法与之抗衡。
除非调来几万人马,倒是可以屠杀狼群,但代价太大。
容蓟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眼前这幅场景。
通体雪白的母狼站在群狼的身后,眸色血红,浑身都散发着狂躁的杀气。
它站在那,就似一个高高在上的王者,目空一切。
但凡有人敢越雷池一步,必定会在它的命令下,被狼群撕成碎片。
看着那只狼。
他蓦地笑了。
真是什么人养什么/宠/物,就和她一样,平日里看上去温顺乖巧,等她露出一直隐藏的锋利爪牙时,你方才知道她的厉害。
那些平静安宁的岁月,真的是一去不复返了。
如果没有亲眼得见,他都要以为,这只雪狼不过是她闲暇时豢养的一只温驯/宠/物而已。
而事实上,那些看似没有危害的,却是最残酷的存在。
“主上,给我一把弓,我来射杀那只头狼!”一旁的雷震提议道。
他摇摇头,翻身下马:“不用。”
“不用?”雷震诧异地望向他,还以为他有什么更好的法子,却见他大摇大摆地,朝着那只凶神恶煞的母狼走去。
雷震骇得寒毛直竖,连忙追上去:“主上,您疯了?那母狼杀红了眼,您这一过去,它不得驱使群狼围攻您啊!”再好的武功,怕是也躲不开。
容蓟却毫不在意:“无妨,它不会攻击我。”
“别,太危险了……”雷震几乎不敢与那母狼对视,好似那狼眼中,不但写满了嗜血杀意,还有浓浓的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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