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一个身披黑色大氅的男人朝自己这边走来,雪狼站了起来,拱起脊背,喉中发出警告的低吼。
雪狼的体型非常巨大,站起来几乎与人一样高。
如果扑过来,怕是一下子,就会被咬断喉管。
所有人都为他捏了把汗,雷震取过自己的长弓,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只狼,一旦主上有危险,他便要豁出一切去杀了那只狼。
雪狼见他不肯停下,连尾巴都高高竖起,喉中的低吼声越来越大,脊背也拱到了极致,血盆大口中,锋利的獠牙森然恐怖。
这幅场景,一般人怕是早就吓昏过去了,但容蓟却面色从容,好似在自己面前的,并不是一只嗜血的野兽,而是一只乖巧听话的哈巴狗。
就这样一直走,一直走,直到离雪狼三步远的距离停下。
“你的主人已经死了,不过你做得很好,她在天有灵,也会夸奖你的。”
雪狼歪了歪脑袋,停止了低吼,不过依然没有放松戒备。
“如果可以,我想陪着她一起去死,但我不能这样做,我答应过她,会好好活着。”他上前一步,拉近了与雪狼之间的距离:“你也要好好活着,这应该是她所希望的。”
没有预料中的搏杀,雪狼眼中的杀意慢慢弱了下来,甚至走上前,伸出舌头,在容蓟的手背上舔了几下。
他抚摸着雪狼硕大的脑袋,轻声问:“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雪狼呜咽着,用大脑袋一个劲地蹭他。
他笑了笑,站起身,“走吧。”
就这样,这只杀意凛凛,让人束手无策的头狼,在容蓟几句话的安抚下,便成了一只听话乖巧的哈巴狗。
众人惊愕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
“殿下,这狼天性凶猛,还是杀了为好。”虽然恶狼变成了哈巴狗,但也不能忽略它是一只野兽的事实,为了保险起见,雷震认为,还是宰了比较好。
容蓟没有给予回应,只冷冷瞥了他一眼。
这一眼,令他遍体生寒,他颤了颤,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但凡跟苏墨钰有关的,谁也别想去劝。
容蓟翻身上马,对跟在一旁的雪狼道,“她给你起的名字,我着实听不太懂,你既然跟了我,那我便给你一个新的名字吧。”
雪狼先是不愿意,见他脸色沉了下来,只好老实地垂下了脑袋。
“叫雪灼如何?”
大脑袋抬起来,欢快地摇了摇尾巴。
看来它是喜欢的。
……
皇帝看着手中的卷宗,眉眼之间,渐渐显出一丝满意来。
“老二,婉清,这一次多亏了你们。”皇帝放下手中卷宗,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一对男女。
阎婉清盈盈一拜:“父皇过奖了,这是儿臣应该做的。”
皇帝看向她身边的宁王:“以后好好待婉清,她怎么说,也是你明媒正娶的侧妃。”
宁王看了眼阎婉清,眼中划过一道冷嘲,随即转向皇帝,叩首道:“是,儿臣谨记父皇教诲。”
皇帝颔首,正要说什么,万公公躬身在皇帝耳边道:“皇上,太子求见。”
“哦?”皇帝扬了杨眉:“宣他进来。”
容蓟回宫后,并未第一时间来见皇帝,而是先洗去一身风尘,这才前来求见。
皇帝未非不知他出城之事,只要自己没有出手,皇帝就不会对他心存怀疑。
二十年的相处,他对皇帝的心性,还算是了解。
身为儿子,可以叛逆,却不能背叛。
只要他一天还是储君,就无人能撼动自己的地位。
“太子,你回来了。”果然,皇帝对一切都了如指掌,他也没必要隐瞒。
“是,儿臣回来了。”
皇帝抿了口茶水:“如何了?”
“贼人已经伏诛,父皇从此之后,可高枕无忧。”
皇帝细细审视着他的表情,并未从他脸上窥探出半丝愤恨悲怆之色,顿觉心安:“苏墨钰虽死,但苏家势力犹存,朕又怎能高枕无忧?”
容蓟垂首道:“只是一些上不的台面的小角色而已,父皇如果相信儿臣,就将此事交给儿臣去办,儿臣定在半个月之内,将所有苏家余党清剿干净。”
“很好,非常好。”
皇帝望着他,脸上终于露出了欣慰的微笑。
第290章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父皇,此次能够成功围剿叛贼,儿臣认为,宁王府的功劳最大,理应嘉奖。”他转向一旁的宁王夫妇,在面对他淡然瞥来的目光时,宁王和阎婉清都清晰感觉到了一股阴森的寒意,冰冰凉凉,如头悬利刃,令人浑身发毛。
皇帝沉吟着:“太子所言甚是,老二,你想要什么奖赏?”
宁王连忙道:“这都是儿臣应该做的,哪里有这个资格谈论奖赏。”
皇帝又问阎婉清:“那婉清呢?你想要什么奖赏?”
阎婉清目光盈然,看了眼容蓟,刚才他的眼神太可怕,把自己原本想说的话,都全给吓回去了。
只得道:“儿臣不要奖赏,只要能帮到父皇,帮到殿下,儿臣就满足了。”
皇帝微笑道:“你们倒是谦虚,这样吧,前几日进贡的青城雪芽和天蚕锦丝还剩下一些,就赏给你们了。”
两人齐齐叩拜:“儿臣谢父皇。”
“没什么事的话,你们都退下吧。”皇帝摆摆手,这段时间,为了苏家,他也耗费了不少精力,如今苏家大势已去,心头一松,便觉得困乏无比。
几人鱼贯退下,等离开御书房后,走在最前面的容蓟蓦地停下脚步。
宁王和阎婉清骇了一跳,也跟着驻足,不敢再往前迈出一步。
容蓟就那么站着,一动不动,两人在离他三丈远的距离站定,心里莫名有些惴惴。
就这么站了一阵,容蓟忽然回过头来,“孤有些话,想对阎侧妃说,二皇兄不介意吧?”
介意能怎样?不介意又能怎样?他是太子,他的话堪比圣旨,谁敢违逆?
“当然不介意。”宁王干巴巴一笑:“我去宫门前等着就好。”
宁王离开后,容蓟这才将视线转向对面的阎婉清。
没有阴厉的神色,没有愤怒的逼视,只有温和淡然的微笑,如春风化境,雅致幽然。
他一步步朝她走来,就连唇角,都带着轻柔的弧度,“婉清,这段时日,你辛苦了。”他一边笑着,一边轻抚她的鬓发。
这是阎婉清梦寐以求的一幕,无数次的梦中,他都是这样,含着一缕温柔的微笑,朝着自己走来。
他英俊的容颜,衬着天光,翩翩如玉,惑人心魄。
梦中的场景,在这一刻变成了现实,然而,她却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想要立刻逃离。
身子不自禁的瑟缩了一下,“殿、殿下。”
他却好似没有察觉到她的害怕一般,眸光越发的温柔,“你不是喜欢孤吗?孤还记得,你曾经说过,此生此世,你心目中唯一的英雄,就是孤,除了孤,你谁都不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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