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家也姓柳,与村子里的柳姓人家大多数都有或近或远的关系。她的原主名叫柳绝妹,人称柳三妹。她的大姐叫柳招娣,今年十七岁了,二姐柳婷梅十六岁了,她原本不是三妹,听说她的上一胎也是个女孩,家里嫌女孩太多,所以在她刚生下来就被送人了。按照年龄来说,今年应该已经十四岁了。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叫柳金宝,今年七岁了,听名字就知道,被当成金子一样的宝贝着。她的爹叫柳建国,今年三十二岁,上面有一个哥哥,下面有两个弟弟和两个妹妹,最小的弟弟还未婚,其他的都已经各自成家了。
正说着话,柳大姐指着前面不远处一排像是要倒的土房子,“那个就是牛棚,其中两间住人,里面住的都是些牛鬼蛇神,剩下的几间都是牛和马。”
柳三妹(以后不再叫王晴天)继续探听消息,故作好奇地问,“大姐,里面都是些什么人?长啥样呀?”
“一个是从国外回来的中年男人带着一个孩子,身体很差,只能放牛。一个是戏子,听说以前还是个名角呢,剩下的一个是地主家的小姐。”正说着,从不远处的小路上蹿出几个孩子。手里各自拿着布袋,里面似乎是粮食。
其中一个孩子紧紧攥着另一个孩子的布袋,那孩子恼了,发出一声吼叫,其它的几个孩子立刻上前帮忙,那个孩子被推搡着,被咒骂着,什么臭老九不配吃饭,不配住这么好的地方等等。
柳三妹看着那个十来岁的男孩被他们推搡着,身体东倒西歪,想上前制止。
柳大姐察觉到她的动作,赶紧拉住她,着急忙慌的从另一条路走了,“你可别多管闲事,给咱家招祸了。你忘了,柳二蛋家的小儿子就是因为和这个小子玩,回来后,被他爹打得差点吐血。”
柳三妹闷闷地应了,回过头来看着那几个孩子已经跑开了,只剩下那个小男孩一个人捏着拳头看着几人的背影。她的心里松了一口气,心中却又添了一丝烦闷。
柳家村,陈家村和林家村三个村落被一群山围绕着,山都不是很高的山,层层叠叠的,很深的样子。有点类似她前世去过的千岛湖,山不高,却很多。现在的麦子已经熟了,村里人都在收割,比起田边的草,似乎山里的草更嫩。
“咱们就在山脚下割吧。里面听说有野猪的,前些年闹饥荒,村里的成年男人组队进山,听说还遇到了狼,当时死了好几个人呢。”柳大姐千叮咛万嘱咐地说。
柳三妹点点头,她就在最近的几块小山里割草,不跑远。
四处看了看这山,有许多树,最普通的杨树。也有松树,还有苹果树和李子树。都已经接了果,青青的苹果有鸡蛋这么大,李子要小一圈,应该还能长长的。
柳三妹摘了一个苹果,涩涩的,口感非常不好,只好扔了。
柳大姐被她孩子气的样子逗笑了,“这些苹果和李子还没熟呢。等□□月份咱们背着竹篓过来摘。”
“这不算队里的吗?”她想起来,自己所查的资料,七十年代属于集体,所有的东西都属于集体,不说田地了,就说屎都是属于集体的。每家每户都要定期上交,用来作肥料。
柳大姐摇了摇头,“□□月份是收水稻的时间,大人们哪里有空,只有咱们这些孩子才能过来摘。而且这属于野果,不需要上交的。”
柳三妹顿时高兴起来了。
割猪草的时候,柳三妹为了感谢这个便宜大姐特地拿到一个煮熟的鸡蛋给她。
可她一看到这个鸡蛋脸都吓白了。
一叠声的问哪来的。
听到她说是村里的谁谁谁给的,还不相信。
等柳三妹再三保证不是偷来的,她还是半信半疑的样子。
柳三妹一阵郁闷,送个东西怎么这么郁闷呢。
本来还想着帮帮她,改善伙食呢,要照她这么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她能给吗?
可,又一想,她也是为了她好,不想她走上歪路。
于是心里那点不舒服就烟消云散了。
等她吃完,柳三妹让她再三保证不把这事告诉别人,要不然二姐会赖她偷鸡蛋的。
柳大姐想想二丫的性子也就答应了。柳三妹对她很有好感。老实,勤快,还守信,看来,以后用得着她的地方会很多。
第3章 小男孩
柳三妹没想到,几天后,她独自拎着一篮猪草走在小路上会再次遇到这个男孩,他的鼻涕眼泪虎了一脸。
“你怎么了?”柳三妹实在无法忽视他眼中的悲伤和绝望,主动开始寻问。
他抹了抹眼泪,抽泣着回答,“我爹病倒了,全身滚烫。队里的医生也不给看。”这个时代所有的东西都是定制的。都要按照劳动成果转换成粮票,布票,还有油票,很多种票据。
听所队长到镇上弄东西,光拿钱没用,没有这些票,还不如打白条管用呢。
这个男孩的父亲身体不好积蓄肯肯早早就用光了。
而他每天上工挣的工分勉强够养活他和儿子的,恐怕还吃不饱,要不然小男孩也不会这么瘦弱的样子。这样的情况下,肯定也没有多余的工分来换钱。
想到自己空间里的药,柳三妹咬咬牙,“走,我和你一起去看看。”
小男孩立刻惊喜起来,虽说,他没报什么希望,可这时候能有一人帮上忙也是好的。
何况,这个人的大伯是村里的干部,如果能让她帮忙求求情,让爸爸吃顿饱饭,或是少上一天工,爸爸的病情应该不会再加重。
她望着这个四面露风的棚子,有三面墙上面都开了裂,从上落下来的土足有一盆那么多,有面墙上写着八个红色大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牛棚里没有床,此刻小男孩的爸爸就睡在干草堆里,连床单也没有,他的身上盖着一层陈旧的棉被,这样的棉被现在没什么,可冬天根本没什么作用。
柳三妹皱着眉,从窗户外看了看四周,没有人。
于是赶紧蹲下来,打量了下他,长得很斯文,但却很消瘦的样子,颧骨都突出来了,摸了摸他的头,很烫很烫这,温度都能煮鸡蛋了。他的嘴唇不仅发白,还干裂着。应该是发烧了。
从怀里(其实是从空间里)掏出两片退烧药,递给小男孩,“用热水喂你爸爸喝下去。”
小男孩感激涕零的样子让柳三妹很不好意思。又叮嘱小男孩,多喂他爸爸喝热水。
这个地方不能多待,所以,她给完两天剂量的药,就立刻出来了。
看着这个村庄,柳三妹陷入沉思。自己这个身体已经十二岁了,可瘦弱矮小的样子,说十岁都有人信。
就她这几天观察来看,这个爹是个好面子,大男子主义极重的人。她大姐老实能干,二姐嘴甜会做表面功夫,只有她,不上不下,既不勤快也不会卖乖,在家里一直是个隐形人,每天除了割猪草,她爹娘都不会想起来问她。
发现这种情况之后,她这几天都在外面溜达,每天除了按时割猪草送回去,其它时间都在外面,吃饭时,也只是依旧喝那能照见人影的粥,连菜也不抻一个。背地里,她自己从空间里拿食物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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