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景州心中发苦,却分辨不得,只能连连叩头道:“微臣领旨。”
“滚出去!”
童景州浑身发软的撑着身子站起来,行礼告退之后,景德帝才开口问道:“驿馆出什么事了?”
赵福海低声道:“回禀陛下,是南楚十二皇子。今天一早,驿馆里发现了两名身份可疑之人,十二皇子屏退了身边所有的人,只留几名心腹单独见了那两人,等到向大人听到消息赶到的时候,那两人好像受了严刑拷打,已经奄奄一息。”
“那两个是什么人?”
“老奴也不清楚。向大人就在外边候着,陛下可要传他进来?”
景德帝微眯着眼想了想,这才开口道:“传他进来吧。”
童景州出宫,远远的就见到了宫人引领之下入宫的向文濯。
想起刚才御书房内,如果不是向文濯刚好求见,今天陛下绝对不会这么容易的放过他。
童景州就想开口招呼向文濯一声对他道个谢,谁知道他刚挥手,那边的向文濯却好像完全没有看到他,只是紧皱着眉头脸色难看的快步朝御书房的方向走去,行色十分匆匆。
童景州见状只能作罢,快步出了宫后,坐上了奉天府的马车,他这才抹了把冷汗,觉得满心余悸。
昨夜的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突然的让他措手不及,甚至全无防备。
先是城西暴乱,紧接着又是城东大火,等他忙完暴乱的事情赶到城东之时,廖家满门尽皆惨死,钱财全数被盗,他连凶手的半个影子都没瞧见,更别提什么线索了。
廖家之人在朝中虽无官职,可是却地位特殊,代表着京中那些老牌的勋贵世家。如今廖家之人被杀,那些贵族都觉得受到了挑衅,就连景德帝也深深觉得帝王颜面无存,如果不尽快抓到凶手,恐怕那些贵族非得闹翻了天不可。
一想到景德帝给他的三日期限,还有那几个没有半点痕迹留下的劫匪,童景州就觉得头疼欲裂。
他深知景德帝的脾性,若是换做往常,那廖家之人死了也就死了,虽然他也会受到斥责,可却不会伤及性命,可是眼下却完全不同。
万寿节在即,各国使臣都欲来京,而南楚的使臣队伍早就已经到了京城。前些日子太子遇袭的事情到现在都还没有抓住凶手,现在又出了这码子事情,本就多事之秋,景德帝不怒才怪。
如果他在三日之内抓不到凶手,到时候乌纱保不住还是小事,说不定连小命都会给丢了。
想起刚才匆匆进入御书房的鸿胪寺卿向文濯,他总感觉有些不安。
京中一向太平,就算有匪徒也绝不敢胆大包天的在京城作案,更何况昨夜城西的暴乱和城东的大火也太过巧合了一些。
童景州咬了咬牙,掀开马车帘子对着外面的车夫说道:“先别回衙门,去琳琅巷。”
马车调转车头,朝着奉天府衙相反的方向而去,不过片刻就消失在了宫门前,快速朝着琳琅巷所在的方向行去。
……
这一边,童景州离开之后,向文濯匆匆跟着赵福海后面进了御书房。
景德帝刚发了一通火,地上刚刚那些被扔下来的折子和被砸烂的茶杯早已经被收拾干净。向文濯入内之时,景德帝靠坐在龙椅之上,板着脸看不出来喜怒,只是一双阴鸷的眸子让人知道他心情并不太好。
赵福海又替景德帝换了一杯热茶。
“臣参见陛下。”
“起来吧。”
景德帝挥挥手后,就直接问道:“驿馆那边是怎么回事?”
向文濯毫不迟疑的开口道:“回禀陛下,自从元祁皇子和太子一起归京之,微臣就依陛下所令,将其安排在了寒山驿馆。”
“这几日来,元祁皇子一直没有任何异动,可就在今日早朝之后,微臣却接到驿馆的人来报,说今晨早起之时,驿馆里被扔进了两个人,连带着还有人给元祁皇子送了一封信。”
“当时元祁皇子看到信后就脸色大变,然后命他身边的人提着那两人进了房中。微臣怕事有不妥,接到消息之后就匆匆赶了过去,谁知道见到那两人时他们已经受了严刑拷打,而元祁皇子更是一脸冷色。”
“微臣被元祁皇子拒之门外,后来找了那些楚国人问了之后才知道,那两个人居然曾在楚国使臣入晋之后,追杀过元祁皇子,若非当时有人相救,元祁皇子恐怕早已经他丧命于晋国。”
向文濯快速将他从楚国那些人嘴里得来的消息说了出来,而景德帝闻言之后顿时沉声道:“那两个人是什么身份?!”
向文濯沉默片刻,开口道:“晋国人。”
端着茶杯的手微抖,茶杯里的水溅到了手背之上,并不太烫,却让得景德帝满脸阴沉。
他“砰”的一声将茶杯放在身前,脸上神色十分难看。
向文濯虽然只说了三个字,可是景德帝却从他的话里知道了深层的意思,向文濯想说,却不敢说的内容。
如果追杀元祁的只是普通人,向文濯就不会特意点明那两个人是晋国人的身份,联想起刚才向文濯说,他去驿馆之时被元祁拒之门外,景德帝顿时便知道,那两个人的身份恐怕十之八九是和皇室和晋国朝廷有关的。
否则向文濯不会如此讳如莫深,元祁和那些楚国使臣也不会反应这么强烈。
景德帝满脸阴云的沉声道:“好大的胆子,到底是谁,居然敢做下如此忤逆之事!”
第306章 自乱阵脚(二)
晋国和南楚好不容易修好,这几年虽然偶有摩擦,可是两国却因为之前的休战盟书一直节制彼此,谁也不想率先挑起两国之前的战端。
毕竟楚国边上还有其他小国觊觎,而晋国身旁更有元梁国虎视眈眈。
一旦两国开战,只会让其他人找到可趁之机。
晋楚都想要休养生息。
这次万寿节,楚国使臣来京,就代表楚国的态度还是维持原状,愿意与晋国修好,至少短期之内不想与晋国开战。可是如果楚皇最看重的儿子,楚国下一任太子却在这一次晋国之行中死在了晋国境内,恐怕楚国真的会不惜一切代价与晋国开战,不死不休!
景德帝能容忍那些皇子彼此争斗,能容忍他们彼此算计争权夺利,也能容忍他们偶尔的手段,可是却绝对不允许有人拿着晋国的前途,拿着他的江山来当作他们向上爬的手段。
向文濯看着盛怒的景德帝,忍了半晌才低声道:“微臣离开驿馆的时候,楚国已经派人将消息送了出去。陛下,这件事情该怎么办?”
一旦楚皇认定元祁之事乃是晋国皇室指使,到时候恐怕跳进云澜江也洗不清了。
景德帝听到向文濯的话后,一脚踹翻了身前的桌子,那上面的东西稀里哗啦的落了一地。
景德帝却是怒极道:
“查,去给朕查!朕倒是要看看,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
宫中一道圣旨传下,那两个被向文濯从驿馆带回的人直接被送进了刑部大牢,而原本就因为太子被刺的事情而惶惶然的京城更添几分压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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