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云涌之际,所有人都感觉到一种风雨欲来的暗沉。
童景州却完全不知道他离开之后宫中发生的事情,此时他满心都在担忧自己挂在脖子上摇摇欲坠的脑袋。
约莫半刻钟后,童府的马车才停在了一处不甚起眼的府邸侧门之前。
童景州小心翼翼隔着车帘四处打量了一番,见到四下没人之后,这才跳下马车对着车夫说道:“你先回衙门,如果有人问起来,就说我府中有事,先行回府了。”
“奴才明白。”
那车夫连忙驾着马车离开,而童景州又看了眼周围之后,这才快步走上前去敲门。
过了一小会儿,木门被打开,里头的人打开门后,见到门外的童景州顿时一怔,下一瞬皱眉道:“童大人,你怎么来了?”
“我要见嫪先生。”
里头的人警惕的看了看童景州身后,见到没有其他人才沉声道:“嫪先生应该跟大人说过规矩。”
“我知道,可是我有很要紧的事情,必须现在见先生一面。”童景州急声道。
那人闻言上下看了童景州一眼,见他脸色发白,嘴唇上也没有血色,像是受了什么惊吓一样满脸惊慌,迟疑了片刻才松口道:“既然这样,进来吧。”
“多谢。”
童景州连忙抱拳谢了一声,这才闪身进了里面,而里头的人则是快速闭上大门。
整个琳琅巷中十分安静,没有任何异常。巷中偶尔有两三个行人路过,却没有任何人在旁边驻足停留。
片刻之后,不远处走出道人影,看着空无一人的大门松了口气,这才闪身进了一旁的宅子。
这人离开之后,又过了许久,那处宅邸门前再无其他人出现之后,不远处巷尾的拐弯处才走出两人来。那两人穿着十分平常,乍一眼还以为是寻常百姓,只是眼底的精光却让人知道他们绝不是普通人。
看着童景州进入的宅院,那两人神情都是冷冽,其中一人沉声说道:“你在这里盯着童景州,我先回去禀告阁老,好查清楚这里是谁的宅子。”
另外一人点点头,快速隐身在一旁的阴影之中,而刚才说话那人则是直接转身离开。
这一边,童景州入内之后,就直接去了宅子最里面的厢房,等到进入那里之后,就见到一身青衣的嫪纪正端坐在榻上饮茶,神色随意淡然,而在他身前的矮几之上,放着一壶烹的正香的茶水,还有一摞文献资料。
“嫪先生。”童景州低声叫道。
嫪纪见到童景州后脸色微沉道:“你来干什么?我不是跟你说过了,眼下正值多事之秋,主子麻烦缠身,如果没有攸关生死的事情让你不要过来,免得惹人怀疑!”
童景州连忙说道:“嫪先生,如果不是实在没办法,我也不会冒险过来找你。”
嫪纪忍不住瞪了童景州一眼,这才对着引他进来的那个仆人说道:“外面有没有人看着,他有没有带尾巴过来?”
“先生放心,卫元已经查探过了,没人跟着童大人。”
嫪纪闻言之后这才松了口气,挥手让那仆人下去之后,这才对着童景州说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让你这么乱了分寸?”
童景州连忙上前,坐在嫪纪对面低声道:“先生应该知道,昨天夜里京中发生的事情吧?”
嫪纪皱眉。
“昨天夜里,城西暴乱,城东大火,廖家满门被灭。今天早朝之上,御史台向陛下参了我一本,那些勋爵贵族更是上了无数弹劾我的折子,陛下大怒,刚才召我入宫,限我三日之内查清楚廖家被灭之事,还要我抓到真凶。嫪先生,我知道你足智多谋,这一次你可一定要帮帮我,否则我这奉天府尹的位置恐怕真的就到头了。”童景州急声说道。
嫪纪沉着脸道:“你今天过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
童景州连忙点头。
“糊涂!”
嫪纪看着童景州脸色难看,他以前一直以为童景州好歹是个聪明人,却没想到一遇到事情还没等人出手对付他他就自己先方寸大乱。
“童大人,你身为奉天府尹,京城中出了事情陛下盛怒是很正常,他既然下令让你三日内破案,就说明并无意真的要贬黜于你。”
“况且这件事情我早已经命人在帮你调查,争取尽快能够破案,就算你不说,我也会替你保住你奉天府尹的位置。可是你居然就为了这件事情来找我,不惜暴露我的身份,你简直是愚蠢至极!”
第307章 自乱阵脚(三)
童景州脸色一白,满脸慌乱。
“不只是这样的,嫪先生,你难道不觉得这次的事情实在是太巧了吗?”
他脸色慌然,急声辩解。
“昨天夜里京畿卫换防,巡防营又恰巧轮值,结果一向安泰的城西就发生了暴乱,而城东又起了大火,紧接着廖家就出了事情。种种都出现在了同一天晚上,同一个时辰,你难道不觉得这一切都像是有人故意安排好的吗?”
嫪纪脸上怒气一顿,皱眉道:“你知道了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觉得这次的事情是有人在故意针对我。嫪先生你还记不记得上一次为了拿下陈家我出手杀了王庆阳的事情,我听七皇子的命令,事后前往李家抓捕李希慕,谁知道却被李修然的女儿给弄的事情败露。这段时间,我总觉得有人在暗处盯着我,你说会不会是陈家和王家知道了王庆阳的事情,想要替王庆阳报仇所以才来害我?”童景州慌乱道。
原本他还没有想到这一茬,可是这个时候说起来之后,他却越发觉得是有人在害他。
否则好好的,这京城怎么会突然出这么大的乱子,而且就算有流匪劫财,又有几个人敢在天子脚下重兵环伺之下谋财害命,将廖家屠戮干净?
劫财最多判刑,可杀人却是要偿命的!
嫪纪看着满脸害怕的童景州,紧紧皱着眉头开口问道:“你说有人在暗处盯着你?”
“对啊,我真的觉得有人在看着我。”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事情?”
“就是最近这段日子。我不管是在衙门还是在府里,总觉得有人在暗中跟着我,府里的公文前些日子还有些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前几天,我儿子外出与人游湖之时,被人推进了水里差点被活活淹死,后来在酒楼里又遇到地痞流氓闹事差点被打死。”
童景州一想起自己那个被打断了肋骨如今还在床上躺着,却根本找不到凶手是谁的儿子,再想起今天景德帝的那些话,心中越想越害怕,忍不住俯身紧紧抓着嫪纪的衣袖慌乱道:“嫪先生,我是听从七皇子的命令,才会让人杀了王庆阳的,也是七皇子让我想办法嫁祸给丞相府让她们和陈家、王家自相残杀。如果这件事情被陈阁老和王比槐知道是我做的,他们一定不会放过我的。我求求你,你一定要帮帮我,帮帮我!”
嫪纪闻言眼底闪过抹煞气,不着痕迹的甩掉了袖子上的手,面上却是露出安抚的笑容,温声道:“童大人,上次的事情做的那般隐秘,除了你、我和七皇子,谁人会知道王庆阳是死于你手?你别自己吓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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