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走至一旁凉亭坐下,瑞文吉放了柔软的脉案在石桌之上后,又用锦帕擦拭干净手指之后,这才对着季君灏开口道:“景王爷,请。”
季君灏无所谓的将手放上去,袖口挽起之时,顿时露出下面消瘦白皙的有些过分的手臂。
肌肤白的透明,下面的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瑞文吉将手指搭在季君灏手腕之上轻轻按动了几下,又换了一只手做了同样的动作之后,才开口问道:“王爷近来食欲如何,夜里可睡的还好?”
季君灏淡淡道:“食欲还是那样,遇上想吃的,能吃上几口,若无合胃口的,整日不吃也不会觉着饿。至于夜里,有时躺着会突然心脉绞痛,睡不安稳,就算情况好时,也大约只能睡上两三个时辰。”
瑞文吉闻言收回手开口道:“王爷的身体和之前无疑,身体虚弱导致心口血脉不畅,所以才会时发绞痛之症,食欲不振也是因为胃脾气虚所致,微臣等一下开两副药给王爷,煎服之后应该会有所好转。”
“王爷此症由来已久,体虚导致伤神,神不济而形无聚,王爷还是需要静养为宜,切勿操心劳累,更不可过多的耗费心神,否则只会加重病情。”
季君灏听到这话之后点点头道:“本王知道,劳烦瑞太医了。”
景德帝在旁开口道:“太医既然这么说了,你就好好在府中修养,以后那几个混小子若再敢无事叨扰于你,你就拿棍子把他们打出去,有什么事情朕替你担着。”
季君灏笑了笑没说话,瑞文吉识相的退下去后,景德帝又和季君灏闲聊了一会儿,见季君灏面露疲惫之色,这才连忙命人送景王出宫回府。
景王走后,整个御花园中瞬间安静下来。
景德帝站在凉亭边上,看着景王离开的背影突然开口道:“赵福海,让瑞文吉来见朕。”
原本已经离开的瑞文吉再次出现,他跟着赵福海快速走到景德帝身前,行礼之后便微弓着身子站在景德帝面前。
景德帝看着瑞文吉开口问道:“景王的身体到底如何?”
“回陛下,王爷体内的毒素已经深入骨髓,不断生食着王爷体内的生机,若非日日用珍贵药物补足气血吊着性命,恐怕王爷早就已经毒发身亡了。眼下王爷的心绞痛之症,正是因为毒入心脉所致,如今王爷体内内力尽失,体质更是远弱于常人,寻常伤风暑热之症若不及时医治,都极可能会要了王爷的性命。”瑞文吉低声回道。
景德帝皱眉:“他这种情况可有机会好转?”
“除非能找到找到失传百年的圣药,否则绝无可能。”
“那他这样还能维持多久?”
“若无压制,最多三年。三年之后剧毒流窜于脑内及人体五脏,景王必死无疑。”
景德帝闻言松了口气,遥望着御花园中的姹紫嫣红眼底露出几分笑来,可是转瞬想起了什么,却又开口道:“他此种症状,其他人可能诊治的出来?”
瑞文吉摇摇头:“陛下无须担心,鸱鸠之毒早已经失传数百年,寻常之人莫说未曾见过,恐怕根本就不知道鸱鸠之毒为何物。景王体内的鸱鸠之毒已经十年,早已经融入了骨血之中,寻常大夫诊治恐怕也只会以为王爷得了气虚之症,就算有高明之人能诊断出王爷体内生机流逝,也只会以为他身患奇疾,绝不会有人知道他是身中奇毒。”
第359章 试探(二)
“那如若身亡之后呢?”
“身亡之后就更不必担心,到时景王体内毒性爆发,人体生机尽绝,血脉全消,而今日容于景王体内的毒也会随之消融,届时无论有多高明医术的人探查,也绝不会查到半点异常,更不会有人知道景王曾经中毒。到时候所有人都只会以为景王是病入膏肓无药可医,生机枯竭而亡。”
瑞文吉说的笃定。
景德帝闻言之后才放下心来。
他想了想后对着瑞文吉沉声道:“景王眼下还不能出事,你想办法先缓解景王体内症状,免得他起疑,另外以后前去景王府诊治的事情由你全权接手,景王的事情……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瑞文吉听到景德帝略显阴沉的话语,后脊之上顿时生起一股寒栗。
他如何不知道景德帝是想要置景王于死地,而这其中的关系甚大,如果出了半点差错,让景王知道他自己的身体之所以会变成如今的模样全是因为被人做了手脚,更有甚者联想到当年的一些事情,恐怕这整个大晋朝廷都会被景王闹翻了天。
真到了那种情况下,景德帝绝对不会承认是他动的手,而为了脱身,也为了安抚景王以绝后患,景德帝必定会将他推出去。
到时候,他,他的父母亲人,他的宗族远亲,九族之内,恐怕连一条性命都别想活下来!
如今整个瑞氏一族,性命全在他一念之间。
瑞文吉感受到景德帝那边投过来的有阴鸷目光,后背上瞬间被冷汗浸透,嘴里却是快速无比的说道:“陛下放心,微臣必定会好好照顾王爷的身体,绝不会出现半点差错。”
“你知道就好。”
景德帝听到瑞文吉的话后,满意的点点头,转头对着赵福海说道:“瑞太医侍奉勤勉,精于医道,即日起升为太医院院首,赏千金。”
“微臣多谢陛下。”
瑞文吉颤颤巍巍的领了赏谢了恩,一跃成了太医院院首,可他却知道自己的脑袋挂在裤腰带上,一不小心就会人头落地,所以略带恍惚的从宫里出来之后,他就直接去了太医院,领着一众人拿着药就去了景王府。
而宫中,景德帝知道季君灏身体没出差错之后,面上明显轻松了许多。
赵福海见状小心翼翼的开口道:“陛下不必太过担心,瑞太医一向是个小心谨慎的人,有他在,景王爷那边出不了差子。只是老奴有些不懂,陛下今日为何要严惩五皇子,难道童景州之事当真是五皇子指使人做下的?”
“他?”
景德帝闻言面露冷色,沉声道:“老五的确是有那个心,这几年也一直小动作不断,今天的事情要说他没有从中掺合做什么手脚,朕不相信,可如果要说这整件事情都是出自他手,而一切只是为了挑起太子和老七的争端,朕是说什么都不信的。”
“老五没那个本事,也没那个能耐。”
赵福海满脸不解:“既然陛下知道不是五皇子所为,那为什么还会惩处了五皇子?”
景德帝闻言并没有解释,而是直接从袖中拿出之前在朝中季君灏给他的那张纸条,随手递给赵福海后说道:“你看看这个。”
赵福海连忙双手接过打开,待到看到纸条上所写的东西之后,顿时面露惊色。
那纸条上所写的内容并不多。
——欲知十年前旧事,未时三刻醉仙楼一聚。
纸条上字迹温润中透着刚劲,笔锋流转间自成一派,上面墨迹并未渗透纸张,只有区区十数个字,可就是那十数个字,却犹如旱地惊雷,狠狠敲击在了赵福海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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