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贯满盈重生男[直播]_摩卡滋味【完结】(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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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说艳阳之下采棉极为辛苦,女娘们顶着竹笠与纱巾都被晒得满脸通红,个个脸上却是满溢丰收的喜悦。一斤皮棉两文钱,手脚最快的拾花工一天能采二百多斤,这便是半贯钱,家中的大老爷们得赚半个月!是以女娘们虽是辛苦,却个个奋力采摘,错过这一季却要错过好些银钱。

  这一派丰收景象也让如今一些聚拢在狄丘游学的文人们极为赞叹,纷纷相约一观采花胜景。

  住在得胜坊黄豆街的厉老先生便受新结识的友人之邀,去赴文会之约。

  “三娘,再给些银钱,这都不够吃一顿酒的,总是让刘贤弟相请,如何好意思。”厉老头瞪着手里不过二两的碎银,有些气不顺。

  “你又未赚一分银钱,怎地还嫌钱不够花?狐朋狗友的,不交也罢,免得万一……让孩子为难。”

  闵娘子麻利地挽起散落的头发,将自家蒸好的“厉家秘方”发糕装到竹篮里,一把塞到夫君怀里,道:“吃什么酒,酒易误事,更误人!与朋友们多吃些我家的发糕罢。”

  厉老头一脸黑气地抱着个竹篮,无奈地出了门,口中犹自喃喃念道:“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

  第151章 故交

  黄豆街本无名, 是狄丘第一条兴建的城内水泥街道。

  灰白色状如石、平如镜的长街甫一修好, 就算是跟着厉大人时时开眼界、见怪不怪的狄丘民众们, 也是叹为观止,轻易不敢踩上去,出行之时贴着街边长长的、盖着石板的阴沟小小翼翼地走路,没过几天倒把阴沟盖石踩烂了不少,还有几个倒霉的跌进阴沟里。

  厉大人一看这状况不对, 便亲自带着少年团的孩子们,排着整整齐齐的队伍, 踩着军步, 唱着军歌从街头走到了街尾。

  “赳赳老秦, 共赴国难,赳赳老秦,复我河山。血不流干, 死不休战!西有大秦, 如日方升……天下纷扰,何得康宁,秦有锐士, 谁与争雄!”

  这首军歌原出自上人们近代甚么影视剧的插曲,雄浑壮阔, 更有渴望杀敌建功的激昂之情, 当日听着钟恪一哼唱,厉弦便欢喜不已。

  军歌为军魂,更是体现军人精气神的乐曲。

  拿这首《赳赳老秦》来作为狄丘军的军歌, 却是厉弦与上人们再三商议的结果,厉弦在西北盘踞为王,却并未在明面上反了大燕,更未自立国号,无从以“国”之名来号召国人景从。好在西北之地有一大半,原就是当年大秦的所在,始皇一统华夏,二世而绝秦,但作为老秦人的后裔,西北之人心目中多少都有以秦自豪的情结。

  以秦自诩,也是从心理底层暗示,我等仍是华夏子民,愿为华夏与蛮胡血战到底!另一层意味则是将西北隐隐与大燕放在了平等的位置,昔年燕赵等七国更以秦为雄……这一番机巧却是不足为外人道也。

  颂唱老秦不犯忌讳,又透出一股明明白白的雄心壮志。知我心,愿追随者自当景从;知我意,忌惮者也无法以此来攻击西北的不臣之意。

  孟子曰:“以力假仁者霸,以德行仁者王。”

  厉弦以王霸之道同行。

  在水泥长街之尾,轰轰烈烈、军乐齐歌之中走完全程的西北王,王霸之气大开,高声宣布,此街为民而建,就是让民众们走的,时值豆熟,便以“黄豆”为名,曰:黄豆街。

  街边民众热血激昂,多少人热泪盈眶,以身为西北人而自豪,学自厉大人的“鼓掌”声突兀地零散响起,立时便如惊涛拍岸,随着欢呼声响彻长街。

  自此之后,每个走在长街之上的西北人,都会挺胸自豪地向外来者介绍,此街名“黄豆”,是我王为我西北民众而建。

  后来一条又一条的长街修成,厉大王自然没那闲功夫一一剪彩命名,可这起名的不成文规矩却悄悄传了下来,于是西北有了棉花街、冬麦街、水车街……

  百姓们对此好念好记的街名喜闻乐见,少数风骚文人墨客却是不太待见这等俗之又俗、乡人阿猫阿狗般的土名字,简直糟蹋了此等烧石作泥、以水御泥却又化泥为石的神奇之路,可惜西北王俗人一个,听得此等吃饱饭没事干的酸儒之见,给的反馈意见便是翻了个白眼,依旧我行我素。

  厉老头提着新竹编就的篮子,悠哉悠哉走在黄豆街上,默默地注视着平凡人的日常生活。

  街头王七新学了一手勾兑甜浆的手艺,兑出来的甜豆浆醇而不腻,配着油炸的饼子果子,一口香酥一口甜香,招揽了不少新客。隔壁的陈三做了两年的咸浆生意,被这一挤兑,绞尽脑汁,弄出来咸豆花,撒了榨菜、肉沫子、葱花、香油在上头,老远便是一阵香气扑鼻,又争回好些客人。

  街中小弄里几个孩童正在踢球,这球是用猪尿泡做的,如今狄丘畜牧司已改作了“西北畜牧司”,规模越发庞大,牛羊猪马以万而计,西北之地说是人人吃得上肉,也并不算夸张,猪尿泡自然也不是什么稀罕玩意。

  正玩耍间,一个穿着幼护装的妇人匆匆奔出来,一边责骂,一边拎着孩童的耳朵将人拎了回去。西北的妇人们多半都有工作在身,往往不能在家照顾孩子,便会将孩童寄送到托儿所,请幼护照看。这帮调皮孩子这般偷溜出来,回头怕是要挨一番教训。

  街上人人行色匆匆,却多是神色安详轻松、面色红润,只因此间可安居乐业,更是蒸蒸日上。

  厉老头看着市井百态,有些楞怔神色不定,热血上涌,心潮澎湃,双颊隐隐泛起晕红。

  他微一垂眼,眼角却扫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跟在他身后不远处,见他侧头,那人忙装作与街上的摊贩讨价还价。

  是隔壁的“游手”成家子,二十郎当的年纪,说是闲来无事的青皮游手,行事却缜密又带军人之气。

  厉老头淡淡扫了他一眼,冷哼一声,转过头来自顾自行走,只当眼中无有此人。

  不肖子手下的干吏很是不足啊,连这等生手都派了出来,想必是甚么“舆情司”之人吧?

  刘子昌约他己时末在钟楼相见,看看街中央石制的日冕,时辰也差不多了,厉老头加快步伐,往街尾拐角走去。

  刘子昌是益州人士,士绅之族出身,家中颇有些闲钱,行五,又是个闲不住爱游山玩水的假文人,因而虽是父母在,他也有钱有闲仗剑到处游学。年前听得西北好大的名声,便循着商路来了此地,一见这百般新景、万样新奇,果断是“此间乐,不思益”了。

  他虽读过几本书,对经卷典籍却是望之头痛,只爱读游记闲谈与史书,在狄丘偶遇厉老先生,老头稍露了点腹中的文华,便让他惊为天人,引为知已,当下入住狄丘宾馆,三不五时地邀约厉老先生会文谈心,同享佳肴。

  只是聊了这些天,却还不知厉老先生名与字,也算是奇谈一件了。每每谈及,老先生便是郁然一叹,似有难言之隐,刘子昌也不再追问,君子相交淡如水,贵乎心,知不知名姓又有何妨?

  钟楼高有五层,最顶上一层四四方方,飞檐翘角,角上悬铜铃,风吹铃响如奏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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