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爱华拧着眉头,面部表qíng看起来沉默又严肃。郑三彩的妹妹赶紧从炕上下来:“姐夫和文儿回来啦?那啥,姐啊,别上火,有啥事慢慢商量。天儿不早了,俺得赶回去做饭。先走了啊。明儿起大早,我就来给你张罗。”
等夏凤、夏玲的老姨走了,张巧也没影子了,家里剩下的这几人,也都属于能扒开了揉碎了聊的人了。不用怕磕碜了。
夏大伯夏爱华坐在炕上卷起了旱烟,夏文和夏凤一声都不敢应声,郑三彩偷偷用衣服角擦着眼泪,夏玲站在地上低着头小声啜泣。
经过了长达了几分钟的沉默,夏大伯才开口问话:“难为你,是拥护(因为)差台自行车?”
夏玲抽泣了好一会儿,就在夏凤观察他爹都要不耐烦了,准备下炕去拽把妹妹提醒的时候,她才开口:
“爹,其实买了自行车也是给我骑。国栋他家的几个大伯家找儿媳妇,都跟我们前后脚结婚的,都买了……前后脚的事儿,一对比就……国栋他家觉得有点儿抬不起头,说是,说是现在条件好、上班的,都有。我也被其他几个妯娌比下去了……”
夏玲话还没有说完,夏大伯一个扫炕笤帚就对着夏玲扔了过去。
“她爹!”
郑三彩被唬了一跳,赶紧去拦。夏文也赶紧挥手把笤帚甩到了一边儿。夏凤拍着胸口,就觉得自己的心蹦跶地直跳。
夏玲从小声呜咽变成了大声哭泣。
“哭,哭!你还有脸哭!不是人家坟头的人,就别往人那凑!你这是怪我和你娘呀!你个不孝女!你娘巴心巴肺地给你张罗,提前半年就预备的东西,知道你找个条件好的,很怕人家瞧不上眼,又往里添了多少东西。
你奶住院我没掏一分钱,你老婶见咱家人,为啥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你都不打听打听问问你娘,你心里哪有这个家。居然还有脸跟别人攀比。你,你……”
郑三彩赶紧凑到夏大伯跟前儿,用手不停地摩挲夏大伯的后背,自己的眼泪也扑扑落落地往下掉。
夏文唉了一声,两手抱着头,弓着腰坐着。
夏凤下炕拽夏玲,因为她发现夏玲有要对付话的迹象,她真怕夏玲那刀子嘴,给她爹气出个好歹来。唉!明天娘家这面就要办酒席了,你瞅瞅这事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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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四章 婚礼筹备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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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三彩摩挲着夏大伯的后背劝:“玲子没怪咱。她爹,你别这样。大晚上的,让村儿里人听见又风言风语的。笑话咱。”
“咱家现在还怕让人家讲究笑话吗?一个个不肖子孙。一出一出的回家闹、作,你们是嫌你爹我活的日头长了。”
气氛就在郑三彩和夏玲的哭泣声、和夏大伯的唉声叹气声中,足足僵持了十多分钟。
夏凤的xing子,平时属于不爱言语、不爱说三道四、不喜热闹的,都觉得心口窝要被这氛围闷死了。
最后还是夏文松开了抱着脑袋的手,立起身子打破了沉默:“爹,你不是常说啥事要往前看,明儿个咱家就办酒席,后个就是正日子了。咋个章程,咋热热闹闹地送玲子出嫁是大事。别的都先别想了。爹,你别上火了,我以后指定……算了,不说我了,先说说玲子的事儿吧。”
夏文想要对他爹承诺再也不扯里根楞了,想要宽慰宽慰他爹。可说到一半,就觉得这事儿当着两个妹妹的面儿,他说不出口。
她们知道是一回事。他当着妹妹们的面保证,他开不了口,觉得太没面子了。要不是一时qíng急,怕他爹上火倒下,夏文这辈子都不想被人提及此事,更不用说让他自己提起了。
夏大伯平静了会儿,开口指示郑三彩:“明儿跟老二媳妇提前打好招呼喽,让冬子压车时,别虎了吧唧地当场就拆红包。”
又用手指指夏文:“你拧完灯泡就走,给你你就揣兜里,回村儿里,谁问都说是二十块钱。别说秃噜了。让你媳妇也别虎了吧唧地回娘家瞎嘚嘚。”
夏凤赶紧接口:“爹,那玲子没有改口钱,大家伙跟着去参加婚礼的可都能知道啊。”
这回夏玲也不抹眼泪了,抢先开口回答:“我都想好啦,回村儿就说我婆婆私下给我买了条红纱巾。我这次回来前都买了,就说是她买的吧。”
夏大伯还没说话呢,这次是郑三彩拍着大腿哭着说:“你个没心眼的。她屁股不擦gān净。你得给擦。我苦命的玲子啊!
另外孩儿他爹。我妹子家那个最小的男娃给压车呀,你说我妹子跟我说,我也不能不同意啊!而且冬子那xing子……”
“行了。脚上的泡是自己走的。你给她讲讲结了婚把国栋的钱都给捂手里吧。长点儿心过日子。”夏大伯撩下句话。就起身出去了。没有对谁家孩子压车的事发表意见。
夏大伯是去了村委会。夏爱国呢,站在自家的园子里,拿着锄头在发着愣。
后面的菜园子里,能够清晰地听到苏美丽和老太太坐在前院子里剁着大蒜以及说话的声音。
她们娘俩晚饭时就商量好了。趁着天气越来越凉慡了,腌些蒜茄子。等九月末去京都时。给夏天她婆婆家带点儿尝尝。人家叶家是不缺啥,可咱家有啥就给拿些,那是心意。
……
与此同时,跟夏大伯家一样。一四二团的叶伯煊宿舍里,也在进行着一场关于“拧灯泡”和“压车”的谈话。
从夏天离开一四二团、叶伯煊外出任务归来后,叶伯煊就开始在闲暇之余摸着下巴琢磨一个课题。我等了三十年的婚礼,到底该怎么办才是符合自己风格的。
这人啊。gān啥都臭讲究。他结个婚,也想要特别点儿,也想要给自己的人生留下重重的笔墨色彩。
这不,今天下班后,他就呼朋唤伴,叫上政委老翟,一营营长以及屈磊,四人在他的宿舍里团团而坐,桌上摆着花生米、素拍huáng瓜,他又翻箱倒柜在办公室里找出了两瓶好白酒,就这么滴,聊了起来。
他要取取经,听听前辈们的经验,吸取些jīng华,去除些糟粕。以达到立体式、全方位的婚礼现场效果。让夏天每每想起婚礼当天,就觉得是最幸福的新娘,dòng房,呃,感动些,自然就火热些。他很期待呢。
老翟翟远方先吸溜一口酒,赞道:“哎呦,真不容易,我就好这口,这酒真给劲儿。”
一营营长是个东北汉子,跟叶伯煊一样,家里都当兵的,xing格粗中有细,跟叶伯煊私下里关系非常要好。工作上,上司和下属,私下里,好哥们很有共同话题。
屈磊,土生土长的农村人,叶伯煊也算品出他亲妹子亭子的意思了,这是非此君不嫁的节奏。他妹妹上次给他打电话,叫嚣地回答,参加完他婚礼,俩人就滚蛋,在京都多一天都不呆,要准备去屈磊家里“实地考察”。
以上仨人,叶伯煊今儿能给找到宿舍喝酒谈私事,其一就是他在他们面前,谈论之后的话题不用顾忌会破坏形象。其二他们仨都有代表xing。
在叶伯煊仔细分析后得出的结论,老翟年龄大、想事儿全面具体,不会遗漏细枝末节,可适当补充,能做总结xing发言。
一营营长好哥们,属于家庭条件还不错,置办婚礼的程度不差,眼光独到狠辣一些。并且他是东北的,刚刚结过婚不久,能够从他那得知最前沿、最cháo流的婚礼流程,以及最贴切的风俗民qíng。
屈磊,估计他妹子跟人家走一趟农村串了下门归来,这位身份就离他妹夫不太远了。他爸妈已经松口了,你叶伯亭去那看看,近距离感受一下农村生活,细微地体会下一条裤子恨不得出门时轮番穿的困难,回来时要还哭着喊着的要嫁屈磊,我们就成全你。
叶伯煊想,以他对他亲妹子心xing、韧xing的了解,估么着真是板上钉钉了。
屈磊列席可不是准妹夫的身份才能参与。在叶伯煊看来,屈磊更能具体地跟他建议,农村里,家庭条件不好的爸妈送闺女出嫁的艰难、以及会碰到的难题。还有在农村生活,村儿里认为女儿家嫁得好,看的是哪些方面。
他叶伯煊要争做好女婿,那就得想夏家人所想、提前解决老丈人所难。让他们放心大胆地把闺女jiāo给自己。
所以这场“座谈酒会”,叶伯煊是揣着小九九请客的。他从来不做赔本买卖。他认为今日的如此用心,嘿嘿,dòng房那天指定亏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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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两句哈:刚刚看到评论区里的评论了,真实想法就是有些感动。为什么这么说呢?只有看进去了,入了心的小伙伴们才会激动。这说明你们有认真在看,谢谢了。
解释真不能多说。总不能剧透吧……但咱就唠两句我的想法吧,父母兄弟,我们设想一下,真的能说断就断吗?有多少父母是不好的,儿女会真的不要爹妈吗?你,我,他,在碰到如此父母时,真的会不管不顾吗?更何况那对爹妈,曾经一次次的偷偷摸摸帮过夏爱国、帮过他家。跟亲哥哥断了那份血缘后,都会心堵。
大家稍安,请看后续。我不是刻意去写极品,而是剧qíng发展。我明明是甜蜜蜜风嘛……
第一八五章 country road,take me ho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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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县城通往梨树村的半路上,夏天的小姑夫赵铁柱一手把着自行车,一手拉着夏爱琴的手,劝慰着:“别哭了。一会儿进村儿你眼睛肿眼泡,爹娘该惦记了。”
“呜呜,铁柱,呜呜。”夏爱琴gān脆两手捂着脸蹲在地上哭得更大声了。她此时没了顾忌。在婆家不敢如此哭,会被婆婆骂扫把星,回娘家要带笑脸怕爹娘惦记。
唉!她也就只能在回家的路上,马路上没人的qíng况下,才敢痛哭出声。
赵铁柱仰头望天,就觉得嘴里直泛苦水。他也难啊,他夹在自己妈和自家媳妇中间,最难的就是他。为谁讲好话,都不落好。
跟他娘说:“琴子为咱这家,这些年也挺辛苦。勤俭持家的过日子……”结果还没等他说完,他娘就骂他“娶了媳妇忘了娘。”
劝他媳妇:“你也多理解理解咱娘。她一辈子过仔细惯了……”结果也还没等他说完,他媳妇就一堆话跟着,翻来覆去哭诉着“难道我是闺女就能眼睁睁看着我娘病重?你知道头些年,我娘抱着我睡觉时,肚子都饿得咕咕响、脸色蜡huáng蜡huáng的,却顿顿让我吃饱,呜呜……”
丈母娘的苦难史赵铁柱如今都能倒背如流。他有时心口有火气真想回句:“你娘是娘,我娘就不是那样吗?我娘饿得都快带我要饭了!”
可他能说吗?他是男人,抬杠气自己的媳妇,他觉得那不对。他有时很沮丧,觉得自己没本事,才让妈和媳妇因为钱gān仗。
如果他多喊一句。大点儿嗓门制止媳妇的哭诉,琴子上炕就给他个后背,他要拉扯拽她,就会换来一句评价:“你也不是个好饼!”
赵铁柱侧低着头,看着他媳妇捂着脸蹲着哭,无奈地叹了口气。今早他娘说的话确实过分了。他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他能体会得到媳妇为啥哭得如此伤心。所以现在他不阻止、他陪着。
从京都回来后。琴子一改之前有事说事的洒脱样。在他看来,琴子对他娘有些谄媚,却没挡住他娘摔盆摔碗每天给琴子响头听。
几百块。对于他们家庭来讲,真是要掏空了。要不是有他爹撑着,就凭他上班没几年挣的那两个,早就抓瞎了。就这。叶家那个团长,还搭了几百。
赵铁柱是头一次正视原来人生个病、要花那老些。没钱就得挺死。他也有爹娘。挺大岁数了,你说一时要那啥,可咋整。
谁能没个私心呢?他自己娘那年纪,手头被亲家一场病给掏空了。能不发虚吗?慌了,兔死狐悲,心里自然就不痛快。他也虚啊。丈母娘再亲。万一自己家有点儿啥事,可咋整?不过日子啦?
所以他娘说得狠、摔给琴子听时。他没太阻拦。是得让琴子想想了,不是他小心眼,他没那能力再搭下去。他认为,他对老丈人老丈母娘够意思了。
夏爱琴哭得眼睛通红抬头:“你娘说的那是啥?你听见了吧铁柱?你平时上班,回来我跟你学你娘欺负我,你都说你没听见就是我说瞎话,这回你听见了吧?你还有啥说的?”
“她那是气话。琴子,一家过日子,你得理解我娘,她确实没钱了。”
“那也不能那样说话啊!啥叫又不是啥要死的病花好几百?那是我娘,她说话戳我心窝子。她咒我娘啊!呜呜,啥叫我两个侄女一起发昏?啥叫哥哥还没结婚呢,妹妹就着急嫁人要钱花臭不要脸?啥叫我家一堆烂亲戚?我家谁烂啦?”
“她那是听你又提钱、又要钱,气得口不择言了。她多大岁数了,你也跟她一样的?”
“句句戳我心窝子!我是她亲儿媳啊!”
“那不是后来被爹给喊屋去给训了一顿了嘛。爹不是给你五十了嘛!你还想咋地琴子?咱家不过了?就是我娘说了能咋地啊!你咋地?你还想让她那么大岁数给你仰着头拿钱啊?给你磕头得了呗!别没完没了的了!”
赵铁柱说着说着,想着想着,脾气也压不住了。妈滴,闹死了,自己家过得好好的,因为这些破事,成天吵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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