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自已地想念叶伯煊,总是一个人在偷偷回忆、然后傻笑。
那些在一起的时光、弥足珍贵。越是不能相见的qíng侣,越是qíng难自禁。
只是她不再像一九七五年时没心没肺了,夏天长了一岁,她有了心事。
她的大姨妈照常来串门,她或多或少有些失落,以及面对宋雅萍了然的眼神,有些不知所措。
夏天心里虽然认为怀孕和生孩子是两个人的任务,不是她一个人努力的事儿,甚至是缘分没到。然而毕竟孩子将来要在她的肚子里,她负责生,谁负责谁的责任大,她的压力被无限放大,永远保持着的灿烂心绪,被这个原因,笼罩了一角。
她有了点儿对不起公公婆婆的感受。在这个话题上,她存有了小心翼翼,在别人家是生了孙子还是孙女的话题上,她不再参与,她多了尴尬。
当夏天想在叶伯煊那里找点儿惺惺相惜的感受时,叶伯煊没有隔着电话线了解到夏天的感受,他没心没肺地调侃道:
“媳妇,我好失望啊,居然没有?我实在没有想到,按照常规以及技术要领,不应该啊?是不是?”
夏天被气得心绞痛,是个屁,是和不是都让你说了。
夏天说了句:“婚礼头天,咱们chuáng上不见不散。”脸红的摔挂了电话。
夏天又气又羞,好复杂的感受。到叶伯煊那找同命相怜,那真是脑子进水了,千万分之一,还得忍着没被气哭,多么痛的领悟啊!
那面根本没在状况中的叶团长,摸了摸鼻子头,真想媳妇了,又能这样那样的表达qíng谊了……211
第三一四章 兄妹qíng深(二更)
叶伯煊正在屋里踩着凳子拿鞋盒子,夏天推门而入,十分意外进屋看到这一幕。
“gān嘛呢你?”
叶伯煊chuī了chuī鞋盒子上的灰尘,打开盖子,拿出一沓子钱来,把鞋盒子放一边儿,没功夫搭理夏天,坐在chuáng上就开始咔咔地点钱。
五百块钱,在当时没有百元钞票的时候,是很厚的一沓。
叶伯煊点了半天,挑出几张旧钱换上同等数目的相对崭新的钱,往裤兜一揣就要出卧室。
夏天急了:“喂,我问你话呢,gān嘛呢你?”
叶伯煊轻刮了一下夏天的鼻梁:“我能gān嘛?给亭子送去啊。”开房门就匆匆的走了出去。
夏天有点儿生气了,这种感受很陌生。她自从嫁了叶伯煊,从没有因为钱的事qíng闹过别扭。或许可以说成根本不是钱的事儿。
五百块钱,在这个年代的购买力,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能在京都买一栋房子,如果换做二三线城市,两栋以上,这是叶伯煊半年的工资。
说拿走就拿走,夏天在意的不是给叶伯亭钱,亭子要嫁人了,多些钱傍身用可以理解,如果她的娘家是叶家这样的人家,她绝对相信她爹娘、她哥、她弟也不会介意她要多带些钱。
夏天介意的是叶伯煊跟她之间连个商量都没有,她甚至都怀疑,如果不是她碰到看到了,叶伯煊根本就不会告诉她。
等叶团长回一四二团正常上班了,估计得哪天她要用钱发现少了,问询到了,才会无所谓地告诉她一声。
她是什么?她是妻子!她们是夫妻啊!不是该有商有量的吗?不是该彼此尊重对方的吗?
夏天很忧愁地坐在chuáng上。
她劝自己,也许是叶伯煊太相信她了。认为她不会小心眼般介意钱财,尤其在她和亭子关系如此好的份上,不是单纯的姑嫂关系,她更不会耿耿于怀这些身外之物。没多想才会这样处事。
然而劝自己的理由,在夏天看来,足够真实,却很不美丽。
今天是亭子。明天是某某。他都如此相信她的话,他都拿他信她的借口……好残忍啊,她不要!
她想有参与感。她不想某年某月某日得知给了某某多少钱,为某某办了什么事儿后,淡淡一笑表现大方,她不想后知后觉。
那不是相信。那是不尊重。她在这一点上要保持住。
女人,总是在吵架时不会理智地就事论事。她们通常能回忆起以前的种种,发作时,把以前和现在的矛盾连在一起,俗称翻旧账。
同理。女人总是在达到某个让她讨厌的临界点时,会无限扩张想象力,似乎认为。你这次这样了,以后也会这样。我绝对不能让你这样。你当了小偷偷了苹果,将来就会去银行抢劫。
思维方式,感qíng表达,头脑构造,让她们的qíng商发达,也正因为太过发达,敏?感纤细,造成了和男人之间的为人处事上种种矛盾。
叶伯煊觉得这是小事儿,说多麻烦。是的,麻烦,他认为这都不算什么事儿,没必要啰里吧嗦解释,结果很重要,为什么要过程中多废话?何必在意那些细节?
夏天认为这是大事儿,都五百块钱了还不是大事儿?你要说经过,我清楚明白了,自然会高抬贵手给你下个结论是否可行。家里的钱财归我管,那至少要我听懂明白了、我来下结论。这叫尊重。
最终,夏天在面对叶伯煊的时候,只是心里有着点儿残留的怨气儿,却没有表达出来。她给归类为“失望”那一栏,认为叶伯煊这个人没之前可爱了。
夏天给chuáng上摆了两chuáng被褥,她不想说,不代表她不希望叶伯煊能发现她的不满。
然而叶团长递给他妹子钱时,都没有说出什么感人肺腑的话,只是塞给亭子道了句:“揣好了别弄丢了,这玩意儿比那些摆设实惠。”转身上楼找媳妇去了。
就这样的思维方式,夏天怎么可能得到回应!期待彻底泡汤。
叶伯煊回屋爬上?chuáng第一句话就是:“我都回来啦,还要这么多棉被gān嘛使啊?我啊,自然发热。”意思是让夏天主动点儿,过来嘛!
“不用,自己盖自己的不漏风。”夏天开口的气势就很怂,她认为在这个话题上掰扯,掰扯不明白,表达不清楚的qíng况下,会容易造成误会,伤感qíng。可不耍耍脾气,她还觉得自己很没风格。
叶伯煊一扯夏天手中的棉被:“我指定让你密不透风,放心。”
叶大少说着这么隐含深意的流?氓语句,表qíng居然能正儿八经、面不改色,也真是挺难得。
夏天像浮萍似的,脑袋里的那根筋儿,也被叶伯煊扯着走。
叶伯煊伸胳膊一使劲,就把夏天拽自己的被窝里:“来吧,媳妇,争取断了大姨妈那门亲。”
夏天咬牙不叫、不哼哼,叶伯煊觉得自己不够努力,使劲卖力,偶尔自己还“吆喝”两嗓子,声音深沉,气息稍显紊乱,身体到达顶点的那个地方很jīng彩,他的“啊”和“嗯”是单纯对自己的jiāo代和喝彩。
夏天承受不住叶伯煊的心急,高高低低、不知今夕何夕,心里的那点儿不满,有了正当的理由完全被激?qíng抹去,全都忘了,她随着叶伯煊一起、往烟花灿烂的地方急速跑去……
两人相拥着靠在chuáng头,夏天不知道叶伯煊当哥哥的心理,可她感受的到,叶伯煊有了感触。
“我还记得我出嫁前,我哥跟我说的话呢。我有一个红纱巾是他送的。不知道是饿了多久才攒下的。
一晃好快啊,我哥也有了女朋友,我收到咱娘写的信,听说未来嫂子是个结巴,第一反应是我并没有质疑我哥的眼光,因为他是我哥,我信我哥,他从来就不是个糊涂的人。”
叶伯煊把下巴搁置在夏天的头顶上:“是啊,咱哥不爱言语,其实心里有数着呢。”
叶伯煊心里想的不是嘴上说出的话,他在想,亭子信不信他?信不信他哥会护着她?成家了、挨欺负了,她知不知道她要找他这个当哥的。
夏天往下出溜了两下,意思就是她要睡觉了,叶伯煊给夏天盖好被子拍了拍,自己却仍旧靠着chuáng头。
被窝里的夏天留给叶伯煊睡前一句话:“她信你会为她遮风挡雨,哥哥这个词,都在妹妹的心里。”
叶伯煊:他的夏天其实一直很心细……
第三一五章 花嫁(一更)
叶伯亭和屈磊的婚礼,是在一四二团所在城市举办的。
叶志清、宋雅萍、夏天,都是坐着叶伯煊开的车赶过去的,叶伯亭带着刘芸和宁浔漪、以及她在京都的几名好友,坐着沈刚的车在后面跟着。
车上夏天问叶伯煊:“我看小宁刚才跟你说话来着?说的什么啊?”
叶伯煊呵呵笑着回答道:“没什么,小丫头片子说要当主要人物,要跟着咱们,要蹭着这个机会,让叶伯亭给她行个礼。”
夏天捂着嘴乐:“她想得美,亭子今天只能给咱们家人鞠个躬,她想蹭,掏个厚实点儿大红包。”
如果宁浔漪此时听到了夏天的玩笑话,恐怕会当真。她宁可随份大礼,也要站在家人那一堆中。
宁浔漪此刻坐在后车中,听着车里小姐妹们正叽叽喳喳讨论着叶伯煊和夏天结婚时的盛况,暗自捏拳。
李思琪坐在宁浔漪的左手边,第二台车里人多,都不敢跟叶志清一台车,宁可挤着,所以很热闹,人挨着人,在宁浔漪捏拳时,李思琪不小心瞟到了。
李思琪暗自皱了下眉,希望是自己想多了。她欣赏夏天,从第一眼开始就跟夏天很有眼缘。
一个农村姑娘嫁给大院子弟,没有独特的个xing魅力怎么能够做到。后来又无意中看到夏天背着粮食挨家挨户的走访,当时她伫立在巷子口,默默看了很久,心cháo有了些起伏。
叶志清坐在车里赶路也没闲着,手里拿着一份报告在查阅,作为一名父亲,嫁女儿的心qíng至少在叶志清这里,看不出任何qíng绪变化。
宋雅萍一直合计着有没有缺什么少什么,思绪始终都很焦灼,坐她身边翻阅文件的叶志清被她偷偷瞪了好几眼,宋雅萍第一次发觉自己很嫌弃叶志清。
宋雅萍听到夏天提起宁浔漪。稍微分了点儿心,问叶伯煊:“浔漪那丫头包了一百的红包吧?”数目太大,人qíng难还。
叶伯煊从后视镜里看了眼他母亲:“估计是宁爷爷的意思。”
叶志清忽然cha嘴:“记得以后要还过去。”低着头继续默默看文件。
夏天坐在副驾驶座上,憋不住闷头乐了一下。她还以为公公很认真呢,没想到也心绪不平,很难不分心。笑完又沉默了下来,哪位父亲不是如此?想想她爹,想想她娘。夏天变得沉默了,会生真得生儿子啊,嫁女儿真心很难受。
所有娘家客人全部到位后,当鞭pào声响起时,叶志清扶着叶老爷子上座,叶老爷子接过敬茶,带着老年斑的大手,递给叶伯亭一对珍珠耳环:
“你奶奶早就预备好了,说你是女孩,这个给你。留个念想,好好过日子,勤俭持家!”
叶伯亭瞬间泪如雨下,夏天站在叶伯煊的身旁,也受气氛感染跟着哭了。
到了给叶志清和宋雅萍敬茶的时候,叶志清很严肃,宋雅萍捂着心口窝很脆弱。
他们早没了当初夏天进门时的喜气洋洋,没有当时儿子结婚时,张罗大家进饭店嘴里不停地说着“同喜”的心气儿。
此时此刻,一双常年当领导的父母。甚至语言匮乏,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
“经营好小家,才能更好地为大家服务。”叶志清率先严肃地命令道。
屈磊条件反she敬军礼:“是!”
宋雅萍到底没忍住,她允许自己在家偷偷哭。不准在外人面前哭得稀里哗啦,然而她根本控制不住:“磊子啊,她被我们?宠?着长大,多让、让让她、谦让。”
现在的宋雅萍,抹眼泪的姿势没有了大家闺秀样儿,她语无伦次、泪流满面。用着衣服袖子擦眼泪。
宋老爷子由于老寒腿严重的原因,在这么寒冷的天气里,没有赶过来。如果他老人家在,指定感叹教育失败。瞧瞧他女儿哭的,跟个农村老太太似的。
叶伯亭咬着牙,让自己的表qíng坚毅一些,路是自己选的,过好过坏也要扛下去,她让自己记住这一幕,记住父母这难得的一面,记住父母深深的祝福。她违背了他们的意愿,一直任xing地活着,她没有资格后悔,她必须幸福。
当叶伯亭和屈磊准备转身离开时,一身绿军装的叶伯亭忽然转头看向叶伯煊:“哥……”那个小时候不屑和她争抢食物,那个在她上学时会表qíng烦躁、却依然得任劳任怨充当保镖的哥哥。
谁都不知道此时此刻叶团长的想法,大家看到的是他了然一笑,一派自如地挥手道:“好好过日子。”
夏天知道,她的叶大少向来讲究格调,如果不是心里激动,不可能说出这么gān巴巴的话。
在叶伯亭和屈磊双双离开后,叶志清站在角落里,叶老爷子叹了口气,最了解的人永远是自己的父母,老爷子似开玩笑地大声嚷了一句:“志行、家和啊?你们都抓紧时间开车回去吧,都有工作的人,别耽搁功夫了。”
叶小姑赶紧问道:“爸,你不跟我们回去啦?”
叶老爷子摇了摇头,看了一眼分出心绪注视他的叶志清:
“不啦,我得去你大哥家呆一阵。赶明从京都坐火车,去南方看看我的老亲家。咋不中用了呢?一个南方人还老寒腿,扯淡。”笑呵呵地瞅了眼叶志清和宋雅萍。
这一对儿刚因为嫁了女儿而失魂落魄的父母,立刻jīng神抖擞。妈没了,就剩爸了,他们着急尽孝。
叶伯煊和夏天彼此对视了一眼,笑了。
李彤在叶伯亭的婚房和刘芸开玩笑地问道:“我说,下一个你了吧?哎呦,我的荷包啊,我已经好久没给我爹娘汇钱啦。”李彤很高兴在这种事qíng上破费,她祝她的好战友好朋友都幸福到老,她单纯地觉得你们开心我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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