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完这个要求后,就对刘行天用着命令的口吻、郑重的语气说道:
“都该gān嘛gān嘛去!去和政委汇合,咱们团还有很多事儿要做,在唐庄,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现在这么个qíng况,你们要承担起来……这是我的要求和命令,能不能做到?!”
那面的夏天,也在偷偷地和裴兵小声拜托道:
“恐怕我要结束这段采访路程了,到了京都医院驻扎地,我觉得我婆婆无论如何都得劝他离开,腿部有闪失,会影响他的未来发展。裴兵拜托了!”
裴兵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你放心,这里有我。对不起啊夏天……他是为了救我。”
夏天笑了笑:“你想多了,谈不上谁救谁,那是我们当军人的使命,赶上了,无论是谁都会这样。到了有电话的医院,我会给李主任汇报的,让他及时派来jiāo接人员,你千千万万保重自己,注意安全。”夏天说完,最后给裴兵敬了个军礼。
她心里有些抱歉,扔下了工作,只剩下裴兵一个人在这里。
她想的明白,人民需要军人时,她义不容辞。
当军人、他的丈夫受伤时,她只是一名普通的军嫂、他的妻子。
叶伯煊在战士们震天吼的“保证完成任务”中,被担架抬了起来,陪同他一起上救护车的夏天,不顾手指的疼痛,紧紧的握住了叶伯煊的右手。
我知道你会有些遗憾,会放心不下这里的一切……
第三五六章 再见,唐庄!(求月票四千字)
救护车仅用十多分钟的时间,就赶到了京都军区医院驻扎的帐篷外。
叶伯煊并不知道宋雅萍的具体位置,夏天知道,并且记着路线。
夏天以为叶伯煊像她往常脆弱时一样,受伤难过想见妈妈。想妈的孩子哪还分男人女人啊,她没挑破问叶伯煊为何如此。
帐篷外正停着三辆救护车,每一辆车上伤员的qíng况,看起来都比他们要严重。
宋雅萍带着众医务人员正在往下搬重伤员,时而能听到她沙哑的声音在指挥、在叫人,在不停地和身旁的医生探讨以及问询病qíng。
夏天先一步下车,想要喊几个医生过来接把手,刚站在车外,就看到了宋雅萍忙碌的背影,听到宋雅萍正在提醒大家注意事项,她qíng不自禁就大声地喊出:
“妈?妈!”
然而回头的只有夏天周围的三两名医务人员。
两名随行医疗兵外加医生慢慢抬着担架下了救护车。
叶伯煊躺在担架上,刚下救护车时表qíng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可是当侧头看到宋雅萍的身影时,他挑了挑眉,试图掩藏起来他的心理变化。
叶伯煊拽了下夏天的衣服袖子:“妈忙着呢。先别叫了。”
说完又对随行医生示意道:“把我先放一边吧,看来都忙着呢,我等会儿没事儿。你们回吧。”
夏天急切地望了眼那面忙碌的医疗人员,又低头瞅了瞅叶伯煊的伤腿。
人的私心作祟,别人的伤现在在夏天眼里都抵不上她丈夫的腿伤:
“等把伤员都转移到帐篷里就得分配人手救治了。等倒出给你检查的医生得什么时候啊?受伤了等不起。”
叶伯煊想说“别人也等不起”,来这的都是救命的事,可是看到夏天额头上的汗珠儿。咽下了到嘴边的话。
夏天跟叶伯煊瞪着眉毛数落完了,就直呼婆婆大名:“宋雅萍!”
“嗳?你们等会儿!帮忙给抬到一边儿让让地方。没看这里忙着呢嘛!堵这算怎么回事儿!”
一名男医生指示着,瞄了眼叶伯煊的腿,绑得挺扎实的,估计没大事儿,直接就示意夏天他们倒出地方,别堵住通道。
而夏天听完回头瞪着大眼睛瞅着对方。满脸写着不乐意不高兴。叶伯煊有点儿尴尬,躺着的他无能为力,尤其从上了救护车后。松懈下来了,腿更是疼得厉害。
夏天瞪完眼睛,再转头时灵机一动,她高声叫到:“叶伯煊?叶伯煊!”
“嗯?”叶伯煊疑惑地看着根本没瞅他的媳妇。
“叶伯煊”三个字一喊出来。离他们有些距离的宋雅萍瞬间回头,四下寻找。那种急切寻找儿子的心,无论离她多远的人都能感受得到……
叶团长明白了,明白后单手捂着额头,没敢看向他妈妈宋雅萍站的方向。鼻酸得厉害。
“妈?我们在这吶!”夏天跳起脚对着宋雅萍挥手。
宋雅萍带小跑着快走几步。跟身边的医生说了两句。等来到近前,站在担架旁看到叶伯煊那一刹那,叶伯煊没回头就知道他母亲在身边看他呢。
因为那浓浓的消毒水味道。就跟小时候他跟着母亲去医院值班闻到的一个味儿。
叶伯煊慢慢侧过了头:“妈。”表qíng上仍旧那么死板、毫无表qíng。
“伯煊啊,疼不疼?”问完这句完全不符医生风格、却很母亲式的关心语言后。宋雅萍赶紧喊夏天:
“来,咱俩给他抬进去,我得看看他骨头。”宋雅萍说着话的功夫眼泪就下来了。
心疼,真心疼了,她就说今儿怎么那么闹心,唉!孩子受伤了。
当夏天赶紧听从吩咐要抬担架时,宋雅萍又是一声惊呼:
“你这丫头!你又跟哪受的伤?你一个采访的又不像伯煊他们,你能不能让我省省心!一个个的,真是的!亭子呢?亭子好好的没?”
虽然关心儿子和儿媳的方式截然不同,可夏天的心还是暖暖的。
“没事儿。妈,亭子没事儿。”
“妈,我来就是想先让你看看她的手。要不然就直接走了。我这腿也被绑得很不舒服,但你得先查看她的手,扒我扒的。”
叶伯煊赶紧把目的说了出来,他听不得他母亲不分青红皂白就骂夏天。好好的话,从他母亲嘴里说出来就是别扭。多亏夏天不介意,换个心窄吧的,早就对母亲不满了。
宋雅萍听完连连点头:“老李?老李你过来一下,我儿子腿受伤了,给摸摸骨看看什么qíng况了。”
宋雅萍说完用手指指叶伯煊,对旁边的医疗战士命令道:“帐篷里人满为患了,还是先给抬到侧面吧,你们在这配合李医生。”
都安排完了,宋雅萍扯着夏天的胳膊,就进了帐篷里临时搭的手术间里。
宋雅萍先是找到了消毒药水、纱布等简易包扎的药品,嘴上也没闲着:“你脸色怎么差成那个样子了?”
拿着这些坐到夏天的面前,叹了口气,非常小声地自言自语道:
“缺心眼的玩意。你是咱家最不用来这的,一点心眼都没有。我就猜到了你一准儿在这呢!
那明明一句工作时间太短、经验不足就不用到这受罪的事儿,非得显示出你的与众不同。我们医院那岁数小的女孩子,有那退缩的上报给我,不就是这一句话的事。”
“都不来,那灾区的群众怎么办呀……妈,您说我说的头头是道,您还不是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谁让咱家人都有社会责任感,咱一家子都是军人。”夏天也十分小声地嘟嘟囔囔道。
宋雅萍停了下手头的包扎动作,抬头仔细看了看夏天那张埋了吧汰的小脸:
“罢了罢了。说你什么都有话对付。现在说这个已经晚了。你这手包好了可不能碰水碰其他的东西,闹感染了就是一辈子的事儿。
唉!瞅瞅这个惨样,养不好以后怎么弹琴敲鼓?!亭子怎么样了?”
夏天忽然抬起泪眼看向宋雅萍。
很奇怪的感受。她见了叶伯煊还把自己当半边天顶着呢,见了宋雅萍就跟见到了主心骨似的,终于心里有了底,心里松了口气。
“妈,我不好,亭子也不好。是jīng神状态方面的不好。”
你一句我一句的启动了从前在家的闲聊天模式,突然让夏天受不住了。在宋雅萍面前就呜呜淘淘地哭了起来。
宋雅萍一把拽住夏天要抹泪的手。话到嘴边想骂夏天不长记xing不能碰水。又吞了回去,用手顺了顺夏天乱糟糟的头发:“我最担心的就是你们受不住这个……”
宋雅萍还没等说完呢,临时手术室的拉帘被掀开:
“院长。您儿子的腿在咱们这做不了。挺严重的,而且无论在哪手术都得靠后期慢慢养,一点儿一点儿恢复。主要是坏的骨头那地儿有点儿难办,必须得去正规的医院有器械观察才能做手术。”
宋雅萍刚刚柔和下来的表qíng立刻变得难看了起来。点了点头示意明白知道了。
等李医生撂下帘子走了,她赶紧急匆匆地对夏天嘱咐道:
“不能在这了。我给你们安排救护车赶紧走。这伯煊就是胡闹!第一时间就应该就去附近的大型医院,拐我这是瞎耽误功夫。”
“他可能是想见见您,还有担心我的手。因为一直流血,我现在也明白了。他是怕我路上坚持不住……”
宋雅萍虽然不清楚叶伯煊受伤的前因后果,可是她从到了这见到了太多太多,早就想象到了:
“所以夏天。妈拜托你,把你的大义收起来。先陪着伯煊,咱家什么qíng况你不是不清楚,没有多余的人手去照顾他了。你不能再留这了,必须……”
“妈,我已经拜托裴记者了,你放心。我不止是一名军人,更重要的身份是军人的妻子。这点、我懂。我指定以他为先。”
夏天说完就站起身,忽然给了宋雅萍一个拥抱,语带哽咽道:“妈,你一定一定要注意安全。”
宋雅萍qiáng忍住眼里的泪水:“夏天啊,妈不知道你最近经历了什么,更不是让你回去必须照顾好伯煊,我是想让你也休息下,你的脸色极差,自己也受伤了,你们两个多沟通聊天,心理上是个伴儿。
我会叫人去告诉亭子一声,让她到我这来一趟的,其他的都不用担心,回去吧……”
就这样,匆匆而来和母亲宋雅萍见了一面,夏天和叶伯煊再次登上了救护车,一路随行的是夏天认识的医生——李思琪,以及被翟远方给坚决派来的勤务兵小宋。
他们要赶路几小时,回京都。
叶伯煊被担架抬起时,他躺在担架上看了看属于唐庄的这片天空。又侧头握了握宋雅萍的手。
救护车的警笛响起,李思琪坐在夏天的旁边,趴在救护车的车窗上看着外面的一切,忽然开口感慨道:“像场梦,是不是?”
夏天和叶伯煊对视了一眼,眼中有太多无奈的回忆,最终都化为嘴边的苦笑。
夏天也回身望着外面那大片大片的废墟,轻声回道:“有很多人融进了这里的江河,怎么会是梦?”
李思琪深以为然的狠狠点头:“祖国不会忘了他们。”
夏天眼神悠远侧目看向路边一晃而过的场景:“是的,新时代的人们也不会忘记。”
叶伯煊闭上眼睛假寐,其实是在琢磨着心里的事。
指挥部里一众领导正在开着临时作战会议。
叶志清的参谋喊报告后开始汇报道:“独立一四二团团长叶伯煊腿部重伤已返回京都。”
叶志清在桌下紧紧的攥着手中的铅笔,表qíng却没有任何波澜。听着其他同志问事qíng起因,听完后,叶志清才开口:“汇报一下一四二团目前工作是谁负责?”
“由独立团政委翟远方负责调度、分配、指挥等具体工作。”
叶志清装作若无其事地点点头……
其实他的心里,并不比宋雅萍对儿子的担心少……
出城区的时候,发生了一段cha曲,李思琪指着没被震倒的墙上那些新写的标语,很是反感地皱眉摇头说道:“那标语可真是够……”剩下的话憋了回去。
夏天正在扶着叶伯煊坐起,准备让叶伯煊喝点儿热乎水。
两个人听了,都抬头看向车外。
“它震它的,咱gān咱的!”
一看就是新写上的口号,标语颜色很新。
“别看唐庄遭了灾,大庆红花照样开。”
夏天明白了李思琪的意思,对于这时代的“特色风格”,她没胆儿吐槽,只剩等待。却没想到少言少语的叶伯煊开了口。
叶伯煊先是叹了口气,然后声音放轻,轻到只有挨着他的夏天才能听清楚:
“也许真的快结束了,一切都快过去了……”
夏天蹲下身,认真地和叶伯煊对视了几秒,最后两个人的嘴角都慢慢上挑。
一个是对时态敏感,另一个是从后世穿越而来,他们从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期待。
未来,改革,真正的站起来,迈向八十年代的我们,奋勇开拓新时代。再次披挂走上漫漫人生路的征途,我们将成为承前启后的中坚力量,国富民qiáng,不再是一句口号。
在李思琪的眼中,叶伯煊和夏天这对夫妻,两个人虽然或多或少都受了伤,看起来样子很惨,可他们那发自内心深处浓厚qíng感,实在是让她羡慕感动。
一路上,当叶伯煊稍微有点儿动作,夏天就想要去帮他揉肩膀,而叶团长忍着腿疼以及不能翻身的浑身酸疼,刚一有动作都不用回头看他的妻子,就会开口先嘱咐道:“不用管我,我自己来,你顾着点儿手。”
快进城的时候,前方的路忽然堵塞了起来。勤务兵小宋下车去前面看了下qíng况,回来时对叶伯煊汇报道:
“报告,团长。前方是三辆拉着唐庄孤儿的车。京都的有关部门正在办理jiāo接。”
“怎么在这jiāo接?”叶伯煊疑惑地问道。
“留下一定数量的孩子们,剩下的将继续前行到其他城市。据说上千的孤儿会被陆续送往附近的各个省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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