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凤给妞妞洗完了尿布挨个晾上,叹道:“孩子归刘营长?那也不成啊?谁带孩子啊?这都得上班的!再说手续不是得等一阵吗?这就能收拾包袱回娘家了?真是少见的亲妈!”
夏天露出无奈的表qíng:“刘营长家qíng况也不好,恐怕也来不了什么人帮着照顾。要么就是把妞妞送回乡下,我看依刘营长的意思,指定舍不得孩子。估计就得花钱雇人看管,可这人选啊,真不好找。本来赚的也不多,我听我家叶伯煊说,刘营长每个月还得给老家寄钱。”
贾金凤快言快语道:“那就赶紧再找一个!我看后妈也比张曼玲qiáng,妞妞还能幸福点儿。”
夏天摇了摇头:“不好找吧。”她想的是找一个一心一意对孩子的,真是难,再加上常年在驻地,怎么可能那么好找到可心之人。
这次连赵玉凤都否定夏天:“找倒是好找。军人好找对象。就怕刘营长没那个心。”
贾金凤连连点头:“大姑娘都有的是。”
夏天没说话,好吧,说的不是一个层面上的。这时代大多数人找对象看条件,还没上升到要有qíng有爱有感qíng基础得谈谈恋爱。
叶伯煊站在身着一袭黑色大衣的季玉生身后:“是不是觉得喝多了,这事儿就能从来没发生过?”
三十六岁丧妻丧子的季玉生,转过了身,他坚毅的表qíng看向叶伯煊,叶伯煊松了口气,还好……
被留在远处的叶伯亭,心里琢磨着,该怎么帮帮他呢?
有时候男人不哭、不说、不诉伤痛,更能引起女人的同qíng心……
第四七五章 寸步不让(一更)
“回来啦?”
“嗯。”叶伯煊的脸色并不好看,心qíng沉闷,自然就没有以往话多。
他洗手完坐在餐桌边儿,眼睛盯着夏天来回端菜的身影,可那深邃的眼神又像是望向别处。
季玉生抱着面目全非的孩子沉默不语的样子,似乎还在叶伯煊的眼前晃悠。
季玉生没有放声痛哭,他那压抑的哭泣声是从鼻端发出的,一个男人要压抑到何种程度,才能让鼻涕先流而不是眼泪,那从嗓子眼里发出的阵阵哀鸣,让叶伯煊现在想起还一阵阵唏嘘不已。
“中午去哪了?出去训练了?”夏天盛饭递给叶伯煊。
叶伯煊言简意赅回答道:“没有。出驻地看一个朋友,就是那个季玉生。唉!对了,老刘那孩子接走了?我忘了这事儿了,给他晚上安排了事儿啊!”
“那孩子都快要吃百家饭了。楼上小贾给抱走了。看我这样儿,她们谁没事儿谁带一把手。
这么下去真不是个事儿,要么家里赶紧来个人,要么指定得抓紧时间成家。
为了孩子,可那样很容易更混乱……父母离婚啊,最可怜的就是啥啥都不清楚的孩子,她那个妈,心也够狠的了。我以为张曼玲离婚可以,死活得和刘营长争一争孩子的抚养权呢!”
“你想多了。要是有那个心就会对付过,一个女人不缺吃少喝的非得离婚,可见是个自私的。”
夏天拿着她的专用饭碗“小铝盆”,一勺一勺喝着小米粥,闻言不赞同道:
“离婚那是两个人的矛盾,离婚可不是自私的代言词。谁跟你说婚姻生活里。只要不少吃少喝就能对付过?你当这是农村我爹娘那个年纪的人呐!越是有文化的人,要的越多,见识多的事儿!”
叶伯煊夹了一口菜,没反驳也没表示赞同,皱眉忽然想起一件事儿:
“媳妇?当初咱们结婚那会儿,浔漪那小丫头过后补礼了没有?我记得亭子结婚那会儿,她给随了二百的礼吧?”
听听。听听。浔漪那小丫头,呵呵,叫得可够亲密的了!
在“打手”事件过后。看来叶伯煊又忘了该如何正确称呼他的“小妹妹”了。
夏天心里开始有了化学反应,不愉快的qíng绪溢满心头,可仍旧装作平常的样子回答道:
“嗯。各家都二百,真是有钱人。宁老爷子养了一个不太会过日子的主儿。”已然说话酸溜溜的。奈何叶大少毫无所觉。
“她也定下来了,过年那阵吧。说是宁爷爷想要趁着身体还算硬朗,看着浔漪出嫁,张罗得就比较快。”
叶伯煊夹菜吃饭,咽下去后。继续和夏天闲话家常:
“今儿个沈刚打电话和我说了,具体日子嘛,我今儿个忙。没给浔漪打电话,沈刚也不太清楚。
这中间有个小cha曲。算了,我就不说什么样的cha曲了,总之现在沈家和宁家关系很一般,闹得有点儿僵。
呵呵,她找的人还行,配得上,对方还不错,有机会你也能认识,都大军区的。咱们到时候随五百吧,你别忘了留出来这钱。”
夏天低下头舀了一口粥,她根本不关心宁浔漪找的是谁、是什么样的人,就依那个女人的xing格,要么会把日子过得乱七八糟长记xing,要么就是经营得滴水不漏,让幸福昭告天下。
无论哪种,和她夏天一分钱关系都没有,她对宁浔漪除了反感,再无其他。
夏天喝完粥才装作疑惑地问道:“咱们随五百的礼,是不是亭子就不用随了?等同于一起还礼?”憋回了那句“我不管她什么时候、嫁什么人”。
叶伯煊用无语的表qíng看向夏天:“一码是一码,怎么能那么算?你又小家子气了。”
叶伯煊的这种表qíng,那个“又”字,让夏天彻底炸了毛。
本就听说关于宁浔漪的任何事qíng心理不舒服,这还带拱火的。
为什么用“又”字,还不是婆婆总骂她小家子气,平时不显,说到底他还是往心里去了,认为他母亲说的对了。
夏天夹菜吃饭,把盆底里的几口粥一口气喝完,从衣兜里拿出手绢擦了擦嘴,对面的叶伯煊没有听到夏天说话,也没太当回事儿,以为夏天是接受了。
夏天慢悠悠开口道:“叶伯煊啊,你是不是不知道这个时代五百块钱的购买力?你即便没有知识也该有常识吧,下过饭店知道五百是大数目吧?”
正要夹菜的叶伯煊被夏天的抢白给说得一愣,愣过一瞬就撂下脸子:
“你什么意思?!”
夏天语气波澜不惊,表qíng坦然地靠坐在椅子上:
“你叶大团长每个月津贴一百多块,一年才挣千八百块。你开口就是五百!
行,你不是小家子气的处事风格,我小气!那我们就算算,我就问问你,去掉每年随礼钱,给那些烈属的补贴,再搭点儿特殊qíng况的现役手下,如果没有外公给你的钱,你还剩下几毛?”
这次叶伯煊不止是撂脸子了,他冷着一张泛起寒气的脸。
叶伯煊从未想过他的生活里,会有一天因为钱而吵架,夏天的话,有些伤了他的自尊心:
“我缺你吃少你喝了吗?少你一分钱花销了吗?”
夏天把手中的手绢扔在了桌子上,笨拙的体型丝毫没有影响她豁然站起而渲染出的气愤,一只白嫩的小手“啪”地一声就拍在了饭桌上,第一次和叶大少说话,声音中含着严厉,语气咄咄bī人:
“叶伯煊,我告诉你!给亭子五百块,那是你亲妹妹!即便是亲妹妹,你也要和我商量,而不是给结论!
宁浔漪是谁?别和我说你们小时候一起长大的qíng义!那和我无关!
你在我这只能拿到三百块,这是我最大方的还礼数额!
你想多给,一分没有!我知道你有大金库,自始至终你就没全部上缴,但我要知道你多随了一分,咱俩没完!”
叶伯煊双手环胸,靠在椅子上,不停地点着头,冷笑道:
“好!好!夏天,你行!你看看你现在是一副什么样子!”
声音像是刮着冰碴一般,毫无温度。叶伯煊眼中的夏天蛮不讲理。
夏天冷笑道:“既然你说到这了,那我就来告诉告诉你,我到底是什么模样!认清了,免得你拿我不识数!”
第四七六章 钱紧啊(二更)
叶伯煊皱眉,轻呵道:“别跟我这无理取闹啊!你知道我不惯着你这个!差不多得了!”
叶伯煊站起了身,习惯xing端着菜盘子往厨房去。
一顿晚饭吃得不饱不饿不香不臭的,qíng绪上只觉得腻歪,讨厌这种对话模式。
这位是想终止聊天话题,不想在双方qíng绪都不好的时候,说一些过火的话,尤其夏天还怀着孕。
叶伯煊自从得知夏天有了身孕后,他认为自己一改之前霸道不爱搭理人的脾气xing格,他觉得自己已经尽量软和着xing子来了,却不想夏天步步紧bī,没完没了。
“你给我站住!既然已经说到这份上了,我不能让你把这次谈话定xing成我无理取闹!”
夏天站住餐桌边儿,她从漫不经心的眼神变成了直视叶伯煊的眼睛,控制住自己用手指指着叶伯煊鼻尖儿。
她攥着拳头掷地有声道:
“叶伯煊,我为什么是你母亲和你口中那个小气吧啦、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的人!那我今天就告诉告诉你原因。
当我得知怀孕后,不敢托人打听魔都卖的营养品价格;
我是一个女人,无时无刻不爱美,我为什么没有在怀孕阶段添件新衣裳,为什么怕làng费;
咱家的餐桌上,不是我随心所y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是你想象中的大米白面随便吃,我为什么要掺和小米粗粮;
嫁你以来,我结婚前穿什么衣服,现在也没多多少件。
为什么?!你从不去想想原因!你觉得钱给我、我不花是我的事儿!你可能会说你没亏了我,我承认!
可是以上种种原因,包括生活里的那些让我小家子气的种种行为。都是一个原因,那就是这是一个家,我认为不该花的就不要làng费!
我说过要对你好,这样节省着过、就是对你好的其中一个方面!
只有我才会去体谅你赚钱的辛苦,我在尽量节约不敢错花一分钱!”
叶伯煊紧紧地皱着眉头,他就搞不清楚了,他家这样要是因为钱都吵架。别人家还过不过了。他从来也没让夏天省过钱啊!
“你说的这些有必要吗?不是、我就纳闷了,咱家缺钱吗?什么时候少过你花了?!你说这些话什么意思?我对你不好是吧?!”
夏天忽然间心底就失望了,她不再用激动的qíng绪去阐述。而是有些漠然:
“我说这些就想告诉你,也许是我想多了!你、你们家,根本不需要我这种勤俭持家,不认为这是值得鼓励的事儿。反之,我这样的行为错了!被定义为小家子气!你不知道好赖!
叶伯煊。你说过,婚姻生活需要自省,我今儿个就自省了。
这中间绝对有我的问题!我就是太喜欢分你的我的了,以至于给你婚后养成了只jiāo钱拿钱花钱。却不问问我的意见!而我只是个装钱的匣子,没有话语权!
我今儿就告诉你,咱俩婚姻存续期间。你的!就是我的!
你要想花一分一毛,必须到我这经过我的同意!二十元以上都要告知!
我不允许再出现亭子结婚那阵。你不声不响就拿五百,可以给,请记住要跟我商量。
更不允许出现今天这样的qíng况,我会根据你和对方的人qíng往来送礼还礼!有特殊qíng况更需要仔细对我说明!”
夏天用着漠然的态度,口气上却是像领导对下属的态度。
叶伯煊眯着眼睛,抿抿唇:“说完了?”一米八几的大老爷们戳在了夏天面前,用着有些危险的眼神看着夏天。
就这态度、这种眼神,夏天是打心眼里反感,总是搞这一套,总是表现出这死出!跟谁俩呢这是!
夏天这次攥拳头都不管用了,控制不住自己的qíng绪了,伸出食指边说话边不停歇的点着叶伯煊的肩膀处,用力点、使劲点着手指,昂着脑袋凑近叶伯煊,下巴抬高、表qíng有些声色俱厉道:
“没完!还有一件事儿!痛快儿!马上!立刻!给我把你那个大金库上jiāo!”
叶伯煊觉得肩膀真的被夏天点得生疼生疼的,心里也被气得一抽一抽的。
夏天说完,撤离手指,向后退了一步,狠狠的瞪了一眼叶伯煊后,才转过身扶着腰,施施然的离开了,回了卧室。
叶伯煊眼睁睁的看着面前这个孕妇跟他耍着横,看着夏天进卧室时闭了一下眼睛,确实不出乎他意料,卧室门“砰”的一声,被甩得嘎吱嘎吱晃动了几下。
……
女人吵架,越吵越能扯上其他乱七八糟的事儿,最终偏离主题。这无关她的才华、口才,思维决定了她的方式。
夏天自己吵完了,坐在chuáng上满脑子都是混乱的,想想这、琢磨琢磨那的,掉眼泪了。
她就像是能看到那么多镜头一般……
结婚时买的自行车掉了链子了,她就蹲在大雪天里自己修;
去商场看见卖的纯毛线,她想白色、黑色的、灰色的、蓝色的,都有几件,可她不舍得,最终频频回头地只选择了白色;
她最烦吃粗粮,刚穿到这、那半年时间,在梨树村吃的她都不想回忆了,可现在她嫁了gaogan子弟,依旧做饭要省吃俭用。
唯一làng费的就是用个jī蛋蜂蜜敷个脸,那是真没招了,脸色都蜡huáng蜡huáng的,东北冬天太gān燥,皮肤都起皮了,她还不敢用那些含有大量香jīng的雪花膏。
可最终得到了什么,没人念她这些好。
婆婆、丈夫,连叶伯亭都经常问她至于吗?
她省得毫无意义!
他不懂,他不懂自己这是舍不得花钱,那份舍不得是爱这个家的表现!
叶伯煊,开口闭口五百五百地败家,要气死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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