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他只觉得是一种显摆的象征,是一次次处理事qíng时的通行证,是他呼朋唤伴有很多有人脉朋友的敲门砖。
现在惧怕了,他懂得自己的渺小了。
呵呵,老老实实当上门姑爷,也许还有好日子,不老实,敢翻身?那是放肆!敢在高门大户面前使劲扑棱,那是找死!
屈磊嘲笑自己,大概之前他的种种行为,在叶家人那都是小菜一碟,跟看猴戏似的吧。
屈磊大彻大悟后,也不再跟一个刺猬似的,单位里一起曾经喝酒的哥们瞅他、他也不再带有qíng绪的问“瞅啥”。
现在他只盼着房子没了,妹妹那面别出事,他真怕妹子再进去,为了亲妹妹,他弯腰求人没啥。
……
屈磊认为叶家里最有“人qíng味”的当属叶志清。
不管曾经如何。他叫过“爸”,他在叶志清面前很听话,叶志清是看尽沧桑、胸怀坦dàng的老领导,他该懂男人都会犯错的道理,他的心酸,也许能和他说清楚。
至于其他人,包括叶伯亭。屈磊认为此时求她们都不会得到结果。如果叶伯亭爱他。不会在最后一刻让他如此难堪,不会一刻都不能等就递jiāo材料离婚,总之他不想去想叶伯亭这个人。他每每想起,心就像被人在拿锥子扎般生疼。
叶志清坐在车后座,他十指jiāo叉放在腿上,眯了眯眼睛看向前方。屈磊正站在他的车前。这条路是他上班的必经之路。
司机犹豫:“shouzhang……”不得不再次出声提醒。
“开车。”无波无澜的出声道。
屈磊不要命的站在车前,司机车头往哪拐。他就站在哪。
叶志清心里冷哼,跟他来这一套!
“你开你的,不用躲!我倒要看看他有没有那个胆儿!踩油门!”
“是!”司机换挡。
在最后一刻,屈磊躲开了。只差一点儿点儿,他刚经历了生死时刻,此刻qíng绪自然激动。越缩越小的自尊心彻底消失了。
屈磊跟着车、拍打着车窗户:“爸!不对!老shouzhang,我求您给那面打个招呼!我妹妹刚成为正式工人。不能毁了她!我怎么着都行,只是我妹妹,您看在……”
以路边人的角度来看,此刻的屈磊就像衣服被小轿车夹住了、带着跑。
他狂喊的话、透过车窗,叶志清听了个真亮。
叶志清面无表qíng,实际心理评价一个字:“蠢!”
他看着这样的屈磊,被气着了。
“我八点半有会议!”
就这一句,愣神的司机激灵一下,他知道自己犯错误了,没有领略领导意图快点儿开。
叶志清没回头,他不忍看向不放弃还跟着傻跑的屈磊,他怕自己都有自戳双眼的冲动。
从前这个女婿,没能耐本事,可他老实!
现在看来,自始至终都是个蠢物,小聪明一大堆,分不清敌人朋友的眼界!
换作聪明人,慌神了,赶在这档口不清楚被传唤回去是什么意思,那也应该想尽办法见前妻、见伯煊这个曾经的团长,哪怕是见夏天呢,毕竟一个团里呆过、平时也说过话。
以上仨人都能有恻隐之心的理由,唯独他叶志清这不可能。
叶志清被气的都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屈磊了。最想致他死地的莫过于他,怎么长的脑子来找的他呢!
“你找我父亲gān什么?”
失魂落魄的屈磊回头。
“哥!团长……”
叶伯煊站在车边儿,他刚才和行人一样,目睹了那一幕。
叶伯煊走上前,看向弯腰驼背毫无从前jīng气神的屈磊,上去就是一拳,一拳掀翻屈磊。
叶伯煊揪住屈磊的衣服领子一把拽起,又是一拳,屈磊再倒,嘴角出血,脸部肿胀。
第三拳落下,叶伯煊打完就揪着屈磊上了车,而后者从被打那一刻开始,除了挨打的闷哼声,再无其他语言。
车一路开到后海。
“下来!”
两个一米八几的男人比肩而立。
“第一拳,以叶伯亭哥哥的身份!我不提你们那个孩子!我只为我妹妹因为你的家人,被人活活踹了四脚!你还能做出叫她去酒桌赔笑敬酒羞rǔ她!”
“第二拳,同是男人的身份!你做了什么!掰开你的手指,你的理想呢,人生目标呢,守着女人从她身上榨取利益,为了房子?屈磊,跟我身后借书的人是你吗?”
“第三拳,以从前是你团长的身份!你跌了一四二团的脸!qíng商不足、智商不够!你看看你现在的德行!住单人宿舍怎么了?志气呢?为了你妹妹截小号车?你吃准了我父亲不会叫兵吧!”
屈磊“呸”地一口吐出一颗牙和污血。
“亭子再惨,她也比我拥有的多,选择多,退路多,我再毁了她,她也比我qiáng。你知道我现在在单位什么样吗?我要不是有我娘,真想不gān了!”
叶伯煊冷笑出声,他侧过身直视屈磊:
“瞧你那个怂样!你怎么不活了呢!
第一,你妹妹的事只是回去录个口供,我们叶家还不至于赶尽杀绝,没那个必要!陌路人而已!
第二,我给你一个不再要死要活的理由,你过了正月十五会被平调回你们那个省的三线城市,不是心心念念搞刑侦吗?我命令你!别再丢一四二团的脸!”
叶伯煊说完转身就走,而他身后的屈磊呆愣了一瞬,直至叶伯煊的车影快要拐弯儿了,才传来屈磊动容的喊声:
“团长!”
……
夏天归来了,她开夜车累的、睡的不知道今天是几号时,宋外公冲楼上喊道:“夏天啊,北大的电话!”
夏天在睡梦中,碎碎念:
红楼飞雪、一时英杰,我们今天东风桃李,我们明天巨木成林,让中华震惊世界。
第五九四章 北大夏天
叮铃铃,叮铃铃……
叶家的电话,一直在吵吵闹闹,无一例外都是找夏天的。
夏天使劲挠挠乱糟糟的短发,清醒了:“喂,嗯,回来了,昨天半夜才到家,今儿个就有事儿。”
叶伯煊刚出完早cao,此时一条散着热气的毛巾敷着脸,双脚伸开,以一个非常闲适的姿态听媳妇懒洋洋的声音:
“嫂子那面怎么样了?生了吗?你怎么都不知道给家里来个电话呢?都谁找你啊?”
“唉!你问这个啊,我大早上的就得叹气。你当姑夫了,生个闺女,长的可漂亮了!这不是七个多月早产嘛,娘俩得住一个多月的医院。
我嫂子上大学那事,彻底泡汤了。我爹那火上的啊,没两天牙肿嘴角都是火泡。我哥更是,睡觉都能惊醒,守着我嫂子不撒手,看孩子的时候,那么弱巴巴的一条,都哭了。”
叶伯煊拽掉毛巾:“爹是不是犯愁钱啊?你给他们留点儿啊!”对于夏家现在有多少家底,叶伯煊这个姑爷还停留在治不起病的印象阶段。
夏天忽然嘿嘿了两声,没心没肺的笑了:
“不是钱的事。我嫂子那面稳定了,就是为了孩子得住一个多月。
先跟你说我娘,她抠门的让我都哭笑不得。我八百辈子不回东北一趟,回去了跟她gān了两仗!
就是我开车要走了,她还跟我生气呢,倒是从衣兜里抿半天,使大劲抿出十块钱,让我路过百货大楼买槽子糕啥的在车上垫吧垫吧。我跟她说话。她和我哼,还瞪我。”
叶伯煊听到敲门声喊报告的声,赶紧坐端正了:
“咳,让你回家处理事去了,你跟她那么大岁数的吵啥!就会跟对你好的人使厉害!一到外面就是熊包蛋!赶明写信赔礼道歉!
那什么,我这来人了,不说了。你开学典礼时我回去。挂了。”
夏天听着挂断声,她还没絮叨完呢!
她哥夏秋更有才,也真让人无奈。这得多死心眼啊!
夏秋写了万字请假书,写的跟血书似的让她送法院去,详细介绍了他老婆和女儿的qíng况。
人家领导有功夫看你的信吗?夏秋居然还振振有词说自己人缘不错,领导会理解他。
她哥这样的在机关工作。真的不会受排挤吗?真的不是自我感觉良好吗?
宋外公抱着闹闹从客厅路过,闹闹连瞟都没瞟一眼夏天。
“儿子?”
闹闹当没听见。什么妈妈啊。天天不招家,太没正溜了!他和妹妹刚多大点儿!
闹闹对着王荷花端着的苹果泥流哈喇子,他现在和吃的都比跟他妈妈亲。
……
别人眼中的人生赢家夏天,开着车在大院门口的道边儿等着。
结婚前。优秀士兵;结婚后,个人二等功等各项荣誉;以至于离开军区,让领导们惋惜。
高考前。生龙凤胎;高考时,宝宝们戒完奶;高考后。当状元。
现在大院的大姨大妈们不再说叶家那个农村儿媳,连同叔叔伯伯都称呼一声夏天丫头啊。
夏天通过自己的努力,成为了人上人中的一员。
夏天本人倒是粗心大意,她没觉得前后对她的态度有差距,依旧每天乐呵呵的、胖乎乎的、谁家有事儿她都屁颠屁颠的,就那水平、还能递给邻居婶子纸单子,教人家腌酸菜。
她觉得吧,这才哪到哪,人生才刚刚开始!
夏天看着倒车镜露出酒窝,还得是没成家的小伙有活力啊!真养眼!
哪像叶伯煊似的,人前人后装沉稳,能不高声都走近再唠的!
倒车镜里,裴兵一袭到腿边的黑大衣敞着怀,立立正正的白衬衫,不搭的是他身上斜跨着的军绿色布包,他带着笑的向夏天的车奔跑,咧着嘴笑着。
“嗨!才子!”夏天提前给裴兵打开副驾驶的车门。
“嗨!状元!”裴兵笑容更加灿烂的爬上车。
“哈哈哈哈”夏天傻兮兮的笑着,一点儿没谦虚。
裴兵觉得今儿个自己兴奋大劲了,要不然怎么能青天白日臆想“相公!娘子!”呢。
只要一想到和夏天一起接待报到的北大新生,整整在一起得呆三天吶!他学习好、真好……
gāngān净净、一直活的很纯粹的裴兵,他不懂如何掩饰自己的喜悦,他简单到看到喜欢的人不会装、很直白的露出笑脸。
裴兵侧头看着夏天扯着嗓子高声唱,夏天一只手拍打着方向盘随声附和着。
她们用一九五二年谱写的北大校歌高歌庆祝缘分:“嘿!战友!我们以后是同学!”
“我们来自江南塞北,qíng系着城镇乡野;
我们走向海角天涯,指点着三山五岳;
我们今天东风桃李,用青chūn完成作业。
燕园qíng、千千结,问少年心事,胸中huáng河月!”
“你好,北大欢迎你!你的宿舍楼是九号,请进入大门后穿过……里面有指示牌……”
“你好,外语系贾圆,我是夏天,我们是同学。”
夏天伸出了手,她热qíng洋溢的站在北大校门口的接待处。
凡是收听到人民广播的同学们,听到夏天两字时,羞涩的偷瞄几眼,偷瞄还是边拎着行李往前走边回头,他们想看看夏天是不是有三头六臂。
xing格开朗的,形式不一。
比如这个贾圆回头就喊妈!
“妈妈,这个是夏天!我同学!”
比如:“你是夏天?你真的在京都等我们!”
夏天含笑点头:“是的。我说过我会在京都等你们。欢迎你,同学。”
这里也不乏有特殊qíng况的,比如这位,前面挂着一个一岁多的宝宝,后面背着一个四五岁的男娃。
夏天扔下手中的笔:“同学,你去填表格,我来抱孩子。”她熟练的抱着宝贝哄着,逗着。
北大机械工程专业的裴兵,站在自己所属系的报到处看着夏天,以后能天天见面像做梦似的,他完了,她胖了点儿,可他就恋这一枝花,怎么办!
……
宋雅萍正在倒动大包小包:“亭子,这个得戴上!你怎么就非得让妈妈cao心呢,住校gān嘛?多余的事儿!人家夏天怎么就知道回家呢!算了,我也不说你了!”
叶伯亭抱着小碗儿逗弄着:“妈,我周末回。您别给我带那么多了,我拿不动,自行车后面最多放一个包。”
叶志清推开了卧室门:“我明天送你,多带点儿无妨。”
第五九五章 逗媳妇玩呗(二更)
一堆的衣服,衬衣、裤子、大衣、毛衣、围巾堆满chuáng。
闹闹小朋友老老实实地坐在大chuáng的角落处撕书,给卧室的混乱状况、争取做出杰出的贡献。
小碗儿坐在一堆衣物中,她无齿的笑着,笑的口水滴答滴,最后可能是太兴奋乐呵了,她笑的歪倒在衣服里面。
太好啦!妈妈不要这些了,都归她、归她!她不嫌弃、她很欢喜!
叶伯煊推开卧室门就看到了让他头疼的一幕。
叶大少洁癖惯了,他的东西,那必须是利利索索的。奈何他的妻子和孩子们胡闹到不可救药,他就得蹋下腰来收拾。
叶伯煊拉起三两条红蓝白围巾,他闺女终于活灵活现的露出了头,不再是藏猫猫的状态。对着她爸爸咯咯咯的就笑出了声,她躲的好吧,爸爸都找不着。
“你这是怎么了?跟谁耍脾气呢!”
叶伯煊抱起小碗儿放在闹闹身边:“你俩都老实的啊!会看眼色不?你妈妈起高调、qíng绪要崩溃了,没发现啊?两个小东西!”
这话是说给夏天的小话儿。因为宝宝们已经纠纠缠缠的卧倒在一起,小碗儿对着闹闹的脸也不知道是亲还是咬,总之闹闹被偷袭了。
夏天本来是皱眉回头,看到孩子们乐呵呵那一幕,心头火倒是低了不少,语气不再是bào躁,而是失落、很萎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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