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的入神,突然肩上绿衣的揉捏的动作停止了:“小姐,小姐,那个人……好像在哪里见过……”
明妆循声望去,便见一个青年公子牵着马匹行在不远处的路上,仿佛在找什么,一直四下张望,突然间他看到了明妆,先是一怔,接着放开马缰,就向这边跑来。
明妆认出来人,手中的水袋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不可思议的自言自语道:“不应该啊,追命的怎么又来了?”
“小姐,小姐,是秦敏忠!”绿衣十分紧张,晃着明妆的肩膀道。
“别晃!我看出来了!”他怎么来了,他应该知道秦敏湛和她身上都没有银子吧,况且现在她都被休了,带走多少银两钱财和他也没关系。明妆拾起水袋,低头扑打,再抬眸时,敏忠已经站在眼前了。
看得出来,他过的也不好,肤色苍白,略有病容,明妆忽然心情好了点。
“好巧,居然会碰到你。”她先开口,因为她看到秦敏忠只是直勾勾的盯着她也不说话。
“你,你被休了?秦敏湛干的?”敏忠开了口,语气却不善。
“……”她不知该如何回答,难道不是秦敏湛干的?还能是别人?这时幸好绿衣善解人意,替她回答:“废话,不是秦敏湛还能是别人?!再说了,管你什么事儿,你们秦家就没好人,你来做什么?”这话忍了许久了,一齐说出来真痛快。
敏忠也不和绿衣计较,握住明妆的手腕就要带她走:“你傻吗?他娶你的时候,还只是个小小的举人,发达了做官了,却想休了你。只要你用‘三不去’做理由,他就不能休妻了,你和我回去找他理论。”
“放开我家小姐!”绿衣上去推开敏忠,护在明妆面前:“秦三少爷,青天白日的,你想干什么?!再动手动脚,我们可喊人了。”
明妆揉着手腕,生气的说道:“秦敏忠,我和你们秦家已经没关系了,并且一文钱也没从秦敏湛那里多得,你要银两的话,你二哥还没死呢,你去问他,跟我说不着。”
“你没听到我说的吗?我来,是想带你回去,让我二哥收回休书的。”
明妆才不信秦敏忠有这么好心,而且她也不想回去:“秦敏湛让你来的?不是吧,那就请回吧,先不讲你这个做弟弟的没资格插手兄嫂的事情,就是你有资格了,这事你也办不成。因为我压根就不想再见他,这休书来的极是时候,我正厌恶他,厌恶的紧,发愁怎么离开呢!”
“真的?”他眼睛一亮。原本的打算是让明妆回到二哥身边,否则他好不易中了进士,明妆却要回到泞城,岂不是再次阴差阳错。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她对秦敏湛已经没念想了。
绿衣倒吸一口冷气,她怎么觉得秦敏忠在刚才似乎高兴的笑了呢?
明妆使劲点头:“当然是真的,还能骗你?还有,你怎么在这里?”不是得到消息,特意来找自己讨要银两的吧。
“我……我回泞城啊。”见她打定主意不准备回二哥身边了,敏忠便也放弃了原本的计划,把身上的包袱往地上一撇:“殿试已经结束了,京城这个样子,姓秦的留在这里,日子不太好过。”
她都忘记了,原来日子这么快,原来殿试都结束了:“……三年一晃就过去了……”
敏忠见她出神陷入回忆中,也不问问自己殿试状况,便轻咳一声提醒她,明妆如梦方醒,随口问:“你殿试名次怎么样?”
“托二哥的福,好的很。翰林院不用指望了,留京都困难……文渊阁的人上次见到我,还跟我说,雷州正缺官吏,弄不好把我派过去。”敏忠席地而坐,俨然一副要准备和明妆仔细详谈的模样。
“你的叔父没帮上忙吗?”
“微不足道,如果我被拉出去砍头,他们只能睁眼看着。你不知道,殿试的时候,陛下有多……如果我稍微露怯,有那么半点破绽,怕是已经身首异处了。”敏忠以同是秦敏湛受害者的姿态,对明妆道:“当时满城风雨,说我乡试舞弊,没想到乡试的事情刚过,他就上疏议储,吓的我叔父差点不许我参加会试,就怕皇上恼火把我们都咔嚓了!你知道我二哥在想什么吗?嫂嫂?”
“我怎么知道。还有,我不是你嫂子了,别这么叫我。”
敏忠立即追问:“那叫你什么?”
绿衣冷哼:“当然是刘小姐。”
明妆不理这茬,而是问:“你去探望你二哥了?他怎么样了?”
切,还是惦记着他啊,装作伤心的说:“他不见我,不过听青石说伤了筋骨,或许会留下病根,往后走路要拄拐。青石还说,我二哥上疏前给的你休书,但是你却在他廷杖后返回了,我还当你有意留在我二哥身边,故此来追寻的你。可是没想到你原来是不想重修于好的。”
“……谢谢你的好意,我再说一遍我无意回去。时辰不早了,我还要赶路,秦公子请回吧。”
敏忠郁闷:“我说了,我现在要回泞城,你没听到吗?”
明妆尴尬的笑笑:“当然听到了,那么秦公子先请吧。”
“你不走?”做恍然大悟般的说道:“哦,刘小姐是忌讳我的身份,叔嫂同行的确不合礼数。”
“首先我已经不是你嫂子了,再者不管你什么身份,我一个妇道人家,总不好和男子同行,大路宽敞,咱们还是各行半边罢。”明妆上下打量敏忠:“再说了,我并不觉得如果遇到危险,以秦公子的力量能够帮的上忙。”
敏忠并不生气:“那我便先走了,刘小姐继续休息罢。”拱了拱手,翻身上马,慢悠悠的踏上了回泞城的路。
等敏忠走了,绿衣朝他的背影努着嘴巴问:“既然是赶远路,他怎么连个随从都不带?”
“管他做什么,不相干的人。”
☆、64更新来了
太祖时期并不许人口随意流动,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情况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学子赶考求学,官员升迁流动,商家贩货买卖,无不加速着人口的流动,随着刚性需求,客栈如雨后的春笋一般遍地开花。
到了和大哥约定见面的仁兴县,虽是傍晚,但晚来商旅不绝,还有小贩吆喝着自家做的小吃走街串巷。车夫常走江湖,对于住店颇为熟稔,领着明妆来到一处名为,陆家饭庄的地方。客厅里有个柜台,柜台里有个先生,带着四方巾,见来了人只抬了下头,等到来人走近了,才换上笑脸,道:“住店还是吃饭?”
“住店,你这里每等客房是如何招待的?”绿衣问。
“下等客房,早饭晚饭都是素菜,中等客房,早晚饭是素的,午饭则有肉菜,晚上有弹唱节目,上等房间不仅三餐都是荤的,可以看戏。”
绿衣道:“中等客房两间,下等客房一间,各住一天。”
“好,麻烦报下您的名字籍贯。我上薄挂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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