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要等皇上审问后再定夺。
王亨正坐在炕沿喂梁心铭吃粥。梁心铭平安,他便万事如意了,至于告御状的事,他并不着急。
他笑道:“有我和父亲在,馨儿可高枕无忧。”
梁心铭见他笑得阳光,很是狐疑,不知他父子有什么手段,问他又不说,说她不宜知道。
他笑道:“待会咱们就出宫了。”
梁心铭心想,不愁那么多了,横竖等上了公堂再见招拆招,因也振奋起来,笑赞道:“这粥熬的好。”
王亨道:“是吗?”
忙自己也吃了一口。
又笑道:“是不错,软糯。来,再吃一口。这可是皇宫的御膳房做的,等闲人吃不着的。”
梁心铭张嘴吃了,看着他笑。
王亨也笑,仿佛占了大便宜。
吃罢,王亨也不聒噪她,叫她闭上眼睛眯一会,说等人来接出宫,他会叫醒她,她便合了眼睡。
王亨静静地握着她手凝视她。
忽然沈海走来,说皇上宣他。
王亨只好请东方倾墨和两个宫女守护梁心铭,他去御书房见驾,靖康帝同朱雀王等人正商议用兵。
靖康帝道,林子程临死前曾招供,说林家有厉害招数对付梁心铭,要置她于死地,可惜没来得及说完就去了。他猜这次告御状的事就是林家在后主使。为此,他要釜底抽薪:出兵攻打林啸天。将反贼灭了,阴谋也就散了。
林子程已死,在座的除了玄武王,都是知情人。
赵寅道:“微臣就奇怪,怎么忽然来告梁大人。”
忠义侯道:“虽然知道是诬告,然案子还是要审,不然难以服众。攻打林啸天,也不是一两天就能成功的事。再者朝廷出兵,粮草军备是重中之重,须得户部、工部等各部配合。眼下金尚书待审查,王谏辞官,苏相待审查,这些事谁来主持办理?若无人主持,极容易出乱子。再被反贼钻了空子,更是后果难料。”
靖康帝冷笑道:“朕就安排!”
死了张屠夫,不吃带毛猪!
遂传旨:“令严暮阳暂代户部尚书。”
户部不比别部,不知经济、不懂筹算的人万万管不来的,而严暮阳是老臣,曾任过工部右侍郎、工部尚书、户部尚书,至宰相,后又去北疆做了这些年的封疆大吏,熟知经济税务,熟知贸易,经验丰富,再合适不过了。
果然,众人听了一齐赞“妥当!”
靖康帝又命:擢升俞希文为工部尚书。
众人又赞“妥当!”
接着就右相苏熙澈的去留。
靖康帝传王亨,命他通知梁心铭,将状告苏相、金尚书的案卷、证人等一齐传来,他要立即审问,“虽然梁爱卿身子不便,然朕料定她已经查明了内情,不然不会弹劾。你只需让她派人将案卷移送进宫即可。”
王亨那是求之不得。
正在这时,宫外王家来人接了。
他一面送梁心铭出宫,一面移送相关案卷和人证入宫;靖康帝又命传苏相和金尚书来御书房,当堂审问。
苏相的案子一目了然。
数年前,苏相任吏部右侍郎。那年金秋,他在枫林镇游玩,邂逅一风流雅致的小寡妇宁氏,成就了美事。他想自己风雅如玉君子,怎能做偷鸡摸狗之辈,因此打算收她为妾。
然宁氏说她有夫君,只因夫君是个矮不隆冬的矬子,脾气又暴烈,她被父亲逼着嫁给这歪瓜裂枣,心怀怨愤,遇见苏相,成心要给夫君戴个绿帽子。
苏熙澈听了大惊,他乃朝廷官员,当然不能强占人妻,更不能与她苟且,于是劝慰了一番,又恐她说出此事,给了些银钱堵住她嘴,好歹将这事遮盖过去了。
谁料,宁氏却怀了他的孩子。
宁氏的夫君马掌柜虽娶了美貌媳妇,却不大理会他。他本就窝了一肚子火气。那宁氏生了两个儿子,十分偏心长子。偏偏长子长得一点不像他,还聪明,他便怀疑宁氏有奸*夫,可满镇子也没找到与长子相像的男人。
巧的很,这日他进京,无意中碰见骑马的苏相,如同被打了个焦雷——如假包换长子的亲爹啊!
他打听到这人竟是当朝右相,又气又怒又怕又恨,心想怪不得宁氏胆气那么壮,有这么个金主在背后撑腰,她怕什么?将来马家的家产都是她长子的。他马二贵的性命还不知能不能保得住呢。矮矬子哭着回家去了。
也是该当出事,宁氏想着长子已经七岁了,该读书了,不能在马家耽搁了,还是跟着他亲爹有前程,于是这日进城找苏相,要他替儿子张罗张罗。结果,被马二贵给逮着了,拉回家关了起来。马二贵在街上打听一圈,当场请人写了状子,跑去府衙告苏相“强占人妻”。
左相倒了,他马二贵要告倒右相!
第751章 本官回来了!
当那私生子被带上来,靖康帝一看,与苏相长得十分像,那真是证据确凿,无可抵赖。再问年纪,七岁,而宁氏与马二贵成亲已经十年;再问姓名,叫马苏!
靖康帝默默想:“该叫苏马了。”
那马二贵哭道:“皇上,人人都赞草民‘歹竹出好笋’,谁知道帮人养了这些年的儿子。小民可怎么见人呐!都要笑话我是活王八!皇上一定要替小民做主啊……”
靖康帝看着哭得稀里哗啦的男人,神情变幻不定。
男人多风流,这实在不算什么,况且他也不信苏相会干出强占人妻的事,原本他只想把苏相降级,降为礼部尚书,原礼部尚书崔渊升为右相,现在看来有些麻烦。
他问苏相:“苏卿,你有何话说?”
苏相一句没辩解,跪地请罪,并请罢免他的官职。
靖康帝很是意外。
苏相正色道:“总是微臣不够检点,才出了这样事。皇上须得公正处置,否则难以服众。”
这事他很难抵赖,谁会相信他事先不知道宁氏是有夫之妇呢?与其作无谓的辩解,还不如痛快承认。再者,他既是右相,势力虽比不上左端阳,那也不是吃素的,早探知林子程和董贵妃私通的事,白虎王妃和先帝的私情他也略知一二,因此两桩,他清楚皇帝眼下最厌“绿帽子”,不如主动请罪罢官,以图将来起复。官场上浮浮沉沉那不是经常的事?他犯的又不是杀人谋逆的大罪。
这是一个缘故。
还有一个缘故,他敏锐察觉皇帝要整顿吏治了,他要避开这个风头,顺便给梁心铭制造些小麻烦。他被罢官,人家会说是被梁心铭所逼。梁心铭惩治了左相,天下人都夸她不畏权势、正气凛然;若连右相也扳倒了,天下人会怎么想?一个女子,如此盛气凌人,能得好?
因此,苏相被罢官了。
马二贵扬眉吐气了一回。
靖康帝传旨:擢升崔渊为右相,鸿胪寺正卿高剑升为礼部尚书,又将周昌安排进户部任员外郎……
一天之内,朝堂翻云覆雨。
接着,皇帝移驾乾元殿,再审金尚书挪用户部帑银的案子,此案原是公孙羽主审的,现一并复审。
不说皇帝在宫中翻云覆雨,宫外也翻了天,因为梁心铭被告一事,整个京城都沸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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