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淳确实生得好相貌,眉眼轮廓和她幼年时颇有相似。阿奕生得像太孙,至于阿娇,也像爹多一些。
顾莞宁没有将这话说出口,免得姐弟两个吃味心里不高兴,只笑道:“你们姐弟出生的时候,也格外好看。”
两个孩子的虚荣和自尊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各自腻在顾莞宁身边。
琳琅走过来,柔声哄道:“太孙妃太累了,要多睡多休息。琳琅领着小姐公子先出去好不好?”
好言好语地哄走了一双孩子,顾莞宁才得以闭目休息。
……
这一睡,又是半日。
再睁眼,已经是晚上了。出现在眼前的,是太孙的脸孔。
那张熟悉的俊美温和的脸孔,布满了疲倦,双目通红,满是血丝,也不知熬了多久没睡过了。
顾莞宁略略皱眉:“你怎么这般憔悴?”
她的声音依旧十分虚弱,得凝神听,才勉强听到她在说什么。
太孙心中溢满了怜惜,伸手轻抚她的脸颊:“你才是真的虚弱憔悴。”俏脸苍白,几乎没了血色。
这一胎让顾莞宁吃足了苦头。
顾莞宁轻笑一声:“总算平安无事。阿淳也健康平安,我吃些苦头也算不得什么。”
太孙脱口而出道:“阿宁,我们已经有了两儿一女,足够了。以后我们再也不要孩子了。”
亲眼看着她受尽痛苦,比用刀割他的心还要疼。
他再也不想见她受苦,不愿再经历这样惊心动魄的煎熬。
顾莞宁被折腾得死去活来,现在想来,也有些后怕,点点头道:“也好。我们好好将他们姐弟三个养大成人。”
一个儿子少了些,有两个儿子,足以堵得住众人的嘴了。
想到刚出生两日的儿子,太孙目光一柔,低声笑道:“阿淳眉眼生得像你,十分俊俏。”
“确实像我。”顾莞宁的眼中漾起笑意:“阿娇阿奕像你更多一些。不过,这些话可千万别在他们姐弟两个面前说。不然,他们姐弟肯定会吃醋生气。”
太孙哑然失笑:“他们有什么可吃醋可生气的。像我哪里不好了!”没等顾莞宁出声,已经喜滋滋地说道:“阿淳又胖又壮实,生得又漂亮,实在讨人喜欢。”
顾莞宁忍不住瞄了太孙一眼,语气中有几分嗔怪:“瞧瞧你,这就偏心上了。阿娇阿奕要是听到这样的话,怎么会不生气。”
“三个孩子,我们得一视同仁一眼看待才是。”
“你想想看,当年父王更喜欢萧启,你心里是什么滋味?我们两个,以后说话行事也得多加小心,万万不要让孩子觉得我们两个有所偏心。”
太孙一本正经地应道:“太孙妃的教诲,我一定铭记于心。”
顾莞宁被逗得有了丝笑意,轻啐他一口:“就快登基为天子的人了,竟还这般油嘴滑舌的,也不怕被人听了耻笑你。”
太孙立刻改口:“皇后娘娘言之有理。”
他做了天子,她就是皇后。
前世她直接跳过了皇后,做了太后。这一世,倒是能住进椒房殿了。
低声说笑几句,顾莞宁又张口提醒道:“为皇祖父需守灵八十一日,如今已有二十多日。还有两个月,便要将皇祖父安葬。齐王若有动作,必会选在皇祖父安葬之后。”
前世,元佑帝一下葬,齐王便领兵逼宫。太孙尚未登基,便命丧箭下。
太孙目中闪过寒意,低声道:“我早有防备。”
第八百三十八章 唆使(一)
正值元佑帝丧期,阿淳的洗三礼和满月礼都未操办庆贺。
顾莞宁此次身子亏得厉害,一直躺在床榻上静养。每日一颗参丸,连着服用一个月之后,才改喝参汤。也终于能下床榻走动。
脚落在地面的那一刻,顾莞宁忍不住笑着叹了口气:“我像是捡了条性命回来一般。”
可不是捡了一条性命回来么?
陈月娘看着顾莞宁终于有了一丝血色的脸颊,终于实话实说:“徐沧说,当日太孙妃临盆,十分危险。若不是太孙妃意志坚定,未必能平安产子。而且,太孙妃大伤元气,至少也得将养数月。”
“太孙妃只一个月便能下床榻走动,已经大大出乎徐沧的意料之外。”
这些话,陈月娘之前只字未提。如今顾莞宁真正脱离危险,身体渐渐将养恢复,才敢说出实情。
顾莞宁也未怪陈月娘,只扯了扯唇角道:“自己的身体如何,我自己心中有数。我知道自己一定会平安无事。”
语气中的强大自信,令人折服。
这也是正是顾莞宁身上最令人钦佩之处。
陈月娘忍不住笑了起来:“当日我可不敢乱说,唯恐太孙妃沮丧泄气心情阴郁。也怕太孙殿下心中忧急。”
其实,就是徐沧不说,顾莞宁和太孙夫妻两个也猜出了几分。
所以,这一个月来,顾莞宁并未逞强,一直在床榻上躺着静养。除了服用参丸之外,徐沧亲手熬制的颜色诡异苦不堪言的汤药,她问都没问,便一一喝了。
琳琅和玲珑各自搀扶着顾莞宁的胳膊,闻言俱是一阵心惊肉跳,后怕不已。
顾莞宁反过来安慰她们两个:“你们不用担心,我已经撑过来了。接下来好好养着身子就是了。”
琳琅微红着眼眶道:“太孙妃这样的身体,如何能去守灵?”
玲珑也是满脸忧虑:“是啊!总得找个借口,不必去守灵才是。”
孩子已经满月,顾莞宁也已出了月子。于情于理,都应该去跪灵,免得落人口舌。可顾莞宁眼下这样的身体,走路尚且要人搀扶,哪里禁得起这般折腾?
顾莞宁淡淡说道:“我早产伤了身体,不能下榻走动,无法守灵。何须另找理由借口。想来,也无人会挑刺找茬。”
元佑帝一去,大秦已是他们夫妇的天下。谁敢这般不识趣?
……
事实证明,不识趣的人还是有的。
一位礼部郎中,在跪灵时不忘启奏太孙:“殿下,太孙妃生子已过满月,也该出来为皇上跪灵才是。”
这个礼部郎中,姓阙,人称“缺郎中”。即缺心眼是也。
阙郎中为人颇为方正耿直,在朝中以直臣著称。就是心眼太实在了一些,不知听谁说了一嘴,便愣头愣脑地来启奏了。
跪在首位的太孙目光微微一冷,扫过阙郎中那张耿直得过了头的脸孔:“阙郎中可知太孙妃顾氏早产难产需安心静养之事?”
阙郎中直愣愣地应道:“微臣确实有所耳闻。只是,孝道大于天。皇上丧期,太孙妃身为长孙媳,不出来跪灵,实在于礼不合。少不得会落下不孝的名声。还请殿下宣召太孙妃出来跪灵……”
礼部尚书罗恒之听得额上直冒冷汗,心里暗暗恼怒。
也不知谁在背后唆使这个缺心眼的棒槌胡言乱语。没见好脾气的太孙已经沉下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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