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怒即将登基的新帝,这是嫌自己的命长了吗?
自己找死,也别拖上礼部跟着倒霉啊!
“住嘴!”罗尚书身为一部尚书,对麾下官员有呵斥训责之权:“你枉为礼部郎中,竟要逼着体弱病重的太孙妃出来跪灵。若太孙妃有个三长两短,你可担负得起罪责?你一人口出妄言,是要连累九族亲人吗?”
阙郎中被罗尚书骂得灰头土脸,此时才后知后觉地自己犯了大错,惶惑不安地跪下请罪:“微臣并无加害太孙妃之意,还请殿下息怒。”
温和好脾气的太孙,此次显然是动了真怒,冷然道:“你口口声声孝道二字,不知怜悯妇孺,当众污蔑太孙妃。就是皇祖父地下有知,也绝不会怪罪顾氏。你一个礼部郎中,出言横加职责,令人心寒齿冷。”
“到底是何人,唆使你当众说这些?”
别说阙郎中,就是罗尚书等人,也从未见过太孙当众发怒。
雍容温和的太孙,沉脸肃容时,散发出不怒而威之势,竟和归天的元佑帝有几分相似。
众臣既凛然,又有几分欣慰。
阙郎中懊悔不已,想也不想地说出了口:“微臣也是听赵大人随口提起,才想到了这些。微臣本就是礼部郎中,深以为提醒殿下行事是微臣分内之责,这才斗胆出言。”
没想到竟令太孙如此震怒,想想真是后悔不已。
赵大人……
朝中姓赵的官员也有几个,不过,势力最庞大的,当属以赵阁老为首的赵家男丁。阙郎中口中的赵大人,正是跪在阙郎中身边的赵阁老长子,在户部任职的赵长青!
赵家和齐王府定了亲事。赵长青的嫡女将要嫁到齐王府,成为东平郡王妃。赵长青是齐王正经的姻亲。
这一深想,赵长青说出此言,显然大有深意。
太孙的目光落在赵长青身上。
赵长青倒是不见慌张,拱手叹道:“微臣刚才只是随口一说,未曾想阙郎中竟误会了微臣之意,直接启奏殿下。微臣本无任何挑唆之意,此时倒是不便多辩驳。免得落一个两面三刀的小人之名。”
“还请殿下责罚!微臣绝无怨言!”
说完,便一跪到底。
齐王目中闪过一丝快意。
赵长青这一招以退为进十分高明。太孙若执意严惩,反倒显得心胸狭窄,如妇人一般计较口舌了。
结下这门姻亲,果然是个正确的决定。赵家人可比懦弱无用的王家人强多了。
赵阁老也是老而成精,事前父子两个并未商议,此时却颇有默契,也拱手请罪:“老臣教子无方,还请殿下一并责罚。”
第八百三十九章 唆使(二)
赵阁老身为一朝阁老,在朝中门生众多,颇有声望。分量之重,远胜过一个赵长青。
赵阁老一张口,太孙的神色陡然缓和了许多:“赵阁老何须如此自责。孤也是一时不快,语气稍稍重了一些。”
“赵大人和阙郎中的话,也不无道理。顾氏身为长孙媳,确实应该跪灵。”
“只是,顾氏自生子后,一直未曾下榻。让她出来跪灵,和索她性命无异。皇祖父在生前,是最慈爱的长辈。想来也绝不愿看到长孙媳拼着性命跪灵。”
太孙声音温和,词锋却如刀剑。
让顾莞宁守灵,就是要她性命。
这话说都说出口了,还有谁敢坚持让太孙妃出来守灵?谁敢担上谋害太孙妃的罪名?
赵阁老父子很快偃旗息鼓,告罪后,便各自跪回原位。一副此事和我绝无关系的表情。
倒霉的阙郎中,却没这等收放自如的本事,依旧直挺挺地跪在太孙面前,不知该如何收场。
太孙不出声,就这么晾着阙郎中。
阙郎中也没傻到家,还知道用眼神向罗尚书求救。
罗尚书再气也不能不管。谁让这个缺心眼的是礼部官员?若真由他今日一直跪在太孙面前,他这个礼部尚书也跟着抬不起头来。
“阙郎中思虑不周,言语冒失莽撞,请殿下责罚。”罗尚书恭敬地张口。
求情也是讲究技巧的。先认错,再求责罚,就显得有诚意多了。
阙郎中也跪地求罚。
太孙淡淡说道:“阙郎中今日不必跪灵了,先回去好好反省几日,等想明白了再进宫。以后说话行事,要三思而后行。”
既没降职也没丢官,惩罚不算重。却让在场所有的官员看到了太孙的威势。
阙郎中面如土色地退了出去。
从头至尾未发一言的齐王,目中冷芒连连闪动。
……
此事很快传到了内灵堂众人耳中。
原本还有心借此事兴风作浪的人,再无人提起让顾莞宁出来跪灵之类的话。
这天下,已是太孙的天下。太孙正大光明地袒护顾莞宁,谁敢在此时跳出来说顾莞宁的不是,无疑是正面惹怒太孙。在场众人,没人愿意做这样的傻瓜。
就连满心嫉恨的高阳郡主,也不敢口出妄言。
齐王妃眼中闪过冷意,很快垂下眼。
窦淑妃倒是低声对王皇后说了一句:“太孙说话行事,倒是和以前不尽相同了。”
孙贤妃不在,窦淑妃颇有些苦闷寂寞,偶尔张口说话,便只能找王皇后了。
王皇后神色漠然,淡淡应道:“身份不同,行事自是不同。”
以前的萧诩,是大秦太孙。上有太子,再上还有天子元佑帝。凡事轮不到他做主。他的孝顺恭谨友爱温和,至少一半都是装出来的。
如今,萧诩即将登基为新帝,再无人挡在他的身前。他初露峥嵘,也有震慑百官之意。
这才是为帝之道。
太子妃没想得这般深远,只暗暗松了口气。
顾莞宁此次难产,亏了身体,得安心静养,哪里还能来守灵。
……
翡翠将这些事一五一十地禀报给顾莞宁。
顾莞宁整日躺在床榻上,漫不经心地听着,权当是解闷。
琳琅又端了热腾腾的褐色汤药来,闻着苦,喝起来更苦。顾莞宁从不喜苦涩之物,却从未张口抱怨,很快将汤药喝下。
珍珠立刻捧来各色果脯:“太孙妃吃一些吧,去一去口中的苦味。”
顾莞宁笑着嗯了一声,挑了一块蜜饯送入口中。酸甜的滋味,很快驱走了口中的苦涩。
乳娘很快抱着阿淳过来了。
顾莞宁目光一柔,张口道:“孩子给我。”
乳娘笑着应了,小心地将孩子送到顾莞宁怀中,不忘叮嘱一句:“阿淳公子沉的很,太孙妃小心些。”
顾莞宁身子虚弱,力气远不及往日,孩子抱到手中,陡然一沉。
自孩子出生后,她还是第一次抱他。
前几日未曾哺乳,奶水早就涨了回去。阿淳从未喝过亲娘的奶水。不过,两个奶娘轮流喂养,将阿淳养得白白胖胖。
顾莞宁低头凝视着怀中的阿淳。比起刚出生的时候,阿淳眉眼稍长开了些,皮肤白嫩,眼睛又黑又大,十分俊俏讨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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