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只修臂撑在榻沿两侧,另一只手将身下女子尖尖似嫩笋的下巴托起来,眉眼如深潭,有种与生俱来的琢磨不透,忽然宛如清风划过,拂起一两点涟漪,眼波流动,端详身下女子。
新婚没多久便要离开京城,他想要在出发前,将她每一处都看个通透仔细。
这几天在外面奔波,忙起来的时候还算专注,静下来,满脑子全是她的一颦一笑。
有时夜深人静才忙完回府,回到寝卧,看见她手里攥着一本医书的边角,倚在榻背上和衣而眠,他将她小心抱上床,端详着她睡眠中冰清玉洁的颊和蝶翼般的睫,几次看得心潮起伏,每次却只能克制住,最后俯下身去,像个小孩子一样,做贼心虚地在她额上印一下,方才轻脚走出寝卧外去换衣洗沐。
有时办完公务,从军营回家的路上,施遥安见主子脚步匆忙,打趣说新婚夫妻都是这样。
他却有点儿愧疚给了她这样一个新婚,其他夫妇的新婚,也许大多数都是泡在一起腻腻歪歪,可她过门才几天,他却连全天陪她一下都没做到,而且——
让她没尝到初为人妇的滋味。
眉峰微微拧起,他捻住她下巴的力气大了几分,生了几分不可言说的心怒,是对自己的。
眼前的女子虽已经嫁做人妇,俨然还是一朵不曾开采的花骨朵,包裹着丰沛的汁液。
男子的目光从她白皙而娇媚的脸颊往下慢慢滑过,是线条纤细的颈项,顺着柔白颈窝的凹处往下,是室内薄衫遮挡不住的丰丘,傲挺而霸道地占据着他的视线,刺激着他健朗身体里的每个细胞。
他的乌黢如窗外下坠中的夕阳,透出暗红,这些日子欲发却难泻的体内火热宛如一条势不可挡的蟒蛇即将冲出来——
男子玉扳指的温润光滑在云菀沁下巴肌肤上频繁地摩挲着,几乎已经烧哑了嗓音:“宝贝——”
她感觉到他身体某一部分的灼热和硬朗,并且慢慢地明显,紧贴着自己的腿根处,在跟自己毫不客气地打着招呼。
室内两人穿的薄衫挡不住那一处成型的炙热,她的脸滚烫到了脖子根儿,见他雕塑般的俊挺鼻尖上渗出几滴汗珠子,忙将他胸口搡了一下:“等回来再说吧……”
可今儿说话的力气却显然弱过了前几天,话音低低缭绕在帐内,他禁不住这呢哝的娇音,紧挨她大腿娇嫩肌肤的烙铁又好像挺起来了几分。
这个感觉她很熟悉,这几天,虽然夏侯世廷早出晚归,可两人夜夜基本都是相拥而眠,他习惯性的动作便是从后面环抱住她。偶尔,半睡半醒中,她能察觉他的身体有些异样反应,尤其每天早晨更加明显,她自然知道那是什么,并没做声。
眼下,男子的神色好像炼狱中受罚一样,浓眉苒结,充满痛楚和挣扎,她才清楚,这几天晚上,当他抱着自己的时候,到底在承受什么煎熬。
就在云菀沁有些心疼,快要竖白旗,却见他俊美的脸庞汗如雨下,五官微微扭曲起来。
那天跟应大夫谈过后,她知道他这个毒伤的发作反应,定下神,忙坐起来搀住他两肩,将他倚靠在镂空雕花床靠背上:“怎么样了?”拿起小几上帕子给他抹了抹汗,叫他呼吸均匀,好了很多,才又倾身过去:“应大夫说他跟姚院判在想法子……”
这伤势就像个凌厉恶魔,暗藏体内,时刻阻止自己情绪太多起伏,否则便能勾起病灶,可对着她,叫他的情绪怎么能没有波动。
因为险些勾起伤势,他总算再没继续动作,可晶莹的汗珠子却依旧没停。
她稍迟疑一下,纤臂一滑,放进了他的锦袍下摆里,搁着他轻薄的绵绸中衣,将郁郁不得志的傲挺圈在了掌心。
短暂的惊讶后,夏侯世廷知道她要做什么。
宛如解渴的精灵,酥手舞动之间,生生缓解了他的龟裂和折磨。
跟往日梦中的那个妖精一样,不,比梦中的人还要真实,她双眸秋水盈盈地望着他,红唇启合之间,兰馨喷吐,粉颊也是红得快要滴血,他完全臣服于她麾下,承受着她的撩拨和掌控,终于重重喘一声之后,几日的难受,终在她的手心释放了出来……
这是小别前她给自己最好的礼物。
一餐晚膳,两人一前一后出去的。
前几天,王府下人见到自家三爷都是陪娇妻一块儿出来的,今儿倒是奇了,王妃先来了正厅,三爷磨磨蹭蹭地半天才出来,明明还没沐浴,却换了一套簇新的素银长袍。
吃饭时,王妃倒还平静,如往常一样,三爷却不声不响,鼻梁上涂了一抹酡红,可精神显然比前几天饱满多了,只是偶尔抬眼瞄一眼王妃拿着珐琅玉筷夹着菜的漂亮素手,那抹酡红会加深不少。
结果是,一向饭量不算太大且细嚼慢咽成了习惯的三爷,晚膳扒拉了两大碗外加一海碗汤。
*
次日晨晞渐露,举府早起,高长史率王府家奴着正装,提前大开王府正门,依次立于阶下,为主子送行。
日头爬上,晨光渐朗,众人只见秦王身着皇命御赐官袍出门,站在阶上,神清气爽,仪态英伟俊挺。都统为武官职衔,官袍蓝灰色,紧窄袖口,边缘织金线成腾浪暗纹,胸前绣有五爪九蟒,革带束住清瘦腰身,侧旁悬挂着紫金鱼袋,马靴及膝,衬得一双长腿修长玉立。
军营兵甲黎明时分陆续出营,五百人已经先到城门口外,余下三百人则到了北城,列阵布队,到了王府门口,亲迎秦王。
前方将士手执旌旗,坐在马鞍上,在晨雾中等着秦王的出门,此刻见到出行,领头的兵士齐刷刷跃下鞍,拱手施礼问安:“秦王!”
施遥安一大早就在马厩喂好了坐骑,此刻将枣红西域骏马牵过来,双手捧辔递过去。
秦王爱抚一把爱驹柔顺丰密的鬃毛,踩蹬拉绳,翻身上马,声音稳持却不乏勉励:“诸位辛苦。”
阶上男子眼瞳乌深,闪耀着让人慑服的威严,待一名将官递上启程前准备的吉牲,他拔刀出鞘,在马背上挥斩下去,一刀砍下牲颅!
鲜血天女散花般坠开在众人视野!
骨碌碌——牲口首级滚落在马蹄下。
王府下人俯身拾起来,端端正正放在摊着红绸的托盘中,高高捧在手上,在队伍中亮给众人看。
众将都是些军营内的血性糙汉子,见着血气和杀生,都有些振奋,手仗兵器,齐齐欢腾起来,声音在孤清寂静的北城清早格外响亮,一个站得离秦王最近的小将吼声如雷,加上扬起来的兵刃雪亮,似是惊了秦王胯下的坐骑。
马驹打了个唿哨,正要挪步,夏侯世廷缰绳一拽,生生制住坐骑的脖颈,马儿一阵嘶鸣,欲要奋力抬起前蹄,他又长躯一压,身形一转,夹紧马腹驯压回去,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气贯长虹,无一处慌乱,脸色也没有一点变化。
众将士的叫唤声顿时噤住,不知是紧张启程时惊马不大吉利,恐怕王爷怪罪,还是慑服于王爷临惊未乱。
“你这小子,莽莽撞撞!”一名年纪大的将官走过去解围,抬手朝那小将呼了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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