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家贵妻_海的挽留【完结】(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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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虽不是顾盼自雄之人,但似他这样的天之骄子,有自己的骄傲与执拗,有时纵然知道自己错了,也不会服软,因为他的骄傲令他开不了口。

  她从前曾想过,若他哪一日跟谁低头软声认错,除却玩机谋耍心机之外,就只有一种情况了,那就是他太在乎那个人,在乎到害怕失去的恐惧战胜了固执的骄傲。

  自今生遇见他至今,这是他说过的最令她动容的一席话。

  桓澈见顾云容只是盯着他看,并不开言,一时倒不知她是何想法。抬了抬手,也不敢贸然去牵她抱她,方才是情景所致,如今两人还冷着,他不敢轻举妄动。

  虽然他想她想得几要疯掉。刚才在梁家听活春宫时,她近在他身前,他鼻端全是她身上久违的体香,他煎熬得很,出来开口时才发觉自己的嗓音竟有些沙哑。

  顾云容沉默迂久,哂笑道:“我承认我有些感动,但这份感动并不能完全消弭我对你的定见以及我的怒气。亦且,我不知你是一时情难自禁才来服软,还是当真性情有所转变,你懂么?”

  桓澈接口道:“你可以往后看看。”

  “即便我刻意刁难,你也没有怨言?”顾云容故意道。

  桓澈神色愈坚:“我会让你看到我的诚意。终有一日,你会答应嫁我。”

  顾云容心中惊叹,上辈子打死她也不相信他会有这种态度。那会儿都是她整日围着他转。

  风水轮流转,说不暗爽是假的。

  回到马车上,顾云容跟他说了她去寻宗母的事,随即问他觉得宗承那话是否可信。

  桓澈低头慢慢削苹果:“届时我命人往钱塘县跑一趟,你就不必奔波了。”旋即把削好并切成块的苹果端到她面前,又递与她一根银签子。

  顾云容又是一愣。

  这般体贴,简直感天动地。

  她伸手接签子时,他却忽然避了一下:“明日记得跟徐夫人说,跟梁家那亲不做了。”言罢才把签子送到她手里。

  翌日,顾云容与徐氏说了梁峻跟丫鬟厮混的事,徐氏起先不信,后来将何氏叫来再三追问,何氏顶不住便承认了,但也没觉着儿子这是多大的错,收用个把丫头何其稀松平常。

  徐氏瞧见何氏的态度,越发光火。自家囡囡连亲都还没跟他家定,梁峻就敢胡来,何氏又这样纵着儿子,自家囡囡要是真嫁过去,还指不定怎么受气。

  于是徐氏跟何氏争持一回,做亲之事就此罢休。

  顾云容由着这件事,想到了一种说法,嫁人还是应该嫁个长得好看的,不要认为其貌不扬之人就能老实本分,这种人反而更容易偷腥。

  虽然梁峻不丑,但是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

  只是那个长得好看的还需要磨些时日。不过他回来之后就好似全然换了路数,她忍不住想,他这段日子究竟经历了什么。

  昨晚既荤话之后,临下马车时,他还连道许久不见,她又变美了。

  吓得她差点又摔下去。

  真是长进了,都会说好话哄她了。

  桓澈好似有事在身,并未在歙县多作停留,听闻顾家彻底休了与梁家做亲的心思,又暗中来看了顾云容几回,就暂且离开了徽州。

  进入九月后,顾云容就开始了焦急的等待。九月二十五这日,终于等到了前来复命的拏云。

  “这是在钱塘县那座城隍庙内发现的,属下照着姑娘的吩咐,不早不晚,赶着九月半到的那里,”拏云将一个斑驳陈旧的退光描金木函搁到桌上,“姑娘过目。”

  顾云容很有些激动,若她拿到后半段故事跟证物,就可以拨乱反正了。

  她得为自己前世今生所受的那些罪讨个说法。本属于她跟顾家的东西,她也要一样不少地讨回来。

  她颇有仪式感地端详了木函一番,然后郑而重之地取下木函上钩挂的钥匙,小心谨慎地去开锁。

  “咔哒”一声响,铜锁弹开。

  她缓缓掀开盖子,一低头,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信封。

  她拿起拆开,迅速浏览。

  拏云见顾云容面上神色变得有些怪异,斟酌一番,问道:“可是有何不妥?”

  第三十三章

  顾云容微微摇头,跟着又去木函里查看。

  信封下面垫着一块红绸布,底下似乎还有东西。

  她略一踟蹰,将红布掀开来。

  下面是一团干草。她伸手倒腾一下,发现里面空无一物。

  她倏而转头:“可是殿下让你把里面的东西调包了?”

  拏云躬身道:“不曾,姑娘多虑了。”

  顾云容又看了一眼手中信件。

  信上说若她明年入京,可去通州找一户蔡姓人家,信末附有那户人家的住址。

  除此之外,别无他言。

  顾云容深深怀疑桓澈经手了这个木函,并且把里头的东西调换了。

  先不论信是否宗承所书,光是下面一团干草就很值得怀疑。

  宗承没事往木函里塞一团干草作甚,她觉得至少下面这一层的东西应当是被桓澈做了手脚。

  顾云容又审了拏云半日,见审不出个所以然来,便问他桓澈何时回来。

  拏云似早有准备,答得十分顺畅:“殿下说但凡您想见他,他就即刻赶来,随叫随到。”

  顾云容不免惊奇,桓澈这次回来,果真是不同了。

  杭州府海宁县的县衙后堂内,桓澈坐在一张楠木玫瑰椅中,慢条斯理喝茶。

  一旁的梅花几上搁着一个香囊大小的葫芦样潞绸布袋,袋口张着,露出内里一点娇粉。

  他瞧了一眼滴漏,放下手中黄地青花的三才碗,将那潞绸袋子束好收起,落落起身。

  水乡泽国之地,桥多渡多,一路行来,秋水涓涓,满目潋滟。

  桓澈所乘乌艚船在一废津泊下。

  秋日已深,四野荒烟衰草,枯木寒鸦,俯仰之间,皆疏林淡日,寒霜冻云。

  桓澈自舱内步出时,举目望去,迎面就对上了一道沉如千钧的目光。

  他一径上前,取出那个潞绸袋子,手上一松:“听闻日本国樱花繁盛,但莫忘了,国朝亦不乏樱花胜地,两浙便有望不尽的樱花林。尔赠樱花,意在何处?”

  他念起这个便难免心下不豫。钱塘县城隍庙里那个木函里的物件,确被他调了包。

  那木函里除却那封信而外,还有这个潞绸袋子,袋子内里盛装一捧风干的樱花,朵朵齐整,花色尚新。他遂愤而换作一团干草。

  布袋堕地,落土无声。

  宗承不以为意,捡了袋子拍掉浮灰,纳入袖中:“南橘北枳,国朝与倭国之樱花略有不同,这樱花是我在奈良所撷,她未见过倭国的樱花,我便制干了顺道与她。”

  桓澈目光森然:“你当知晓自家身份,休兴妄念。”

  宗承并不接话,只乜他道:“殿下此番来,便是来警告我莫与你抢女人的?”

  桓澈道:“你我交易已两讫,你若肯考量我的提议,或能再成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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