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凉的视线挪回,望着胤禛镇静的模样,指尖下意识抚上右手那肿胀的伤痕,忽而说道,“爷为何不在刚才便拒某入内?”
苏培盛定然是得到了胤禛的授意,不然刚才也不会阻止他进来。
胤禛有些倦怠,轻声道,“我不想拒绝罢了,又有何难?”
温凉凝眉,似是有些不解,然在胤禛淡定的面容下,又没有露出其他的反应来。温凉站起身来,尚未说些什么,又听到胤禛说道,“明日先生再来同我说此事吧。”
那声音含着些许眷恋缠绵,在主人意识到那微妙的意识后,又猛然消散。
温凉站在原地半晌,朦胧中得知了胤禛此刻的状态,又猛然联想起室内冰凉的情况,这才知道胤禛如今究竟处在什么情况中。
他似乎想说什么,却在开口的时候又收了回来。
“某告辞了。”
胤禛半阖着眼,深深吸了口气,又悠然吐出,睁眼望着温凉,露出些许笑意。
温凉的神色漠然,直到出门,那身后灼热的视线还未消散,隐约跟从着温凉知道离开。
温凉知道胤禛是何情况,只是他不说。
胤禛也知道温凉知道他是何情况,只是他也不说。
胤禛靠在椅背上合眼,掌心宛若还停留着刚才温凉残留的触感。苏培盛的声音颤巍巍响起来,“王爷,要不要奴才去后院……”
“滚下去。”
苏培盛麻利地滚了。
温凉并没有直接回去,他在庭院内停留许久,半晌后对身后的绿意说道,“去把陈大夫请来。”转身看了天色,又道,“某亲自去。”
陈李大夫虽然一直负责着府上的诊脉,然也不是时常在府上守着,除非有必要,那个时候他们回到特地留给他们的小院里休息。
绿意没有发问为何温凉知道今夜陈大夫留下,只是安静地跟着温凉离开。
胤禛对陈李大夫并不偏颇,然刚才提及了陈大夫,想是人已然请来候着了。
陈大夫刚打算安歇,便听到了外头敲门的动静,小院内伺候的內侍机灵地跑去开门,迎来了一身风霜的温凉。
陈大夫诧异地看着脱下披风的温凉,“温先生是有哪里不适吗?”难道是今夜也“身体不适”?
温凉让绿意同內侍离开,坐在陈大夫对面安静地说道,“某想知道,今夜爷的情况如何?”
陈大夫恍然大悟,许是想起了些什么,“今夜先生也随同王爷去了宴席?”
温凉颔首。
陈大夫捋着胡须说道,“宴席上的酒掺了些助兴的东西,其实没多大效用,只是身体隐约燥热,不会造成什么大问题。只是爷年前因着时疫,眼下身子还需要调养。”便明显了些。
陈大夫已建议王爷寻个身边人便是了,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他呵呵笑道,“温先生不必担心,这药效极浅,对有些人甚至不起作用,甚至比不上宿醉难受,只消……”
陈大夫的解释,温凉左耳进右耳出。
“多谢陈大夫。”
温凉站起身来轻声道,这句感谢倒是真心实意,这些年的许多事情都是麻烦陈大夫相助了。陈大夫摆摆手,温和地说道,“难得听到你一句真心话,可真是难得。”
他虽是这般说,然笑意满满,也听得出是调侃。
温凉抿唇,悄然离去。
绿意伴随着温先生出来,看着他情绪有些波动,这对比此前先生的状态可有些稀奇,她小心地问道,“先生是遇到什么难题了吗?”
温凉不经意地点点头。
绿意又道,“先生可是不知道解决的办法?”
温凉点头,又摇头,淡声道,“解决的办法是有,只是用不上。”胤禛若是真相做出那等强制之事,也不会留到今日了。
“既然有法子,又为何用不上?”绿意诧异地说道,若是没有办法也便算了,可若知道解决的法子,又为何不用?
温凉神色微动,默然道,“不能用。”
要说让温凉给胤禛当解药……也不是不行。系统发布的任务到了如今地步,已经不是普通的任务,人非草木,岂能无情?
情深渐浓,情谊渐厚,温凉不能无视此事。
系统的存在渐渐淡去后,温凉留下不再只是为了任务,不然温和的事情已经了结,温凉早便能离开了。
只是胤禛一心待他,温凉若仅以完成任务的心态接近,似乎有些不公。
雪中漫步,温凉踩出一行细碎脚印来。
次日,胤禛告假,温凉得此消息前去看望胤禛,只见胤禛端坐在书桌前,一袭黑衣显得很是肃穆,若不是那手边的药碗袅袅药香散开,还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温凉道,“爷该休息。”
胤禛摆手让温凉坐下,“我该做的事情多了,眼下便是一笔。”温凉抬眸看了眼胤禛手边的东西,那看起来像是温凉昨夜拿来的书信。
“爷打算如何?”胤禛态度坚定,温凉知道再劝说也无用,便顺着他的意思转移了话题,所幸胤禛看来神色如常,并没有多大的问题。
“噶礼的能耐是有的,这也是皇阿玛一直容忍的原因。此人是虽贪婪成性,然刚好踩在皇阿玛的警戒线上做事,一直很是安稳。”噶礼此人被接连弹劾仍历任内阁学士、山西巡抚、右副都御使以及户部侍郎等,此前又升任两江总督,并非无能之辈。
温凉望着胤禛在纸上匆匆写下的几行字,漠然道,“许是万岁爷一直放纵,这才让人恃宠而骄,一发不可收拾。”
不论是哪个皇帝,总是容忍不了官吏涉足科举的事情,历来进士皆被成为天子门生可非作假,要是靠着钱财混入举人进士的行列着实可耻。
温凉道,“爷打算如何做?”关于噶礼此人的证据并不充足,也证明眼下尚未真正冲昏头脑。
胤禛挑眉,“以先生的想法,是打算在这个时候动弹?”
温凉盘算片刻,摇头道,“某以为还是按下不表。”昨夜温凉来寻胤禛,是因为噶礼此人后面隐约有着旁人的痕迹,哪怕不是哪个皇子阿哥的麾下,也隐约跟京城有联系。然昨夜思考后,温凉认为还未到关键处便动了噶礼,不能得到最大化的利益,也不能一举处理完这些事情。
温凉并非善人,能做便做,不能做也不会在此事强出头。
胤禛道,“先生的意思便是我的意思,眼下的确还未到关键的时候。”
此事按下后,屋内的气氛一时有些凝滞,片刻后温凉道,“爷的身体如何了?”他的视线落在那温热的药碗上,胤禛似乎没有动的意思。
胤禛轻笑,端起药碗一饮而尽,随后放下药碗道,“只是些许小问题,养两日便好了。”他转手又递给温凉一份密折,温凉敛眉看了起来。
温凉安静的模样很是温和,很少露出其他的神采,只视线在刚才难得流露出些许担忧紧张。胤禛清楚他本人并未意识到这点,然那平淡中透着些许懵懂,胤禛呼吸一顿,又慢慢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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