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什么拯救你我的宿敌_青轩书生【完结】(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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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道理莫西南也明白,修行之人对于能够引起自己进阶的因素非常在意,所以展初晓会在此时入定也算正常,他“嗯”了一声,微皱起眉看了眼四周:“此地不宜久留,得尽快离开。她这种情况……”

  宫译摇头道:“一旦入定,不能轻易搬动,所以要麻烦你为她护法了,在她醒来之前,不能被人打扰。”

  莫西南轻哼一声:“你这个做师父的倒是为徒弟想的周全!”话虽如此说,他也并未拒绝为其护法,盘膝在展初晓身旁坐了下来,重新拿起玉笛。

  院中的尸体在化尸粉的作用下渐渐溶解,空气中弥漫起一股难闻的味道。莫西南将玉笛凑在唇边,轻轻吹响,一曲《空山鸟语》缓缓响起。

  《空山鸟语》与《十面埋伏》同属阵法之章,然而后者是攻击所用,前者却是防御所用。灵力在乐曲中散发着的真元指挥下从容布阵,以他为中心,层层叠叠向外铺陈开来。

  所谓《空山鸟语》,自是取自其空灵自然之意。这道由灵力构建的防御阵法,拥有排他性,属于幻阵的一种,能够暂时迷惑人的五感,让阵外之人对阵法所在之地的一切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甚至会下意识避让开来,不刻意去看的情况下,很难注意到阵法所在方位。

  然而这个阵法只对阵外之人有效,对于身在阵眼之中的他们来说没有任何效果。空气中难闻的味道依然飘荡来回,让人闻之心情烦闷。所以在构建完阵法后,莫西南又吹了一曲《阳春白雪》。

  《阳春白雪》,隶属清心之章,这一章的乐曲几乎没有攻击之能,但对于舒缓情绪、消除心魔等有奇效。而且这首曲子对于正在修炼的人也有好处,能够助其清新凝神,更好地沟通天地之力。

  在《阳春白雪》响起之时,宫译的眸子忽然微微一闪。这首曲子给他一种奇妙的熟悉感,仿佛以前他曾多次听过。它有效地安抚了他心中某些难以言说的焦躁感,让他不自觉静下心来,心绪随着平缓的曲调慢慢放松。

  一曲吹罢,莫西南将玉笛从唇边移开,缓了缓神。他目前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除非对方再度大举来袭,否则应当能够杜绝旁人打扰。

  他将玉笛收起,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袖,忽听一旁的宫译开口道:“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阳春白雪》。”莫西南回头看向他:“你听过?”

  “有些耳熟。”

  对此莫西南并不意外,秋声当年时常给他的师兄弟们吹奏此曲以助修行,整部《尘世曲》中,他的这些师兄弟们对于清心之章算是最为熟悉的。

  念及此,他用探究的视线瞥了眼宫译:这家伙莫非想起什么来了,所以才会开口询问?

  宫译的神色仍旧茫然,看起来并不像是想起什么,他喃喃念了两遍这首曲子的名字,再度看向莫西南:“我有个不情之请。”

  莫西南将衣袖整理好,拂了拂其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既然知道是不情之请,就别说了。”

  宫译:“……”这话怎么这么不按套路来?

  见对方衣服被噎住不知如何接腔的模样,莫西南忽然笑了起来。他待人处事素来都是一副高冷模样,虽不是毫无笑容,却第一次当着宫译的面笑的如此自然开怀,“逗你的,犯什么傻?”

  宫译:“??”

  莫西南见他满脸莫名的样子,清咳两声收了笑意:“有什么请求,说吧!”

  “……我想请你今后若是有机会,那个曲子……能否多吹奏几次?”宫译有些不自然地揉了揉鼻子,“我总觉得这首曲子耳熟,说不准多听几次,能想起些什么来。”

  这个要求与莫西南所猜测并无二致,也不算过分,莫西南点点头道:“可以。”顿了一顿,又补上一句,“但何时吹奏由我自己决定,你不能干涉。”

  闻言宫译顿时笑了起来:“那是自然!承蒙相助,不胜感激!”

  得到这个承诺显然让宫译颇为开怀,甚至不着急回到项坠当中去了,眼巴巴看着莫西南,欲言又止的模样,显然和希望他现在就能吹奏一曲。对上他那副神情,莫西南手指动了动,强忍住想笑的冲动,摇头道:

  “现在不行,还有一事尚未做完。”

  他说着迈步走向马车那边,车夫的尸身仍旧躺在那里。他所在的位置距离先前来袭之人不算近,侥幸未被化尸粉波及到多少。虽然也有沾染些许,效用尚不明显。

  想到这人之前与他们相处十多日,一次旅行就此白白送命,莫西南忍不住叹了口气,抬手先用真气将马车隔绝开来,而后打出两缕真气相互摩擦,一撮小火苗就此燃起。

  他将那火苗丢在车夫尸身上,瞬间燃起熊熊大火,片刻后就将车夫的尸身烧尽了。莫西南左右看了看,视线落在展初晓之前拿出的那一小坛酒上,将其中剩余的浅浅酒液倒在地上,而后将车夫燃尽的骨灰装入其中,暂且收入储物袋,而后故技重施,将院中其他沾染了血迹尸骨的地方尽数烧了一遍。

  修行之人所用的火比起凡俗火焰更加厉害,但同时也是可控的。等将所有尸身付之一炬后,莫西南才掐灭大火,收回真气,重又走回到展初晓身边。

  宫译一直静静看着他这些举动,等他回来后才道:“你带着他的骨灰作甚?”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车夫。莫西南理所当然道:“自然是还给他的家人。”

  宫译闻言有些讶然,他从没见过有人会这样做。在这个世界上,凡人的生命虽然不说轻贱如蝼蚁,也没有几个修行人士会在意。即便修行讲究修心,不能轻易对凡人动手,但像莫西南这般,如此郑重其事为一个不算熟悉的凡人收尸,甚至还打算归还其骨灰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你认识他的家人?”

  “不认识。”

  宫译眉梢一扬:“那何不随意找个地方埋了?”

  莫西南道:“这对死者未免太过不敬。毕竟彼此有十数日相处之情,于情于理都不该如此草率。至于他的家人——等你徒弟醒了,问问他就知晓了。等实在找不到再说其他。”

  听他如此说。宫译若有所思的打量了莫西南一眼。眼前这个青年在说起“死者为大”的时候,神色极为理所当然。他看得出对方打算送还车夫的骨灰,并不是出于什么恻隐之心怜悯之意,单纯只是觉的应该这样做。

  究竟是怎么样的环境,能够养出青年这种观念来?在他眼中,修行之人和普通人之间似乎并没有多少区别,比起这个,亲疏远近仿佛更让他在意一些。

  真是个奇妙的人。

  莫西南没理会这人的种种想法,做完这一切后,他才盘膝坐下,拿出笛子斜睨了宫译一眼:“还听吗?”

  宫译精神顿时一振:“听!”当即便将之前那一瞬间的触动尽数搁置下来。

  莫西南微微一笑,玉笛横于唇边,呜呜咽咽吹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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