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如今消息还没传出去,您看……”张祥话语间有些迟疑,毕竟此事重大,得看太子的意思。
“孤要如何看?”冉彦冷笑一声,“将他送入天牢,秋后问斩!身为社稷重臣,不致力朝堂之事,关心民生疾苦,竟一味贪污受贿,这样的臣子,留他何用?”
虽然无论多么政绩卓越的帝王,手下都养着些贪官。只要做的不出格,又有些建树,一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可于忌的吃相,太过难看了。
“将于忌查个明白,凭他一个人贪下这些银两,孤不信!”于忌身边,定有些交结的官员。如今只有他一个人被捅了出来,极有可能是因为利益纷争。且在自己眼皮底下行贿受赂不被发现,定是有人替他遮掩。这些个不得用且腐败严重的臣子,怎能任他们继续留在朝中,得一个个找出来,杀他个干净。一来整顿朝纲,二来,做杀鸡儆猴之用。
“可是……”
“可是什么?”冉彦蹙起眉头。
“于忌是殿下的属官,此事若传扬开来,您也会受到牵连的!于忌要查,但更重要的,是和殿下您撇清关系呀。”大皇子虽失了圣心,不足为惧,但三皇子四皇子都快成人,且母族势大,越发威胁到太子的地位。如今太子若不慎,极有可能动摇储位。
“张大人言之有理。”冉彦颔首,“不过这事,只要父皇信孤,别人如何传没用。”
他只要恪守太子的本分,不越权处理皇帝的事,他这个太子,也算稳当。且因母后早亡,父皇对他更为怜爱。孤立无援、下属不得力的太子,可比羽翼丰满,朝臣拥戴的太子,要值得信任的多。
“若殿下能让皇上相信,这事便可化险为夷。”张祥松了一口气,语气也松快了些。
“父皇这边不必操心,你们尽快去查,顺便带点火,往孤身上烧。”
“是。”张祥起身,双膝跪地,“臣等一定尽快去办。”
*
于忌受贿一事被掀了出来,拔出萝卜带出泥,那些与于忌相交好的官员,也没几个干净的。于忌被抄了家,家里的珍奇物件积攒起来,竟比寻常宗亲还多。
朝堂上便有两派,一派以张祥,林嗣宗为首,全力支持太子。二人一人为太子太师,一人为太子太保,支持太子也是情理之中。另一派则以程国公程伏鹰为首,觉得此事太子脱不了干系。于忌在太子眼皮底下大肆贪污,太子竟没早日发现。不是另有隐情,便是太子无能。
程伏鹰是程贵妃之父,程贵妃如今为后宫之首,所生的四皇子冉齐年已十四,仅小冉彦两岁不到。这般描黑太子,也让人生疑。
朝堂上众说纷纭,冉彦却也不辩解。全力解决了于忌党羽后,便卧床称病,躺在东宫闭门不出,也不让人探望。连张祥、林嗣宗等人也进不了东宫。
紫昀殿
“陛下,您都揉了半天眉心了,喝口茶提提神,莫要累坏了身子。”王喜端来一盏茶,轻声道。
“端上来吧。”冉觉扬了扬手,“王喜,你觉得此事该信谁?”
王喜将茶盏放在了冉觉手边上,道:“这朝堂上的事奴才怎么懂,奴才只懂得怎么伺候皇上。”
掀开茶盖,还有些热气腾出。冉觉喝下一口,觉得舒爽了不少。
“在其位司其职,你做的对。”
王喜霎时喜气盈身,“奴才谢陛下夸奖。”
“可有些人,手伸的太长了些。”冉觉目视远方,眼神阴骘。
*
“太子称病,你不去探望探望?”广靖问。
漠北王府里挖了一口湖,湖中建了个湖心亭。这几日朝堂上纷争的厉害,太子又称病,便索性停了课。不必日日去宫中拘着,祁子澈便乐得清闲,便整日蹲在湖心亭上钓鱼吹风。
“不是说了闭门谢客么,我去干嘛?”祁子澈拿着钓竿,正往上拽。
“别人是别人,你总得有些特殊待遇呀。”广靖翘了个二郎腿,斜靠在榻上。
“既知他无事,又何必去添乱呢?”一条三寸的鲤鱼被甩进了桶里,抛出了一条圆滑的弧线。
“你越来越理智了。”广靖直起身,拍了拍祁子澈的肩。“这是个好兆头,以后别跟个老妈子似的,什么都要插上一手。这风筝线,要松的时候扯一扯,紧的时候松一松。你一直死拽着,不断才怪。”
祁子澈一把扳开了他的手,“说的好像你很懂似的。”
“别的比不过你,这些我可知道的多。我说的你可别不信,我当年也是百花丛总共片叶不沾身的人。”广靖的脸上透着些骄傲。“若是我上回也跟你一块下来,便也没这么多事了。”
“闭嘴。”祁子澈扬起鱼竿,将广靖扫落进了水里。
广靖在水里探出头来,做了个鬼脸,“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了吧,啧啧啧。”
“你这张嘴,会让你死的很快。”
“我长生不老,死字可与我沾不上分毫。”广靖一头扎进了水里,瞬间没了影子。
祁子澈冷哼一声,提着桶回了正厅。
“主子,您今日收获不小啊,这些可要厨娘做了汤喝。”海盛扫了一眼木桶,咧嘴一笑。脸上的肉便挡住了眼睛,连缝也不剩。
“一半做汤,另一半……”
“留到明日做?”
“去弄只花狸猫回来养着,另一半,喂猫。”
第13章 程国公
于忌受贿一事,来的也快,去的也快。抓了些大头,抄家的抄家,流放的流放,京中人人自危,便收敛了不少。冉彦虽受波及,但全身而退,安然无恙。
程府
程伏鹰坐在上座,把玩着手里的闷尖狮子头,脸上无甚表情,可那眼神却出奇的利。下首一干人等敛声屏气,惴惴不安。
“太子颇得皇上圣心,这贪污受贿一事,竟也疑心不到他头上,真真是父子情深!”
“国公莫急,即便暂且损不了太子,细细筹谋下来,他早晚也有危亡之日。”开口的是个矮瘦的男人,面皮发黑,坐于右首。
“细细筹谋?”程伏鹰手里的闷尖狮子头捏的咔咔作响,“太子羽翼渐丰,如今又企图拉拢漠北。若他真与漠北连成一线,四皇子要想取而代之岂非难上加难?”
“国公大可不必忧心,漠北可不是那么好拉拢的。祁舒向来不欲与朝堂为伍,京城之事一概不插手,端的是分地而治。皇上这般忌惮漠北,不就是怕漠北势大么。如今拘了别人的嫡长子,便想让漠北听话,怕是想的太过简单了。太子想拉拢漠北,为自己增加筹码,可不正是逆了皇上的意。太子身后无母族支持,若又失了圣心,还怕他没有……”
“刘尚书所言极是,这没有母族支撑的太子,终究是根基薄弱,哪能与四皇子相比。”
“四皇子文韬武略皆不输于太子,贵妃娘娘又统领后宫,若不是皇上惦念着早亡的皇后,这储位哪还有他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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