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清未轻咳着移开视线,但已经隐约瞧见司无正半边耳朵红了。
他还从未发现司无正的耳朵会红,虽然心里盘亘着羞涩,依旧忍不住伸手去摸,指尖轻轻刮过柔软的耳垂时,听见司无正发出了微不可闻的喘息。
原来是这样。
清未摸得笑起来,搂着司无正的脖子前仰后合:“你竟然也会害羞?”
“嫂嫂。”被发现小秘密的司无正绷着脸试图维持形象,“你再笑,今夜回去我让你在床上笑。”
他还是笑得合不拢嘴,捏着红红的耳垂打趣:“怎么跟个孩子似的?耳朵红成这样。”
如此说来,常日里在床上司无正的耳朵也会红,只是光线昏暗清未没有发现罢了。
清未越想越是开心,也不知在开心什么,总之一路都笑意盈盈地望着司无正的耳朵,等上了马车,更是挤在这人身旁,倚着肩膀时不时伸手捏一下。
司无正也不像原先那样缠着他,一个人裹着大氅闷头赶马车,被清未碰到的时候还会本能地缩瑟,继而掩饰地大声咳嗽,此地无银三百两,怪可爱的。
结果清未摸了一路,快到城门时遇上了裴之远和荀大义,司无正眼前一亮,勒紧缰绳大喊:“裴之远,快把这魂勾走!”
清未终于明白司无正为何肯带着李离渊下山,原来这人只是想让裴之远带他下地府而已。
第二十四章 鬼影(11)
头一回被司无正这般亲切呼唤的裴之远受宠若惊,乐呵呵地飘过来:“司大人,什么魂啊?”
司无正指着飘远的李离渊冷笑:“就是他,刚死的慈宁寺住持。”
荀大义闻言,悄声嘀咕:“你怎么走到哪儿都死人?”说完就被裴之远捂着嘴扔到了身后。
“司大人稍等,在下立刻就把住持带回来。”
他们面前刮起一阵轻柔的阴风,电光火石间,裴之远已经拉着李离渊出现在了马车边。
“阿弥陀佛。”住持尴尬地笑笑。
裴之远和荀大义也一起:“阿弥陀佛。”
“你都化成厉鬼了还阿弥陀佛?”司无正心里有火气,看谁都不顺眼,刚欲再说,耳朵就被坐在一旁的清末逮住了。
“嫂嫂……”司无正哀怨地转身,用口型求他,“回家再摸,好不好?”
清未也用口型回答:“那你好好说话。”
司无正只得憋屈地点头,耐着性子和两只鬼魂解释了慈宁寺里发生的一切,期间李离渊也帮着解释了些细节。裴之远和荀大义听得啧啧称奇,围着马车转悠了好几圈。
“司大人,兹事体大,还请您先去宫中禀报。”裴之远了解了事情的经过,飘到李离渊身边,“住持就由我带去转生吧。”
这话说到了司无正的心坎里,清未还未行礼就被拉进了车厢。
“我先送嫂嫂回家。”司无正攥着缰绳头也不回。
他没发现司无正的小秘密时性子还清冷些,如今被那双红红的耳朵惹得指尖发痒,非要凑过去摸,最后把司无正也给摸恼了。
“嫂嫂。”
清未轻咳着收手:“何事?”
“我这耳朵到底有何趣味?”
“瞧着稀奇。”他将手揣进袖笼,坐在车厢边嘀咕,“觉得你不是会害羞的人。”
司无正凶巴巴地扭头:“谁说我害羞了?”
“那你耳朵红什么?”
司无正捏着缰绳狠狠一甩,像是把气都撒在别处了:“明知故问。”
“我明知故问什么?”清未见那双耳朵又要发红,不由自主地凑过去。
司无正被问得哑口无言,愣是抿唇憋了好一会儿才挤出一句近似呓语的呢喃:“嫂嫂明知我喜欢……”剩下的话都消散在了风里。
伴随着纷乱的马蹄声,他们进了城门。进城以后马车就难行了,司无正跳下车,解开缰绳细细地检查马鞍,确认无误才扶着清未上马,自己则骑上另一匹。
瞧神情还是在为耳朵发红的事发愁。
清未的心情却出奇得好,他骑着马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春风吹拂,一切在他眼里都似乎变了模样,以前看什么都满眼颓败,又本能地觉得自己是已死之人,阳间的事物不值得留恋,如今的心境则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了。
他终于觉得自己还活着,觉得司无正爱闹些小性子,亦觉得生活有趣味。
人间烟火原来真的是暖的。
司无正依言将清未送回了家,站在家门口踌躇片刻,见他不像有话要说的模样,只得板着脸堵在自家门前,抱着清未的腰轻哼。
“做什么?”他怕被邻居看见笑话,皱眉扒腰间的手,“松开。”
“嫂嫂,我堂堂七尺男儿,不能总在人家面前红耳朵。”
“什么?”清未差点以后自己听错了。
于是司无正又重复了一遍。
“七尺男儿还在乎这个?”他忍笑反问,瞅准时机,侧身从司无正身侧钻进去,还顺带摸了一把红彤彤的耳垂。
司无正懊恼地注视着清未,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卧房门内才翻身上马。
卧房里弥漫着淡淡的安神香的味道,清未把香炉里的灰扫出来倒掉,站在院中眯起眼睛打量天边的晚霞,觉得这两天雨还是不会停,轻轻叹了口气,转身把晾在夹竹桃树下的腊肉取下,想着给司无正做些吃的,然后就看见了坐在墙头上的三只鬼。
裴之远和荀大义夹着李离渊,眼巴巴地瞧着他。
“司无正不在。”清未拎着腊肉皱眉,“你们怎么来了?”
“他不肯投胎。”裴之远垂头丧气地坐在墙头。
“还念经让我们头疼!”荀大义气得拿手不停捶李离渊的肩膀,但刻意避开了住持手里的佛珠。
裴之远倒比荀大义冷静些:“他是皇室的人,又修行多年,与寻常鬼不同,我这种半吊子的鬼差是没办法的。”
说得也有些道理,清未大体理解了些,就是觉得司无正回来会生气,颇为无奈了。
他把腊肉先放进庖厨,继而走出来与鬼们聊天:“那你打算怎么办?”这话是问李离渊的。
“我打算二月二的祭礼过了再转生。”住持温和地回答,“我放心不下陛下。”
他们在院子里聊天,却不知司无正已经过了午门,拿着御赐的腰牌一路畅通无阻,眼看着就到了勤政殿门前。
一盏接着一盏宫灯顺着司无正来时的路亮起,仿佛黑夜中腾起的冷火,明明摇曳成刺目的火团,看着却没有丝毫的热度。
老太监靠着门打瞌睡。
“秦公公?”司无正走上前,轻轻叫醒了御前的掌事太监。
“哎哟。”老太监还不太清醒,脱口而出,“殿下来了?”言罢自知失言,慌慌张张地跪拜在地上,“老奴失言,老奴失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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