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的就是我在bī你?”黎熙后退一步,避开他的怀抱,眼神绝望又哀伤:“肃王殿下,齐郡王府世代纯臣,仅忠于皇上。”
“你……这是何意?”
黎熙深吸一口气,把话一次说尽:“苏忆槿已和齐家没有关系,而景行如今也年岁见长,到了入殿之时。为了避嫌,以后您还是少来为妙。一旦龙颜动怒,误以为肃王府于齐家结党营私,自成一脉,这样的后果,咱们谁都承担不起,还请殿下怜悯。”
黎熙的话让七皇子不知如何回应,他站在黎熙的对面呆呆的看着他。
内室的地上到处都是瓷器和琉璃器皿的碎片,少年就那样决然的站在那里。他手上、膝上的血液沿着瓷白的皮肤蜿蜒而下,连身上雪色的衣衫都被染红。而他说出的话,更像是一把利刃,狠狠戳进自己的心口,用力的搅拌,直到把他整个心脏我都绞碎了才算甘心。
七皇子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出的齐郡王府,他浑浑噩噩的回到自己的府邸,许久才清醒过来。
“苏忆槿!”七皇子狠狠的念着她的名字,俊秀的五官扭曲得好似从地狱里爬出的恶鬼,平日里的君子风度也全都抛之不顾。
他扬手将侍卫长叫到自己身边,从一旁暗匣内拿出一颗药丸:“拿着这个过去,从苏忆槿嘴里bī出红衣大pào的全部图纸,然后……就了结了她!”
“是。”侍卫长接过药丸,转身离开。
书房内仅剩下七皇子一人,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温柔的抚摸着挂在那里的黎熙画像,满眼痴迷的呢喃道:“景行,你在等等,等我将这大周尽数打下,便再也没有人能够在阻止了!”
想着黎熙的笑颜,七皇子从未向现在这般对皇位充满执念。齐郡王府世代纯臣,那只要自己成为皇帝,那黎熙也就只能属于自己!
一个小丫鬟趁他不注意,偷偷的从书房后门绕出去,奔到丹熙园,将自己刚才看见的一幕报于齐月茹。
齐月茹听后,长叹了口气。
思索良久,她示意房内所有的侍女全都出去,就连贴身陪嫁的翠果也一并撵了出去。
看着怀中无忧无虑的儿子,她的眼圈瞬间就红了。其实她很早就发现七皇子待弟弟十分不同,却没想到居然是这般心思。
齐月茹神色微妙的呆坐半晌,然后她好似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起身从梳妆匣的最底层拿出一个做工jīng巧的呼哨。她用力将呼哨chuī响,但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齐月茹对此也毫不在意。
整理好衣服,她抱着孩子跪倒在地,对着空无一人的屋子低声说道:“太子爷的事儿,齐月茹定将办妥。但求殿下事后可以留麟儿一命,毕竟稚子无辜。”
一阵风拂过,窗前的飘纱微动,齐月茹手中的呼哨不知何时已经悄然不见。
她抱着孩子起身,木然的看着外面,良久,眼泪顺着脸颊蜿蜒而下,沾湿了温婉jīng致的妆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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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东别院,苏忆槿已经梳洗妥当,只等天黑。
她整了整身上素白色的罗裙,对着镜子别上了一枚镶银簪子:“都说女要俏,一身孝,如今看来,果然诚不欺我。你看我今儿这身打扮如何?”
“天仙下凡,清丽不可方物。”侍女神色谄媚的称赞道。
“嘴还挺甜,这个赏你了!”苏忆槿将梳妆台上一支缠金丝牡丹钗扔给她。
侍女跪着接下,叩首谢恩,而眼底却是十足十的不屑和鄙夷。
就在苏忆槿揽镜自赏的时候,一行侍卫闯了进来,抓了她就走。
“大胆!我是肃王府侧妃,齐郡王府表小姐,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如此轻谩!”
苏忆槿拼命的挣扎,然而侍卫却丝毫没有和她废话的意思,直接将人打晕绑起来抬到院外的马车上。
“知道该怎么做吗?”料理好苏忆槿,侍卫长看着站在一边的侍女问道。
“奴婢晓得。”侍女乖顺的点头,然后便进了里屋。等她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了一身装扮,乍一看竟和苏忆槿十分相像。
侍卫上下打量了一会儿,满意的点点头,然后才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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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忆槿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七皇子的暗牢之中。yīn森昏暗的牢房里充满了血液gān涸后的腥臭味,一旁尚未清理的刑具上,还挂着之前受刑人身上的衣服残片和失禁后留下的秽物。
“啊!”一桶冰冷的污水淋在身上,让苏忆槿忍不住的尖叫出声。
侍卫长拿着根带倒刺的鞭子在空中虚甩了一下,苏忆槿死死的盯着他的动作将嘴闭紧。
“主子有命,让你jiāo出图纸。”侍卫长走到苏忆槿面前,用冰冷没有任何感qíng的眸子盯着她。
“让我见殿下,要不然我死也不jiāo。”苏忆槿咬着牙,用打着颤的嗓音说出自己的要求。
侍卫长沉默了一会,从身上取出一枚药丸:“痛快jiāo出来,还能保住一条命,若是不的话,那就可以直接去死了。”
苏忆槿睁大眼瞪着他,完全不敢相信七皇子居然对自己如此无qíng。
看着侍卫长用力掰开自己的嘴,想要将药丸塞进去。苏忆槿的心中升起巨大的恐惧,理智尽失。
在生命受到严重威胁的时候,她再也顾不上掩饰,凭着本能默念了一声“我要进去”,便闪进了灵泉空间中。
侍卫长惊异的看着眼前凭空消失的人,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人犯逃逸,现将所有的通道围住,禁止任何人通行!”说完,他便赶紧回到肃王府和七皇子回报此事。
七皇子知道以后勃然大怒。
苏忆槿不过是他手里的一颗棋子儿,眼下这颗棋子儿竟然敢公然反噬,这更让他无法容忍。
“搜,挖地三尺也要给本王将苏忆槿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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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空间中的苏忆槿,对七皇子的仇恨达到了顶点,她认为自己的一切悲剧都是因他而来。看着空间中的水镜,她勉qiáng压下心中的恨意。
摩挲着手里的一瓶“美颜丹”,苏忆槿的心里有了其他的打算。七皇子不仁,就别怪她苏忆槿不义。他既能过河拆桥杀了自己,那自己也一样可以毁了他。毕竟他手里的一切全都是自己赐给他的。
打开美颜丹的瓶子,苏忆槿深吸一口气,将瓶中的丹药尽数服下。一阵撕裂的痛楚自小腹传出,苏忆槿蜷着身子沉入灵泉之中,口中发出难以承受的呻吟。
“穆冕之,我定叫你不得好死!”苏忆槿的咒骂在空灵的空间中回响,而铭心的恨意却早已沁入骨髓。
慢慢的,灵泉池中多了一丝血色,同时令人迷醉的浓香也一起散发。已经破茧成碟的苏忆槿浑身赤luǒ的从池中做出,默念一句“火器制造营”,然后就穿好衣服坐在原地等待。
苏忆槿的灵泉空间一共有三次转移位置的机会。在来上京的路上,她为了躲避qiáng盗曾经使用了一次,而现在,她决定使用第二次。她要亲自动手,将原本送给七皇子的东西尽数取回。
摸着自己于之前相较更为角色的脸庞,苏忆槿的唇角勾起一抹狠毒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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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便是过年,黎熙已经十六。按照大周律例,世家子弟,足岁便可入朝待选。
黎熙凭借机敏和对政事的敏感入了皇帝的眼,竟破格提了殿前御笔,时常带在身边。
七皇子每每上朝,都能看见黎熙站在父皇身后,神色恭谨的模样。不由得更为心痛,恨不得自己即刻站上去,取而代之。
太子冷眼看着,并不轻举妄动,可到底是心里在意,近日来给皇帝请安的次数也多了许多,同黎熙也渐渐变得熟悉了起来。
皇帝见自己中意的儿子和欣赏的臣子相处甚好,也觉得十分欣慰,甚至直言不讳的承认黎熙就是为太子培养的左右手。
看着黎熙和太子一脉走的越来越近,七皇子的耐心也变得越来越少。终于他放弃了寻找苏忆槿和对红衣大pào的研制,决定提前bī宫。毕竟他还有火器营在手,绝对的武力压迫下,无论是什么都会变得不堪一击。
就在七皇子策划好一切,只待出手的时候,京郊传来噩耗,说火器营备用的火药竟在一夜之间全部反cháo。七皇子听后大惊失色,立刻备马过去,看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这一切都是苏忆槿所为。她对七皇子已经恨之入骨,唯有将他杀死,剥皮抽筋才能消解她胸口的怒意。
她利用灵泉空间潜入火器营。暗自观察了许久,在侍卫换班之时,将火药弄湿,就为了引七皇子到来。
坐在灵泉边上,苏忆槿死死的盯着七皇子焦急的模样放声大笑:“穆寰之,别担心,你的宝贝儿我还替你收着许多。一会儿就送你和它们一起上路。”
七皇子完全不晓得苏忆槿的打算,竟在焦急之下失了谨慎,一头扎进火药库中。
巨大的爆炸声响彻京郊,别院中浓烟四起,烈焰滚滚。七皇子在爆炸的一瞬间就发现了苏忆槿的存在,虽然她的外表已经改变,但七皇子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他伸出手,死死的拉住她的胳膊,无论如何也不放开。头顶,一根燃着火的横梁带着烧焦的气味极速落下,将两人一起压住。
第12章 嫡子逆袭宅斗穿越女(11)
刺鼻的烟雾让苏忆槿喘不过气来,而身上剧烈的疼痛更是让她濒临崩溃。
苏忆槿惨叫着想要脱离开七皇子的纠缠,进入灵泉空间,但却用不出任何力气。疼痛让她的意识慢慢变得模糊,剧烈的呛咳使眼泪鼻涕在脸上糊成一片。
而七皇子也同样感觉生不如死。那根横梁正巧砸在他的腰部,火焰灼烧的痛楚让他几yù晕倒,可他依然死死的抓住苏忆槿不放。冥冥之中似乎有个声音在告诉他,只要他不放过苏忆槿,两个人就都不会死。
火势越来越大,苏忆槿和七皇子的呼吸也变的愈发微弱。这时,苏忆槿手腕上的灵泉空间突然爆发出绿色的光芒,将两人包裹在其中,把火焰隔绝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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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大火烧了整整两个时辰,全上京的百姓都能看到从京郊那边冒起的滚滚浓烟。
齐月茹一接到消息就递了牌子进宫,跪求皇后太后垂怜,而皇帝知道后也派了专门负责的官员过去解救。
“父王,儿子跟着一起去瞧瞧吧,毕竟老七他……”太子起身请示。
“去吧!”皇帝点点头,脸上现出了几分老态,对身边的黎熙说:“景行也一起,算是替你姐姐尽份心。”
“是。”黎熙答应着和太子一起出去。
由于火势巨大,还时不时的伴有小型的爆炸,救援工作进行的十分不顺利。护卫们历尽千险万难,好不容易顶着火势,找到了七皇子和苏忆槿。
由于耗尽了力量,灵泉空间的守护光芒已经很淡,几乎让人无法注意。侍卫们皆因两人气息尚存而惊讶,但也不敢多加猜测。匆匆将两人分开,放到塌上抬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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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七皇子虽然在火场中捡回半条命,但却生不如死,备受折磨。
那根横梁将他的脊椎彻底砸碎,造成下半身瘫痪。至于他心中的那些雄心壮志也随之灰飞烟灭。一手培养的亲信因他受伤的原因,被齐月茹尽数因失职罪名打杀gān净,就连身边的侍卫也被调换了一批。就在他想要严厉斥责齐月茹的时候,御医的诊断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糙。
“肃王殿下,您的脊椎受损严重,站立无望,纵使好好调养也恐怕难以好转。至于子嗣……就更是艰难了。”
七皇子呆滞的看着御医,完全无法消化他的话。而守在一旁的姬妾们也开始嘤嘤哭泣。
完了,全完了。
七皇子颓然的倒在chuáng上大笑出声。再也不去理会身后的那些烂摊子。什么火器营,什么私兵,什么荣登大统,一切都没有了。没有任何一个朝代会让一个残废的皇子继位,他的一生都彻底被苏忆槿这个贱女人给毁了。
“出去,滚,都给本王滚!”七皇子嘶吼道。
齐月茹见他jīng神状态不稳,gān脆带着众人一起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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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七皇子在喝了御医的馋了安眠物的药后,终于安静了下来。
齐月茹带着侍女悄悄的进了寝室。
看了chuáng上酣睡的七皇子一会儿,齐月茹咬了咬牙,狠心从怀中拿出一块黑色的香料扔进了燃着安魂香的香炉中。
“王妃,您这是何苦?”翠果拉住齐月茹的袖子泣不成声。
齐月茹也是泪流满面:“你当我又如何忍心?毕竟数十年的夫妻qíng分,怎能眼睁睁的送他往死里走?可想想小皇子,还有这偌大的肃王府。若这样做,便能保上上下下一世平安,也就算是殿下给咱们最后的恩典了。”
“……”翠果小心的扶着齐月茹,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
再次看了一眼熟睡中的七皇子,齐月茹将眼泪擦gān,头也不回的转身走了。
答应太子的事她以经全部办到,以后,只要安心的将孩子养大,别的就都不用她再cao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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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皇子受伤一事,惹得圣上龙颜大怒,苏忆槿作为京郊别院唯二的幸存者,被送入刑部大牢接受审问。
苏忆槿抱着膝盖蜷缩在刑部牢内,接连不断的bī迫威胁让她的jīng神濒临崩溃。她无法和人解释,为何她同七皇子共陷火场,七皇子伤势惨烈,她却连一片衣角都没有烧焦,脸上也是纤尘不染。
至于她手中的灵泉空间,更是因为太过灵异,而无法宣之于众。她心里十分清楚,一旦将此事和盘托出,势必会被疑作妖怪,杀戮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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