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在旁边已经哭了出声,抹着眼泪点头。她们一开始以为人在甲逊那处,谁料到方才甲逊晃过来,两厢一对,才发觉小人家家竟然给丢了!
赵元头都大了一圈,预感今天这事怕是不能善了。
他忙安抚自家婢女:“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你赶快把甲逊叫回来,我有重要的事情要交代他!”
立春方才有一会儿真是想要自戕谢罪了,闻言嗔怒:“甚个重要事情也没得你的事要紧!晚些郎君回来,奴婢定要一五一十告之郎君!奴婢们不像立秋姐姐,没本事管着您,郎君要怪罪,奴婢们也都认了,了不起一条贱命罢了!”言罢又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赵元愧疚得无言以对。
其实,他也后怕来着,要是他们那会儿惊慌失措被人发现,恐怕现在立春和立夏真要赔上一条命了。他不得不承认,好日子过久了,人就容易得意忘形,倒叫两个女孩儿平白跟着他担惊受怕,还有性命之忧。
何况他真的出了事,他爹怎么办!
“我,我错了,”他踮起脚用小手轻轻擦拭立春脸上的眼泪,看着她小声道,“你别哭啦,以后我再不乱跑,不然就叫我变成小狗!”他又转头看立夏,“你不是喜欢我那个蝶戏牡丹的纸鸢吗?回去了我就找出来送给你!”
立春噗嗤一声,又哭又笑:“大郎胡说些什么!”神色却缓和不少,立夏也破涕而笑。
正在这时,甲逊或许是得到消息,急匆匆地过来。
“甲逊,”立春站起来,擦干净眼泪笑道,“正要去找你呢,大郎自个儿回来了,你可把你的人叫回来。”
甲逊胸口起伏,脸色阴沉难看,瞪着赵元的眼神也恁的怕人。赵元瑟缩一下,又挺起小胸脯道:“你跟我进来,我有话与你说。”
这番对话终究没来得及开始就结束了。甲逊一刻钟前知道赵元失踪,就即可派人通知赵谌,他的人如今刚刚从林子边缘召回,赵谌竟然已经风尘仆仆骑着马赶了回来,马匹在营帐间左右腾跃,还从几个搬东西的奴仆头顶跃过去,引得一片惊呼。
他从马上下来,还不待立春上前说话,就猛地掀开帘子。
可怜赵小元刚刚定了神,就和他爹充满戾气的眼神对上,准备说出的话噎在细嫩的嗓子眼儿里,全变成了一个个嗝。
赵谌真是又怒又气,还兼心焦。他一听自家阿奴不见了,原本稳稳的手一抖,利箭就疾射而出,牢牢地将一头黄羊钉死在了地上。亲卫还来不及欢呼,他人已经策马转身一路疾驰而去了。
一路上,他脑袋里都乱糟糟的,一会儿是原珏说要去逮兔子,一会儿是寺人瑜,一会儿又变成国君……最坏的打算,他都想到阿奴是不是被国君的人抓走了,甚至……!
他只用了去的时候一半的时间就回到了营地,立刻有人告诉他,阿奴回来了。
于是刚才那种极端强烈的恐惧变成了滔天的怒火!他在马上下定决心一定要给阿奴一个深刻的教训,叫他再不敢不听话!再不敢让自己担心!
掀开帘子见到阿奴的那一刻,他的心脏都几乎停止了。
“阿父嗝……我嗝我不是嗝……”赵小元都快给自己跪了,这种关键的时候怎么能掉链子!偏偏越是着急就越是打嗝,眼看他爹一步步走过来,眼看就要错过拯救自己屁股的最佳时机了————
赵谌却跪下来一把抱住了他,热气夹杂着汗味扑鼻而来。
他察觉自家爹的怀抱竟然在极其细微的颤抖。
赵元呆住了。
他举世无双英明神武的阿父……
竟然在发抖。
赵元心情难言的复杂,他慢慢蹭了蹭某爹胸前的甲衣,缓缓地又打了个嗝。
=皿=!!
破坏气氛!差评!
赵谌用极大的自制力才忍住没失态。他深吸口气,抱着儿子径直进了帐子内室,路过甲逊的时候就跟没看见他似的。
他在榻上坐下,倒了一杯薄荷水喂赵元,又给儿子顺了顺气。
赵元被他爹这种闷不吭声的态度弄得浑身发毛,等到那阵嗝下去了,就踩着他爹的膝盖站起来,小心翼翼道:“阿,阿父……我错了,以后再不敢让你担心!”
他忐忑不安地看着赵谌。他真没想到他爹反应这样大,林子里的事情真的要说吗?
赵谌此时见到他平安,那阵怒气也就散了,再舍不得揍他。要说这世界上最了解赵元的人,却不是赵元自己,而是赵谌。
他挫败地叹口气,在儿子脸上胡乱亲了亲道:“有什么话就干脆地说,拖拖拉拉像什么样子!”
那您骂人的时候就别亲我了呀……
赵元暗暗翻白眼,犹豫了下道:“我们下午去了林子……”他把下午的经历一五一十地告诉赵谌。赵谌沉吟片刻,又问了他许多细节,有些细节赵元自己都没想到过,只得挖空脑子拼命回忆。
“你说你还听到过一声惨叫?”
赵元肯定地点头:“对,那支箭射过来后,紧接着就是一声惨叫。”
赵谌皱起浓眉,若有所思。
“阿父,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赵元贴到跟前,小鼻子挤着大鼻子,“你告诉我告诉我昂!我有权知晓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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