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拿到遗落的东西,路过易连禾身边,目光不经意地打量了他两眼,甚至还亲切地捏了捏他的手臂。
“小伙子蛮俊俏的嘛,就是瘦了点哦。多吃点,阿姨自家做的小菜,开胃的哈。”
“哎,谌先生你起来啦。”
她一抬头,看向愣在楼梯上的谌述,又笑呵呵地打招呼,“我这就走了,你们吃哈。”
“......好。”
谌述下意识地回答完,看着她走出去。来到楼下,这才发现餐桌前坐姿僵硬的易连禾。
安静地仿佛连呼吸都停止的易连禾。
他开始慌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小彩蛋:
易连禾在试探自己是否掉马时弹的《黑夜动物》是第一次直播时压轴的新歌。谌述当晚几乎全程窥屏,但是这首歌出来时正好喝大了的女孩过来敲门。
他去开门,因此错过了。
易大佬(冷静):差点掉马。
谌述(叹气):这大概是命运吧。
作者(叉腰):不,是我。
第22章
易连禾僵硬地坐着。
细细密密的汗水布满额头,迅速聚集在一起顺着他的下巴滴落在桌上,绽开一朵朵水花。
水花越聚越大,转眼变成一小摊,从桌边滴滴答答地落到地板,飞起溅在他脚背上。
但他毫无反应。
“......你怎么了?小禾?易连禾??!”
谌述靠近,才发现她在颤抖。
她全身紧绷着,拿筷子的手紧握成拳。指节锁紧泛白,力度大的像要把筷子嵌进自己掌心。眉头皱紧,苍白的胳膊上筋脉纵横凸显,像在拼命抑制着什么。
易连禾对他的声音恍若未闻。她目光失焦,呼吸声越来越沉重,越来越急促,像一条离开水源,在窒息边缘挣扎的鱼。
谌述懵了两秒,迅速反应过来,一边大声地叫她的名字,一边摸出手机给宋医生打电话。
“易连禾??易连禾!!”
顾不得“不能身体接触”的条件,他用力掰开易连禾紧握的手心,夺过筷子以免她伤到自己。
易连禾松开拳头,呼吸一顿,觉得身体动弹不得的禁锢解脱了一点。
可紧跟而来的,是愈演愈烈的心悸。喉头梗塞着,心脏紧缩得生疼,越跳越快,好像下一秒张开嘴就会从喉咙里蹦出来。
并不是第一次发作了。易连禾咬牙,紧抿着嘴唇想要熬过去。额头脖颈的青筋隐现。
谌述被她的样子吓得不轻。
“易连禾,你能听见我说话吗?!听我说,”宋医生的电话接通了。谌述强迫自己迅速冷静下来,用镇定的语气问,“告诉我,药在哪儿?”
药?
易连禾涣散的视线聚集在一起,下意识看向平板。却又迅速移开。
不能说。
所有的药都放在一起。谌述看到,很容易就会发现药量是有意累积起来的,从来没被按时吃过。
他会很......失望。
手臂被碰过的地方燃起灼烧般的剧烈痛感,胃里难以抑制地恶意开始翻涌。
下一秒,他推开桌子,踉踉跄跄地冲进与卧室相连的小卫生间,把自己锁在里面开始呕吐。
剧烈的咳嗽声混着水声传了出来。谌述跟上去心急如焚地拍了两下门,却只能待在外面等着。
宋医生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他服药了吗?”
“没有。”
谌述又冲卫生间喊了两声,依旧没有得到回应。他对着手机道,“她好像听不见我的声音。我不知道她把药放在哪儿......她现在吐得很厉害。我应该做什么?”
宋医生沉默了两秒,突然说,“让他吐!”未尽的话语中带着相当的怒意。
“他自己喜欢受罪,没人能拦得住他!”
谌述:“......”
宋医生说完,意识到不妥,克制了下情绪,继续道,“急性惊恐发作,是焦虑症的典型症状。”
“他碰到什么人了吗?”
“是,家政阿姨。”谌述顿了顿,说,“......是我的疏忽。”
“我很抱歉。”
如果他早上没有蒙在被子里自怨自艾,快点下楼,或许就能阻止这场变故的发生。
“......”
宋医生忍不住地叹气。
“不在于你。”
易连禾的情况,本来是该多接触人群的。他恐惧与人接触,甚至会对身处过于空旷的地方产生焦虑。除了药物治疗之外,最有效的治疗方法就是把他带到这样的环境中去适应,心理学上成为情景脱敏疗法。
但并不是像易连禾妈妈那样随便的把他丢出去不管——那样反而会让他产生恐惧心理,更加排斥脱敏治疗。
易连禾自己处于病中,本来就不容易接受这样的治疗方法。易家两个女性又狠不下心,总想不行就养着他在家里一辈子,不想让他经历治疗过程的痛苦。所以病情一直拖到现在,越来越严重。
本来他就不赞成易家人对易连禾过度保护的做法。谁能保证他一辈子不接触别人?就算她们做到了,这样的人生也是不完整的。人在同一个封闭环境里待久了,心境恶劣的话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好不容易换了环境,遇到了可能的“转机”,结果还是这样小心翼翼地圈养起来。除了让他更加敏感,对病情能有什么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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