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作为医生,他只能给建议。病人不愿意配合,总不能按头强治。
宋医生想,或许他应该跟易连溪再提一次,看能不能让谌述参与到治疗计划里来。
谌述明显是想要帮忙,并且可以帮得上忙的。如果易连溪还一直瞒着他,简直是浪费这么好的治疗助力。
“不服药硬抗,过一刻钟也能缓过来。”他说,“你家里有没有体温血压计?测量结果正常的话就不用担心。他也不是第一次发作了,自己心里应该也有底。”
“有。”谌述说,“我知道怎么做了。”
挂掉电话,谌述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因为紧张而急速的心跳也减缓下来。
易连禾来这里有一段时间了。一直表现得跟正常人一样,他都快要忘了她是个病人。
其实他看过易连禾的病例档案,里面也记录了类似的情况发生,按理说不应该慌成这样的。
真的是关心则乱。
谌述懊恼地揉了揉头发。跑去杂物间里翻翻找找,找出尘封多年没有用过的“祖传”电子血压计和温度计,回到易连禾房间里。
易连禾还待在小卫生间,隐隐有水声传出来。谌述上前去敲了敲门,提醒道:“我在你房间里等你。拿了血压计温度计来,待会儿你觉得舒服些了就出来,我们来测一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
水声有片刻暂停。门被从里面敲了两下,算是回应。
谌述把测量工具随手放在桌上,在房间里踱了几步,细细打量。
这间屋子跟易连禾搬来之前相比,差别太大了。
谌述家人都喜欢宽敞明亮的房间。巨大的落地窗,一拉开窗帘,阳光就能透过玻璃照遍屋子的每个角落。因此家里的所有房间,都是按照这样的标准来建的。这间客房也不例外。
但是现在的房间里,窗前被挂上了巨大的遮光布。上午时分,外面阳光明媚,屋里却暗如黑夜。一应摆设都是极简的黑白,只有他给的床品是柔和的灰蓝色。
看得人心里就很压抑。
在这样的环境里长时间地待着,心情怎么会好呢。
谌述正想着要不要跟易连禾商量一下换换风格什么的,目光不经意地落在墙角高大的衣橱上。
他突然冒出想拉开看一眼的念头。
下一秒,他左手打右手,啧了一声,心里暗骂自己禽兽。
瞟了眼桌上的测量工具,谌述想起自己似乎从来没用过,于是打开了手机百度。
易连禾出来时,看到的就是他坐在椅子上低头划拉手机的画面。
他穿了一身浅米色的家居服。棕色的发丝衬得皮肤莹白,刘海向两边分去,露出饱满的额头。低垂的眉眼,放松的姿态下嘴角微微上翘,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真好看。可是跟这里格格不入。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刚才平复好心情,胸口又开始隐隐作痛。
“你出来啦?”
谌述见她愣着,抬头招呼,态度如常,“没事儿了吧?快过来看看,这玩意儿怎么用?”
易连禾:“......”
“等一下,”谌述指了指他还在滴水的头发,提醒道,“先把头发擦干。”
吐得太厉害整个人都在发热,易连禾把洗脸盆放满了凉水,整个脑袋浸入水里暴力降温。稍有缓解就急着出来,忘了擦干头发。这会儿滴下来的水在他的锁骨里聚成一窝。
谌述笑道:“都能养鱼了。”
依言擦完头发,易连禾主动拿起了桌上的血压计。
这些东西他见的比谌述多多了。测不出什么的,但是为了让谌述安心,他还是熟练地配合着量完。
读数都是意料之中的正常。
“没事就好。”
谌述心里松了口气,抓了两下头发,一时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那什么......你今天记得吃药了吗?”
“......”
易连禾停顿两秒,面不改色地点头。
谌述叹了口气。
那就真的是因为阿姨了。怪他一时疏忽。
易连禾并不知道面前的人在想什么。平板还落在外面,他不想再走出去,于是翻出桌上的纸笔写道,“我想睡一会儿。”
给谌述看完,又添了一句。
“想一个人睡一会儿。”
谌述:“......”
这是在赶人了。
“那你好好休息。”他问,“午饭要吃吗?我来叫你。”
易连禾摇了摇头。
“晚饭呢?”
看易连禾还想再摇头,他果断地抢答,“晚饭必须得吃。一天至少吃一顿吧。”
他能理解易连禾现在心情不佳想要独处的心态,但是一个人待着大多数时间是会变得越来越丧的。
这点他深有体会。
“我晚上过来叫你吃饭。”谌述想了想,补充道,“有惊喜。”
**
易连禾闭着眼,在床上躺到天黑。
意识早就疲倦不堪,但却一直是清醒着的,无法入睡。
心跳忽快忽慢,从发病开始,濒死的失控感蔓延在血液里游走,到现在都从未停息。
有几个瞬间,他想立刻倒出所有的药全部吃完一了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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