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饮食,从今天的qíng况来看份量足,质量好,哪怕一天吃两顿也能行。猗兰殿的人口不算复杂,两位公主身边的人自己不用太靠近,毕竟男女有别。王美人身边的人不能太靠近,礼数到了就行了,省得让她以为自己在巴结图谋些什么。刘彘身边的人,要打好关系,可也不能做得太明显。总结起来就是,没事别乱洒钱,有人有需要或者有谁帮了自己的时候再适当的予以回礼,老老实实做人。
和六儿聊了没多久,王太后就带着儿女回来了,除了平阳公主回宫外府邸,其他人都聚在王太后这儿了。冯吉先知会了韩嫣一声就迎了出去,韩嫣也整整衣冠,走到自己的屋子门口老实站着。看着王太后一行步入正殿。
没多会儿,一个小宦官就匆匆跑了过来:“韩公子,娘娘要见您呢。”
“请您给带路。”
“喏。”
到了猗兰殿正殿,王太后坐在正位上,两位公主和刘彘都倚在她身边,见韩嫣进来,都坐直了身子。
“臣韩嫣拜见娘娘,拜见三位殿下。”
“好啦,快起来,你这孩子就是礼多,以后住这儿,见天儿的这样行礼也太麻烦了,你行得累,咱们看着也累,这些虚礼就且免了吧。”
“喏。”
“用过饭了吗?”
“回娘娘,用过了,饭很好。”
“看过你那屋子了么?觉着怎么样有没有要添的?”
“回娘娘,看过了,挺好的。”
“那我就放心了,以后在这儿就跟在家里一样,别太拘束了,好了,早点安置吧,明儿还要早起呢。”王美人看起来也不轻松,任谁在长乐宫已经风雨无休地当了好多天阻碍母子谈心的电灯泡,还得当得不着痕迹,而且第二天还要继续这份工作的时候,都不会轻松得起来。
“喏。”
回到屋子里,六儿已经预备好了热水,刚洗漱完,正光着脚丫,站在暖暖的毛皮垫子上,门就被推开了。刘彘已经脱掉外面的大衣服走了进来,韩嫣连忙迎了上去,好在是木地板而且铺了柔软的糙席垫子不太冰脚。
“殿下怎么到臣这儿来了?”王太后可是让大家都早点睡的呢。
“我就不能到这儿来么?”
“当然不是。只是天气已经变冷了,殿下怎么脱了大衣服呢?当心着凉。”要是因为跑我这儿让你感冒了,你家爸妈不把我放院子里冻成冰块儿才怪呢。
刘彘却一摆手:“没事儿,我身体好着呢,别啰嗦啦,跟我说说外面的事儿。过年外面热闹吗?”顺手就牵住了韩嫣的手,往chuáng铺边走过去。韩嫣的chuáng铺,软软的鼓鼓的枕头,松软的被子,都是淡色的,在灯火下,看起来温暖舒适得不得了。刘彘一坐在上面就不想起来了。
“还好,人挺多的,不过我不常出门。殿下最近过得怎么样?”
“宫里过年,年年都这样,今年我还得陪阿娇玩,好多游戏姑母都不让玩,真没意思。”说到后来声音渐渐小了下去,瞪了韩嫣一眼,“你要是早点过来就好了,还能陪我玩。”
“翁主是女孩子,谁多游戏不合适,所以长公主才拦着的。殿下别不高兴啊,再过两天就能回学舍了,到时候殿下又能练武了。”
“也对,过年不许动刀兵,真无聊。”打了个哈欠。
“殿下睏了么?得回去睡了吧?”我也想睡了。
“嗯。是该睡了。今天我就睡你这儿吧?咱俩一起睡。”兴高采烈地提议。
啊?他要睡这儿?额滴神啊~汉武帝和韩嫣睡一张chuáng上,怎么想怎么邪恶,哪怕现在这两只都只有六岁。
“你眼睛瞪那么大gān什么?寡人就不能跟你一起睡么?”这会儿他倒记得摆王爷的架子了。
“可、可、可、这、这、这,臣怎么能和殿下睡一起呢?”终于回过神来,韩嫣有点磕磕巴巴。
“怎么不行?难道寡人就不能跟你睡一块儿么?!谁说的?!”
当然不能!那样咱们会被认为是从背背山上下来的。可这话不能说,以自己的年纪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那殿下也得问过娘娘才行啊,不然的话,找不到殿下娘娘该着急了。”
“也对。”刘彘指着六儿,“你,就你了,去跟母亲说一声,今晚寡人就住这儿了,让她别担心。”
六儿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冯吉便带着王太后的命令来了:“殿下,娘娘说了,住下可以,只是今晚不许睡得太晚,明早上得按时起来。”
“行!”刘彘高高兴兴地答应了。
“奴才告退,殿下早些安歇。”
韩嫣松开发髻,梳顺头发,引得刘彘惊奇:“你怎么把头发松开啦?”
“这样睡舒服。”这时男子梳的头发即使是睡觉也不松开了,第二天早上拿梳子篦子什么的抿抿,再戴上帽子就结了,有条件的人家三日洗一次头,也就三天梳一次,没条件的,成月的不梳不洗也是正常,所以蓬头垢面这个词非常真实。为了保证发型不乱,睡的都是木制的硬枕头,特别不舒服。韩嫣受不了这个,就央母亲给做了个大大的软枕头,里面塞的是木棉。男子发髻简单,自己梳也难不倒韩嫣,他就每天这么松松快快地睡觉了。因为是自己的习惯,在家也一个人睡,倒不觉得什么,现在刘彘问起来,才发现自己的习惯跟别人不太一样。
“真的么?我也试试。”说着他还真放开了头发,“梳子呢,给我也把头发梳顺了。”
“喏。”当他的保姆在他睡觉前做的工作也就是这些了吧?韩嫣认命地给刘彘梳头,轻轻地,还不能弄疼了他,觉得自己像个可怜的童养媳。呸、呸,我在想什么呢?就今天一晚上,明天让他自己睡!敢过来,就把他踹chuáng底下!
梳通了头发,慢吞吞地把梳子放回梳妆匣,刘彘已经在嚷了“你这枕头好软,枕起来真舒服,比我那儿qiáng多了,以后我就住你这儿来了。”
回过头,韩嫣都快哭了:谁能想到我只用一只枕头就把堂堂汉武大帝给拐了?从字面上讲,这绝对是“同chuáng共枕”了……
“殿下要是喜欢,可以让人也填个木棉枕头,这样殿下在自己屋里也能睡得很舒服了。”
“知道啦。你磨蹭什么呢?还不快点到chuáng上来!”
这说的都是什么话呀?!怎么听怎么不对劲儿,换个场景,这个台词绝对让人喷鼻血。
如果面前是个除了亲娘以外的成年人在说这句话,韩嫣一定一字不回撒腿就跑,以免发生不名誉的事qíng。可现在说这话的是个上公jiāo车勉qiáng够jiāo儿童票的小孩,这小孩儿还半躺在chuáng上,怎么看怎么天真,所以韩嫣也只能乖乖跟着爬了上去。
走到chuáng边,把刘彘推到里面,在他还没开始生气的时候把里边的被子掖好,让刘彘愣住了。看什么看呀?不把您伺候好了,在我这儿睡冻着了,又是我的罪过。然后韩嫣也爬进被子,再把自己这边的被子也掖好。背对着他,心说,快点睡着了就没事儿了。不想却被他从被后抱住。
“太子哥哥说他以前常跟德、阏于一起睡的,姨母那里的越和寄也常一块儿睡,姐姐们有时候也会睡一块,就是没人跟我一起……”
“……”原来是自己思想太邪恶,他只是想体验一下兄弟之qíng,可惜这皇宫里的兄弟之qíng薄如纸,同母的还好说,异母的最好不要妄想,他就一直没机会体验,现在好不容易捞到了一个同龄人,就想试一试。寂寞的小孩,生在皇宫。
回过身,看着刘彘有点落寞的小脸,韩嫣心中一软,回抱他。软软的,ròu乎乎的,热乎乎的,还带着奶香味儿,真是只小猪啊~仔细看下去,汉武帝这会儿也是个漂亮的小正太啊。前世就是个正太控,这会儿韩嫣忍不住了,抱住蹭蹭。安慰他:“我在家也是一个人睡的,兄长大人也不理我……”
“你也是……以后咱们就一块儿睡吧!”刘彘下了决定,“好不好?”
“好。”
刘彘满意地点点头闭上眼:“说定了,不许反悔!睡觉!”
他满意地进入黑甜乡,剩下韩嫣一个僵硬在那里,直想抽自己——我……我……我居然被汉武帝给色诱了,还是正太版的汉武帝。
四下一片寂静,守夜的宫女和六儿在chuáng前屏风外头的地铺上已经睡着了,韩嫣听着大家的呼吸声,yù哭无泪,久久不能成眠。
乱战(上)
第二天,在体内的生物钟的作用下,自动转醒,韩嫣还是神清气慡地爬了起来。昨天夜里并没有失眠,相反,睡得还挺好,在没有空调、电热毯的时代,冬天能抱着个软软的发热物体睡觉简直就是一种享受,所以,最后韩嫣还是睡着了。
悄悄地放开抱着刘彘的手,也悄悄挣开他的手,身子刚起了一半儿,刘彘忽然动了,这小子力气真大,一收手臂把韩嫣又给拉躺下了。回头看着他,原来还没睡醒,眼睛都还没睁开呢,只是条件反she。再小心地拉开他的手,手臂又是一收,我倒!只得推推他:“殿下,该起了。”
刘彘眯着眼睛轻哼了一声,把脸埋到韩嫣怀里蹭了几下,嘟囔着,看得韩嫣哭笑不得。下一刻,刘彘睁开了眼,有些迷惘的样子,一个成天装大人的严肃小男孩一下子表现出孩子气的表qíng,真的很萌,害得韩嫣差点抱上去啃两口。
这时,外头六儿和宫女萱儿也起身了。一边蟋蟋苏苏地收拾地铺,一边说话:“奴才这就给主子更衣,主子身躺着边别,小心着凉。”
刘彘嗯了一声,眨眨眼睛,再看向韩嫣时,已经清醒了。
六儿和萱儿显然是合衣睡的,很快就转到屏风后头,手里拎着chuáng上两人的衣服。拿着自己的衣服,看着动作敏捷的萱儿,再看看刘彘披头散发的样子,对六儿摇摇头:“我自己来,你快去打水。”拿过自己的衣服穿了起。
一边穿裤子一边心里冒汗。
汉代不论男女,平常穿的是无裆的裤子,韩嫣很不习惯,在脱离尿布期之后就提出抗议,母亲禁不住缠,便自己动手给他fèng了几条长裤,让韩嫣终于脱离了穿开裆裤的窘境。学骑she后,这样的长裤便成了韩嫣的日常配置。
昨晚睡在一起,惊觉刘彘还穿的是开裆裤,再想想这家伙的风流账,深觉这裤子也可能是罪因之一。刘彘问韩嫣gān嘛穿长裤,韩嫣只得回他说,可以随时骑马,比较方便。
萱儿给刘彘穿完衣服的时候,韩嫣已经把自己收拾好了,连头发都梳得整整齐齐,让萱儿多看了他好几眼。这时六儿带着一堆人进来了,端盘的端盘、拿水的拿水。萱儿不得已又给刘彘重新梳头发,看得韩嫣心虚地转过头去洗脸。
起chuáng后,喝了点蜂蜜水,便去王太后正殿请安。南宫和隆虑也刚到,王太后见人都到齐了,便带大家去长乐宫向窦太后请安。韩嫣昨天刚搬进来,今天除了窦太后,还得向景帝再报备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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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宫里很热闹,窦太后一张老脸笑得像盛开的jú花,每条褶子都透着幸福,梁王刘武、馆陶长公主一左一右陪着打趣儿,景帝早朝不在,却派了一堆妃子来陪老太太。
许是小儿子来了,心qíng好,窦太后对韩嫣也挺和气,也没计较韩嫣先前扫她面子拒绝她住进来的提议的事儿。听说韩嫣住在猗兰殿里,还关照王美人多照顾,“可怜的孩子,离了娘可不容易。”王美人应了。老太太转过头去,又跟小儿子聊天去了。
“武儿老是呆在封地里,不过来看我这个老婆子,瞧瞧、瞧瞧,都瘦了。”
“娘,自从弟弟到这儿来,您这话可都说了八百回了。”长公主还是一贯的风风火火。
“你这丫头,嫌娘啰嗦啦?”
“哪儿能呐?您要是觉得他瘦了,想着法儿给他补补倒是真的,光念叨有什么用啊?”
“我能补他补一时,难道还能给他补一世?梁国清苦,怎么补都没用,要是能留在长安就好了。”
这下,可没人接话了。梁国清苦?开什么玩笑?连韩嫣这样的小孩子都知道梁国的富庶,战国魏故地,在汉代可是极为繁华的,梁国面积广大。这次入京,梁王的仪仗与皇帝无异。梁国府藏的珍宝,怕是汉宫都比不上。
再说了,你一看不见的老太太,说他“瘦了”,可信度非常值得怀疑。况且在座的可都是大儿子家的人,您这么想割大儿子的东西补小儿子,她们能乐意么?你儿子苦,在座的儿子们封国没梁王的大、年纪比梁王小,他们比梁王更苦啊。
一时冷场,还是梁王接了话:“娘,儿子没事儿,您就放心吧,皇兄待儿子很好。”
“你就会说他的好话。”
底下的人开始跟着救场,赞兄弟qíng深的,说太后慈爱的,好不热闹。阿娇却没什么顾忌,只管跟过来跟刘彘玩儿,说是玩儿,也不过是你拉拉我袖子、我对你扮个鬼脸儿,在长乐宫,这两个人还是有分寸的。闹了一阵儿,就坐在一起说话,韩嫣也有幸旁听。
阿娇说的无非是梁王舅舅给她带了好多东西,其中还有颗特别大的夜明珠,可惜被馆陶公主收起来了,说是到她长大了再给她,可馆陶公主自己得的东西比她的还好,也被馆陶公主收了起来。“娘已经是大人了,gān嘛要收起来啊,戴着多漂亮?”你娘怕碍了另一个弟弟的眼。